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魚雙九回頭瞪他一眼，也知不能再耽擱下去，拍了拍藍尾的後背，示意它可以走了。
九皇子盯著仙鶴背上的魚雙九，置於腰旁的手往袖口一探，像想起什麼似的，突提步往她那走去。
「阿九！」
他喊她，魚雙九聞聲俯身看去，卻見那人將手遞過來。掌心之中，是一枚樣式精巧的髮簪，她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口中道：「我等你！」
她只道等，最後卻不知是她等他，還是他等她。等來等去，一年又一年復一年，又是個三年，而魚雙九的生活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曾想，若是她沒有如此固執於「蘇魚」一事上，沒有回褚國，沒有見褚鈺，沒有去丞相府，沒有殺挽音，沒有和慕翀出衝突，若她安穩的留在白修身邊，興許忘憂老頭就不會死，褚聞馨就不會恨她，她和白修也不會支離破碎……可若是沒有這些如果，禍害天下的妖魔鬼怪將不能成功封於昊天塔，她也不會找回往生心心念念的美人哥哥。
俗話說，天道輪迴，皆是命定。她非信命，但命中有時有，有些劫數，她躲不掉，避不開。
――三年後。
江湖雲涌，朝廷也不安穩。
要說近年來發生過最大的事，少不了的要拉那美人蛟一族的餘孽來說說。天下本是一家，除常人外的妖魔摩拳擦掌，妄圖吞併天下，首當其衝的便是美人蛟餘孽，可這人的天下自然要由人來統治，不是說容不得妖魔，未提及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只是圈地自生，莫要影響他人，百姓一向覺得自己心胸寬廣，可這妖物一出，便將他們平穩的生活攪的個天翻地覆，讓他們如何能平靜？
街角一方熱鬧的茶館裡，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看著中央說書人眉飛色舞的說著三年前的大變故，一個個也在下方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話說當年，那人面魚身的妖物化成人類，屠殺了慕相府上上下下百餘人，放出昊天塔眾妖物，還迷惑了褚九世子，妄貪天下，若不是世子心懷蒼生幡然醒悟，眾道士起合起之力，鎮壓一方邪神，我等今日哪能如此安穩過活？」
「是啊是啊……尤是多虧連雲觀，若不是那人出手組織，這天下還不被那妖物塗毒？」
「連雲觀？你們說的可是觀主周師和的大弟子，終塵道長？」
「自然是終塵道長！除了道長，誰還能有這個能耐能鎮壓此等千年邪物？」
「欸？我聽說當時終塵道長和美人蛟交戰甚久，最後一身傷的被人發現，醒來時記憶缺損，忘記了不少事情！」
「嗨，這能算什麼？道長仙人之姿，那等小傷自是不在話下，至於失憶什麼的……也不是重要事，你可是不知，如今有很多百姓家有惡鬼妖魔，都會去連雲觀拜拜，請終塵道長出觀捉妖呢！」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最近家中夜間悉悉索索，有些怪異，要不要請終塵道長來看看？」
八卦群眾有人噓了一聲，「你道終塵道長是誰，你想請就請的起？」
「此話怎講？請道長捉妖怎麼了，他還收錢不成？」
有一人淡淡應，「道長收不收錢，要看很多方面。你若貧且窮，無害人，正直善良，他便不會要你分毫。你若富且貴，惡霸一枚，那自然是要收錢的，且要看妖的等級，越難收的妖費用越高。」
「道士不該是清心寡欲，要錢作何？」
「你當道觀是靠什麼支撐的？道長是不需錢，得來的錢也非入自己袋中，都給了貧苦人家，從未吝嗇過。」
「此乃大好人啊！」
眾少女春心泛濫，卻又被打擊，「道長再好也是道長，雖說道士也能成家立業，但終塵道長你們還是莫要肖想了。」
「為何？」
「道長雖好，可性子淡薄的很，那一雙眸子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除了妖，沒見他對其它事上心過，更別說女人了。」
「啊呀？說的好像你見過終塵道長一樣！」
「哼，我自是見過，沒見過還敢跟你們說這些？」那人壓低了聲音，「你們可知蒼山突生的變故？」
「可是蒼山門主墨煬無故病重之事？」
「是病非病我不清楚，但總之這幾年蒼山總發生些邪門之事，弟子們時不時突然暴斃，且死相極慘，原是以為碰巧，可越來越多的門派也遭遇到此情況，便不能讓人不懷疑是不是妖靈作祟。墨門主便召集天下能人異士於蒼山一聚，共同解決此怪事，也為武林圖個清靜，省的人心惶惶……我呢，有幸在上山砍柴的路上見終塵道長一面，當時見他行色匆匆，身後還跟著兩模樣俊俏的男子，約莫就是趕著往蒼山而去。」
眾人一聲聲羨慕，「竟然能讓你碰上這麼個機會見到終塵道長！」
撓撓頭，那人回：「我也是碰巧……不過終塵道長確實如傳聞一般，見過一眼就難以忘記，實在是太仙太美了……」
「你怎麼能用美來形容道長？」
「我是粗人，用美形容怎麼了！反正就是好看，你還沒機會看呢！」
「你……！」
「哎呀好啦好啦，這有什麼好吵的……瞧瞧你們都什麼樣，終塵道長可不是你們三言兩語就能形容好的，他可是我們天下的大恩人……都少說點，聽書，好好聽書不成麼？」
「不說就不說，還不是你們先問的，我答了一句倒是我錯了？」
那人哼了一句，轉過身去，不再搭話，不料這一轉頭，卻見慕翀立在茶館門口，看不出表情的臉埋在陰影中，目光朝此而來。
眾人心中皆一驚，當下便不知如何反應。
在其身後的張氏兄弟瞥了眼那些百姓，道：「主子，要不要……」
「他們也不是故意說這些的，無辜之人不可害，主子，您看……」後接話的是扶風。
「你裝死要和小璽私奔之事，我還未找你算帳。」慕翀沉默片刻，側首看了眼低下頭的扶風，負手走出茶館。
他不過是路過此地，聽見說書人的內容不自主的停住腳步，才立在門前不過片刻，沒想到會聽到百姓在議論這些事。
真真假假，他已經無法再去辯解什麼了。況那人說過，這輩子與他兩清，也不想再見到他，從此以後陌路人。
只是……想起那麼好的一個人卻被當做毒蛇來對待，慕翀的心，還是忍不住的疼了起來。
他負她在先，她卻沒有給他任何能償還的機會，而他，也沒有能償還的能力了。
她那個人，就是到死，也沒想著自己，而是讓他帶著愧疚之心，成全扶風和小璽。
她說，「我知你是被迷惑，但我無法原諒你，放了扶風，放了褚鈺，我便算你我二人兩清。」
她什麼時候，都在為別人的安危著想。
他想要辯解，她沒有殺過任何一個慕家人，挽音不是他什麼人，慕家死去的百來人全是幽冥殺死的，她也不是什麼邪祟，沒有放出昊天塔里的妖怪，而是以身之命抵百邪之怨，終塵也不是她所傷……
「天下人要如何誤解，便如何誤解……慕翀，往後的日子裡，無論我是死是活，我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來過問，更不需要你給我辯解什麼……聽明白了麼？不需要。」
她說不需要的時候，看他的眼神，普通一個陌生人，不……如同一個死物，語調里沒有半分起伏，沒有半點情感。
他知她傷她多深，也知她如何恨他。
不怕她恨，只怕她不恨。
他只覺有恨便有愛遺留，然。
「你只知因愛生恨，無愛不會有恨，其實不然。我恨你，是剜心剖腹的恨，是袖手旁觀的恨，是將我墜入深淵的恨。此等之恨，只會濃，不會淡，你……可懂？」
對話很多時候不愛看，但是切勿匆忙，裡面信息量很重噠，能看還是看一下啦，畢竟我這一下跳脫了，後面會夾著回憶寫，因為虐，但素不想大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