彌羅的手中,函夏以及其餘兩地的諸多信息匯聚在捲軸之中,被其轉交給聖座。
這是原先彌羅和聖座商量好的事情,在帝君等人構建的防線趨向於崩潰的時候,彌羅先將三地信息交給聖座,讓這位有著近乎全知全能權柄的前輩,能夠第一時間將諸多信息解析完成。
而解析諸多信息之後,聖座也就能夠在防線徹底崩潰的第一時間,將整個天地聖化,帶著所有人一起離開此方天地,飛升入大羅天中。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堅持得再久一些。」
「怎麼了?」
彌羅看向聖座,眼中浮現出一絲絲的疑惑。
「還記得那些飛升入大羅天的孩子們嗎?部分飛升入我的道場的孩子們,有部分隱約在覺醒屬於自己的靈性。」
聖座的回答讓彌羅愣了一下,問道:「是新生?還是原本的?」
問出這話的時候,彌羅的語氣非常平靜,好似聖座說的事情並不重要,直到聖座開口回應是原本的,他才愣了一下,問道:「確定嗎?」
「我能夠感受到隨著他們飛升之後,原本同我融為一體,回歸太上的部分靈性也再次分割了出去,就好像天地交融,天魂地魂引來人魂一樣。」
「頻率如何?比例如何?一定要信仰你嗎?」
聖座能夠感受到彌羅此刻看似平靜的話語之下,帶著些許激動和極端情緒,他勸慰道:「完全信奉我的比例比較低,到底處在函夏,受到你接引來大羅天光的人比例會更高一些。而且他們能否回歸,只是和他們是否真正受到大羅天光洗禮有關係,同信仰無關,同修行之法也無關。」
「這樣嗎?」
彌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後,目光再次落下,看著寶卷之上一個個亮起、暗淡的名字。
亮起的名字大多數通用型,而暗淡的名字大多數獨一型,偶爾也會有繼承獨一型名字的人,讓這些名字再次亮起,但整體比例上,前者的數量有明顯的提升,而後者的比例正日漸變小。
彌羅五指張開,青蓮花緩緩綻放,其中一點靈光飛舞,正在青蓮霞光的溫養下,靈光以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幅度緩慢增強。
但這個增強的過程當中,又有相當大一部分在流失,這導致在外人看來,青蓮花只是在勉強維持著靈光的存在。
但在場的兩個人都非一般修行之人,能夠看出蓮花中的靈光,其實在以億分之一的幅度恢復,而流失的部分則是恢復部分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左右,從增減比例上來講,這點靈光還是在恢復的狀態。
「我原本擔心將伏魔真君留下的本源靈光修復得太過完整,會讓你不好將其帶走,就想著慢慢溫養的同時提前將其託付給你,如今既然知道大羅天光的這等功效,便推遲一段時間吧。」
說著,彌羅鬆開手,靈光落入寶卷之中。
【降魔大聖·大穢跡鎮獄明王·十方伏魔真君】這個名字再次亮起,一尊近乎透明的少年神將虛影出現在彌羅的身後,同其一起沐浴在昊天寶塔上空不斷落下的大羅天光。
流螢一般的飛霞在伏魔真君身邊流動,時而裹著天光融入身軀之中,讓其稍微清晰少許,時而又有流光潰散,飛向四方,讓其形體暗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比起依靠青蓮花修復,在九品位格體系和大羅天光的幫助下,伏魔真君恢復的速度要快很多。
對此,聖座也是給予祝福,而後他笑道:「這傢伙的道果我早就推演的差不多,下次我來的時候,你將他們幾個的道果信息以便給我就好,我收攏起來也不麻煩。」
聖座的回答讓彌羅嘴角露出一絲絲的笑容,可就在他打算開口之前,他猛地回頭看向了伏魔真君的方向,露出了驚喜的目光,低聲道:「這是……」
彌羅的變化,讓聖座有些擔憂,問道:「怎麼了?」
「我似乎感受到我們的天地有一點點非常微弱的變化……」
說著,彌羅抬手仔細感知伏魔真君的氣息,但好一會兒過後,彌羅失落地放下手臂,低聲自語道:「不對啊,不應該,為什麼會這樣?」
不清楚內情的聖座再次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在伏魔接觸到大羅天光,被其完成第一次洗禮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某一股力量在試圖拉扯伏魔真君的本源靈性,這種拉扯的力度不小,甚至能夠小幅度的帶動我等天地上抬。最重要的是,這一股力量現在也在,但我仔細觀察其中變化,卻找不到痕跡,這不對啊。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確定自己沒有感覺錯?」
彌羅的答案讓聖座也有些坐不住,他降下的化身仔細觀察天地,甚至為此不惜嘗試著從大羅天上垂下更多的力量。
但聖座先前能夠降下力量本身是因為帝君將整個天地抬起了部分,讓其更加接近大羅天,其本身並不能做到直接降下力量。
因此,聖座的這個舉動消耗極大,且只能短暫觀察,無法真正意義上干涉到天地內部的變化。
可惜的是,哪怕作出了巨大的犧牲,聖座能夠看到的信息也不多,他只能見到天地微微上抬,卻沒有見到彌羅所言的拉扯力來源。
化身形體逐漸潰散聖座將自己看到的一切轉告彌羅:「天地整體的高度確實向著大羅天靠近了一點點,但你所言的拉扯力我看不到。」
說完,聖座降下的化身便是消失不見,彌羅只能繼續觀察,他知曉自己還有一次觀測的機會。
幾日後,在度厄真君和文宣真君的幫助下,彌羅成功的收回了神武真君的殘留靈性本源,將其融入彌羅寶卷之中,那一瞬間,彌羅再次感受到了整個天地微微上抬了少許。
同上抬一起出現的還有,還有整個天地外部的壓力似乎大了一點點。
因此,此次天地的上抬,與其說是有新的拉扯力,倒不如說是宇宙本身開始出現排擠天地的跡象。
但這等變化對於整個天地而言並不是好事情。
彌羅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宇宙本身排擠的不是天地這個整體,而是天地內部的某些能量或者概念,天地內部大部分物質和概念依舊和宇宙本身高度重合。
一旦真的出現大範圍的排斥現象,只可能是讓天地整個被撕裂開來。
至於切割二者之間的聯繫,同樣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則當年彌羅在前往其他宇宙的時候,帝君等人也就不用特地前往歸墟之中,尋找那位通天道人出手送他離開。
面對這等變化,彌羅反而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但彌羅這邊沒有動作,不代表著一切事物運轉本身會停滯。
立在天外熾熱的火焰明暗變化,每一次暗淡都會讓觀察大日變化的度厄真君和文宣真君露出了警惕的神情,而在太陽稍微明亮一些的時候,他們又會看向天地之下,茂盛的植被之中。
這個由建木之主演化出來的森林內部,如今已經生出了各種各樣的蟲豸和一些簡單的飛禽走獸,同時有著一股強大的神性正在其中孕育。
神性的源頭是一個巨大的蟲卵,那是建木之主留下的最後恩賜,也是這位昔日死亡的主宰者最後的掙扎,當初在發現這東西的時候,無論是文宣還是度厄都有些難過,但二者又是同時給予了蟲卵祝福。
因為,二者在蟲卵之上看到了部分蠱道精妙後,就猜到了建木之主最後掙扎的體現,二者賦予蟲卵順應自然、與天地合一的概念,並且賜予其融入環境、預防偷襲、感知危機等等能力。
當時二者還給予蟲卵之中的生靈一個概念和一個束縛:「你將會是蠃鱗毛羽昆之主,將會是適應、生存和變化概念的神祇,守護這片叢林直到最後一刻。」
如今,這蟲卵已經在混沌魔氣的影響下,越發龐大,但其強大的適應能力也是依靠度厄真君和文宣真君賦予的概念,一點點消化混沌魔氣,並且反向消化兩位真君賦予的概念。
一種陰陽五行、地水火風、風雨雷電、山嶽河流等等概念混雜在一起的力量,在蟲卵之中不斷衍生、出現,而後再衍生,再出現,一點點地侵染四周的蟲豸,讓它們去同化其餘源自四大犧牲孕育而出的動物和昆蟲,勉強維繫著天地下方的安寧。
這等安寧一直持續到太陰之主隕落,太陽之主所化的大日被一團陰影吞噬,那是太陰之主最後施展的神通,其隱匿了自身所有的概念,也隱匿了太陽之主沾染的部分邪神之力。
此舉固然遮蔽了太陽之主的部分力量,卻也讓太陽的光輝短暫地恢復了正常。
而在日食出現的瞬間,蟲卵破開了,其中飛出一隻大蛾,斑斕的光斑出現在它的翅膀之上,折射出萬千光輝,有度厄真君和文宣真君的仙光,有建木之主和太陽之主的神光,隱約之間甚至有少許大羅天光的痕跡,萬千光華交錯,透過建木衍生出的種種植被,讓大量的蟲豸異化,同因為太陰隕落而再次興奮起來的四大邪神在叢林之中創造的眷屬爭鬥起來。
期間,大量蠃鱗毛羽昆之主的眷屬被同化,但也有大量動物和蟲豸在蠃鱗毛羽昆之主的影響下開始適應和進化,向著蠃鱗毛羽昆之主的道路靠近。
一時之間,天地之下的叢林之中,所有活著的,能動的生靈都是在同化和適應之間來回扭曲。
但不可否認,蠃鱗毛羽昆之主的力量只是建木之主最後的掙扎,哪怕得到了文宣真君和度厄真君的幫助,力量也只是勉強觸碰到了真君層面而已。
在第一波衝擊之後,大蛾的雙翅之上便布滿了大量了扭曲紋路,斑斕的光輝也是被扭曲得不成樣子。
可也是在這個時候,大日之主的光輝再次照耀四方,暫時壓下了四大邪神的力量,讓蠃鱗毛羽昆之主能夠在被同化之間,得以喘息,開始了新一輪的適應和進化。
蠃鱗毛羽昆之主的形象變得更加扭曲,卻也更加適應如今正不斷向混沌靠近的環境,連帶著它的眷屬也是越來越強大,開始擁有壓制植被中動物的能力,但相對的,沒有太多理智的蠃鱗毛羽昆之主,也是開始吞噬建木之主的力量,乃至帝君的力量,為的就是更好的適應環境,更好的進化。
與此同時,函夏天柱峰上,彌羅也是感知到了自己打造的救世之地內部,多出了一些微弱的概念,那是昔日太陰之主的子民,也是太陰之主的眷屬。如今隨著太陰之主隕落,他們的概念逐漸在彌羅打造的救世之地內浮現。
而伴隨著這一位的徹底隕落,彌羅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宇宙對於天地的排斥。
「不對,這不對,好好的,為什麼宇宙會開始排斥天地?」
彌羅低聲自語,但他的問題無人能夠回答。
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繼續這樣等下去,太陰之主已經隕落,昔日同帝君一起並行的五位前輩當中,已經消失了三位,僅剩下的兩位也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可彌羅這邊的進展依舊有所不足。
看著已經消化九成九的帝君道果,彌羅心中暗道:『我如今的修為和力量已經超過了太陽之主、太陰之主、時序之主、兵戈之主和建木之主,接近昔日帝君的境界,但為何我的道果依舊更貼近於真君一級,比起太陽、太陰、時序、兵戈和建木幾位前輩依舊有所不足?而且,為何隨著這些前輩的離開宇宙也是開始排斥天地的?』
這些雜念讓彌羅腦袋幾乎亂成了漿糊,昔日推演的種種,計算的種種,似乎都成了笑話。
好像在混沌面前,一切有序的都只是笑話一樣。
所謂的推演,所謂的應對手段,也不過是徒勞。
彌羅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絲的沮喪,哪怕他知道這點沮喪不對,也馬上斬去,卻依舊無法遏制其出現。
察覺到不對勁的彌羅,急忙探查天地內部的情況,擔心四大邪神的力量侵入其中。
萬幸的是,最後的結局並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四大邪神和混沌魔氣的力量依舊被兩位真君和大量前仆後繼的犧牲者攔在了天地之外。
天地內部依舊保持著相對純粹的環境,很多感知到大羅天光的人依舊有機會飛升大羅天中。
『只是,我心中的雜念又是從何而來?』
彌羅忍不住想要去探索,而這個時候一束強光從天外刺入天地內部,那是一縷非常微弱,但極大恢宏的光輝,是仿佛可以將一個世界燃盡的光華,也仿佛是一個天地剛剛開闢之初浮現的光輝。
光輝之下,蠃鱗毛羽昆之主發出無盡悽厲怨毒的怒吼,其吞噬建木、吸納帝君力量,同化混沌魔氣扭曲而出的部分肢體在火焰之下化作飛灰,建木之主和帝君的力量趨向於恢復原本的狀態。
而四大邪神之中被其壓在下方的那一位也是短暫的被光輝「融化」,消失得無影無蹤,其餘兩道近乎破碎的光柱之中的邪神也是短暫的被全面壓制住,整個陷入混沌和黑暗之中的宇宙都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光亮。
而極致的毀滅和極致的希望交織帶來的光輝,象徵著太陽之主的隕落。
「這是……」
彌羅忍不住站起身子,他有些顫抖地伸出手,看向天地之外,就在先前宇宙短暫得到光亮的瞬間,彌羅發現了一點他過去遺忘的關鍵點。
『作為宇宙之靈的我,比起帝君等人同宇宙的聯繫更加緊密,因此我拯救世界的可能性最大,我最有可能獲得完整的,整個宇宙的概念,但這同樣意味著我同四大邪神有著一定的聯繫,我們都是宇宙衍生出來的部分,如今我一直護持著天地,讓其不被混沌同化,本質上也是在違背整個宇宙主體的意見,因此天地會受到排斥。』
彌羅的眼中浮現出無數流光,各種信息划過,推演出全新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我還引入了大羅天的力量,此舉固然增加了宇宙本身的底蘊,增加了宇宙本身的能量數量,卻也在無形之間讓我沾染上了更多大羅天的氣息。比起四大邪神,我本身就有著其他宇宙的氣息,融洽度有所不足,如今又沾染上大羅天的氣息,還吸納諸多人的名字和靈性,加強和大羅天的關係,自然受到的排斥會日漸加大。』
『在過去,太陽之主、太陰之主等人的力量牽制住了四大邪神,也是牽制住部分宇宙的意願,因此我這邊才沒有太大的感覺。但隨著幾位前輩的離開,他們的力量和概念開始向著我的方向轉移,加大了我的力量,同時加大了我同大羅天的聯繫……』
『同時,我的道果遲遲無法圓滿想來也是這個原因,我同宇宙的緊密聯繫和隔閡,以及諸位前輩掌握的極具有獨立性的力量和概念,都是讓我的包羅萬象無法徹底包容宇宙所有的概念。如今只待建木之主落下帷幕,我便可以進一步確定我的猜測是否準確……』
彌羅感受體內越發強大和完美的力量,心靈卻越發平靜。
至於彌羅只提及建木之主,而未曾說明帝君,則是因為帝君的道果大半已經被其消化,這裡的消化不單單是指代帝君交給彌羅的道果信息,同樣也是指代函夏這片大地。
作為帝君道果的核心承載物,隨著彌羅的完全掌控,以及一位位修行之人隕落後,其靈性隨著九品位格體系回歸到救世之地後,整個函夏的力量都已經被彌羅掌握。
非要說哪裡還有所欠缺,大概也就是度厄真君和文宣真君。
當然,二者比起建木之主又是遠遠不如,在彌羅先前的推算之中,只要建木之主徹底隕落,其掌握的道理和概念回歸宇宙,彌羅之道也就自然而然地圓滿,將他的力量推到極致,一個等同於聖座,甚至稍微超越聖座一絲絲的極致。
再這樣的認知之下,彌羅的目光下落,看向了建木之主留下的最後掙扎蠃鱗毛羽昆之主,這個擁有無與倫比適應性的存在,在經過太陽之主最後的洗禮之後,迅速同化了太陽之主殘留的力量,衍生出無數燃燒著火焰,宛如小太陽一樣的光斑,隨即就是撞上了捲土重來的混沌魔氣和洪流,二者觸碰的瞬間,就是爆發了劇烈的衝擊,無數小太陽在宛如爛泥一樣的衝擊下暗淡,但也確實為天地爭取了一點緩衝的過渡,讓文宣真君和度厄真君能夠及時調動人手壓制建木之主衍生叢林之中越發龐大的獸類。
建木之主的力量逐漸消退,彌羅腦後的光輪越發圓滿。
四十九重光輪已經徹底重合在一起,隱約之間一點不變之變也是出現在其中,遁去的一和衍生的四九開始初步重合在一起,綻放出無邊光輝。
四十九重實質,一重虛幻的光輪急速旋轉,以此刻昊天寶塔為寰宇宙光的「基點」,向著過去一切時間節點重合,順著蜿蜒的宙光長河回歸到原初,然後從最上游,徑直向下覆蓋,一點點的同宇宙過去的秩序相合,試圖從過去開始影響現在。
而這等變化自然也是刺激到了四大邪神,兩道貫穿宇宙的光柱直接斷裂,又有兩位邪神掙脫束縛,混沌的力量同樣不講道理地向著過去蔓延,試圖侵蝕這等變化。
但三大邪神的力量,卻刺激到宙光本身概念的反抗,過去諸多秩序的力量開始向著未來蔓延,以彌羅腦以後的五十重光輪的為中心,向著四周擴張影響。
瞬間,彌羅就像是先前隕落的太陽之主一樣,腦後的五十重光輪就像是五十個太陽之主隕落瞬間的大日,浩渺無垠如日輝照耀下,無數混沌魔氣潰散,秩序再次降臨,讓整個宇宙再次恢復到明亮之中。
還剩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