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鬼村事變3

2024-08-19 19:59:43 作者: 花丞兮
  她是可憐之人,這鎮上的百姓也是可憐之人。

  既可憐,又可恨。

  白修自一邊抱開她的身子,避開發狂的老闆娘的蠻撲,捏住她下巴,將臉對著自己。

  「蘇蘇,看著我。」

  「回神。」

  「不要再想以前。你還有我。」

  他道,「我現在只有你。」

  「妄生……君?」她怔怔抬頭,對上他幽深的雙眸,得來他沉沉一應。

  「嗯。」

  蘇魚攀上他的肩頭,埋頭在他頸脖間聞著他身上的蓮花清香。片刻,從他懷中出來,朝那已被符火傷的不成人樣的人群看去。

  白修似是知道她要做什麼,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往人群那裡去。

  蘇魚回頭看他一眼,輕輕笑道:「我不會有事的。」說罷,又言:「你相信我。」

  白修擰眉看著她好一會,最終松下手來,提劍立在她身後。道:「若有異常,我便出手。」

  蘇魚回:「好。」說完便腳尖一點,往人群奔來的反方向而去。狐狸和喬遲等人正和半死的人打成一團,這會兒才有些興致,冷不丁發現那些個沒目的到處抓咬的人鬼轉了個身,突然往身後疾跑而去。

  雲裡霧裡間,周懷滄瞧見前方那一點漸行漸遠的白色身影,回頭看向白修,驚呼道:「大師兄!蘇公子他……?」

  「不好,蘇公子有危險!」喬遲低喊了一句,便要提步趕過去。狐狸卻是一臉鎮靜,抬手拉住咋咋呼呼的兩人。

  「別去。她有她的法子,這麼多鬼,我們再殺也殺不完,更別說它們已經是死的了。」

  「你什麼意思?難道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蘇公子被那些發狂的鬼傷害嗎?」

  狐狸搖首,只回:「我們幫不上忙,這事只有她能做。」

  喬遲和周懷滄還是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再看自家大師兄雖然眸現憂色,卻只是緊握著終塵立在原地,緊盯著那方一動不動。二人懵懵圈圈間,忽聽得好幾聲清脆的銀鈴聲從那一頭傳來。

  一聲。一聲又一聲,一聲過後接一聲。好似一首曲子,讓他們聽得人心都安靜下來,像是經過一次靈魂的洗禮,頓時間覺得身心酣暢。

  怎麼回事?

  周懷滄伸手垂頭將自己如獲新生一般的身子打量個遍,回頭想要去問白修原因,那人卻已經移動雙腳,往銀鈴傳來的那處趕去。

  異塗山上,符火通明。一片空地之上,聚集著滿滿的人群,這些人皆是臉被劃傷的看不出原樣,說不出的駭人。百人上空,是一白衣飄飄的男子,他手腳腕踝處是一串串紅繩繫著的銀鈴,及腰的髮絲纏繞在他腰間和手臂之上,隨著風來迴蕩著,連同銀鈴發出的脆響一起,在這黑暗中好生耀眼。

  霎那間,原本躁動異常的人體鬼靈們逐漸安靜下來,全部抬頭看向空中那抹白影。一曲畢,那人和著另一曲鈴,身子緩緩動了起來,似在舞動,又不似舞動。

  狐狸看著被鬼當做太陽一般仰視的蘇魚,抿了抿唇,側首看向右手邊的白修。

  雖說這種場面他見過一次,可這般多的人數,他倒是第一次見。

  蘇魚還真的是來者不拒,但凡需要化怨的,能不傷,她絕不傷。作為妖,他果真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被人妖鬼怪,各類妖魔給害了個遍,卻還能待他們至此。

  也罷。

  也罷。

  若是趕盡殺絕,那便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蘇魚了。

  「我殺也殺夠了,血味很腥,我不喜。再說,這天生的能力,既能用來救人,何必作為殺人使用?」

  她曾經如此跟自己說。

  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從蘇魚身遭射出,像太陽的光芒一般散落在仰頭看她的「人」身上。一曲畢,百人募地垂下頭來,身子松鬆軟軟,支撐不住就要倒下。似退潮的海水一樣,從眾人的雙腳開始,逐漸透明,化作一片片閃著亮光的結晶散開,落到地上,樹上,草木之上……各處各處,似綿綿小雨般落滿正片異塗山。

  褚鈺和褚聞馨不知是何時醒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驚詫,沒摸清楚狀況時,他們身邊的喬遲指著天空中的白色身影,喃喃道:「蘇公子……乃美人蛟一族後代?」

  周懷滄離他很近,聞言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就是他和大師兄打了三天三夜,還把大師兄傷成那般的?」


  他抬頭看著緩緩落下身子的蘇魚,掃了眼他還發著紅光的眼睛,一張臉變了又變,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蘇魚已經雙腳落地。死去的屍體化成的結晶還飄在空中,隨著她一落地,雙雙也跟著落在地面,在她一腳一步的行走中,沾著點點光澤。霎那間,本是乾枯的草地在蘇魚的腳下,新生出了綠色的嫩芽。

  她就如此走著朝白修而去,每過一處便帶來一片綠色,好似這裡萬物都是因她而生似的。白修緊盯著她的臉,哪裡等的及她走過來,一個飛身而去,擁住她的腰身,在原地打了個圈。

  蘇魚在他懷裡,聞著他的氣味,半眯著眼睛,像是太陽下睡覺的慵懶的貓。

  「老闆娘的怨氣太深,為了餘下百人能夠安魂,我碎了她的魂魄。」她道:「道長,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白修撫著她的後脊,低聲回:「我們回去。」

  「好。」

  當日。

  在異塗山頂折騰大半夜後,白修等人回到客棧時,天邊已經泛起絲絲魚肚白。蘇魚化怨後身子並無大礙,就是有些怕冷,抱著白修的腰身,左右不願意撒手。白修沒說什麼,就這麼任她抱著,躺了半日。

  期間,周懷滄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在兩人房門前徘徊甚久,猶豫不定,要進不進的。若不是白修被蘇魚箍著腰身,估計這一會已經出現在門前了。

  喬遲忙著安頓受驚的褚聞馨和褚鈺,自然不在周懷滄身邊,倒是狐狸,漫不經心的坐在樓道口的欄杆上,側首朝他那處看著。

  兩人都在屋裡休息,礙著大師兄,他又不能如此莽撞闖進去。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後,周懷滄嘆了口氣,往自己房間走去,一回頭看見狐狸盯著自己這處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狐狸見狀笑笑,倒也不惱。

  「我見你在這裡轉來轉去好一會了。怎麼,有大事要告訴道長?」

  周懷滄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略一思索後道:「你和蘇魚認識?」

  「認識。」他點頭,「我這次就是專門來找她的。」

  「那你知道他是美人蛟餘孽了?」

  「餘孽?」狐狸臉色一怔,眸間微慍。「你看了她做的這些,還覺得她是餘孽?」

  周懷滄神情一松,只道:「傳言美人蛟兇殘,也的確將我大師兄重傷成那般……」

  「你也知道是傳言,傳言有幾分真?事實不信,什麼叫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自己不信卻信傳言?若她真的是餘孽,你覺得終塵道長會放任她嗎。」

  答案是不會。

  想怕,他應該會第一個給她封到符里的人。

  周懷滄低下頭去,聲音有些低:「我知道他不是壞人……」

  「你知道就好。」狐狸笑,「回去找喬遲吧,他應該更希望你在他身邊打轉。」

  「你……!」

  「我什麼我?」

  狐狸吐了吐舌,「怎麼,被我發現之後惱羞成怒了??」

  周懷滄氣的牙痒痒,可也不好反駁什麼,畢竟他說的是實話。可那又怎麼了,大師兄不也……喜歡蘇魚嗎?!

  狐狸眸噙笑意的看他,仿佛知道他心裡所想似的,只道:「道長和蘇魚可不一樣,蘇魚不是男子,是正兒八經的女人。別告訴我,你們同行一路,竟然沒有看出來?」

  周懷滄驚呆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欺騙,向前一步,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撲到狐狸懷裡去。許是沒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兩人皆是一怔

  周懷滄從狐狸懷裡起身,原以為狐狸會給他狠狠推開,哪想這人只是僵住身子,一動不動。

  「咣當」一聲,似有盆跌落在地的聲音自三米外傳來,周懷滄這才回神,忙的從他懷裡爬起來。

  那方,喬遲手還維持著端盆的姿勢,眼前浮現之前的那一幕,目色慌亂的掃過周懷滄,語塞道:「你……你們?」

  「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懷滄朝他走了幾步,又道:「你不要誤會……」

  「誤會……?」喬遲一臉受傷。周懷滄就差咬牙跺腳,他拾起地上的盆,對他道:「昨天不是說了嗎?我說我喜歡你,就是只喜歡你!」

  昨天?

  喬遲臉色一紅,忙拿過他手裡的盆,看著他同樣酡紅的臉,終是放心一笑。


  周懷滄被他看的臉上火辣辣的,方才說的話也聽得自己耳朵火辣辣的。左右狐狸都知道他們的事,他也沒什麼好遮掩,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起這個,他還是羞的想要找個地洞藏起來。

  喬遲跟在他身後,步步緊貼的和他回了房,臉上笑容不減,心情仿佛好到極點,前後腳踏入房門時,他才意識到外面還有隻狐狸,便探出半邊身子,想和狐狸說句什麼。可一看,門外哪裡還有半點人影?不解的搖了搖頭,喬遲掩上門,尋裡屋的周懷滄去了。

  一樓中,一男子立在樓下,眼角發紅。他摸了摸被人裝皺的衣襟,抬眸看著二人房間的方向看了好一會,才移步離開。

  .

  異塗山一事解決後,蘇魚望著沒有半點人煙的客棧,嘆了好幾聲氣,從白修懷中摸出一個金錠,放在大廳櫃檯上後,扯著白修的衣袖,幾人雙雙離開客棧。

  狐狸本想早些走,可又不想不告而別,便在四人聚齊時隨隨便便說了句自己要走,還問蘇魚要不要跟她回狐族,他姐姐還等著她看病巴拉巴拉的。

  蘇魚覺得好笑,就問他:「你是捨不得走,還是真的要我跟你回去給淺妝看病?」

  狐狸扭頭,傲嬌道:「什麼話?我有什麼好捨不得的!我就是擔心我姐姐……」

  「你姐姐沒事。」蘇魚砸吧砸吧嘴,「聽你那日的描述後,我回頭想了想,覺得生病的可能性不大,倒挺像……」

  「挺像什麼?」

  「懷孕。」

  「哦,懷孕。嗯……嗯?!懷……懷孕?!!!」

  蘇魚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沒說什麼,就是轉身抬手捂住了白修的耳朵。白修不知她此舉是何意,正要拿下她的手時,安靜三秒中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咆哮。

  「般陽!!!這個殺千刀的鹿妖!看我回去不宰了他!?!!!」

  狐狸會鬼叫,蘇魚知道。可叫的跟鬼一樣,能衝破人耳膜的雄狐狸,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矜持,太不矜持了。

  看著四周已經消失不見的狐狸的身影,蘇魚在心裡默默的給般陽上了柱香,收手給自己幾近聾掉的耳朵拍了拍。

  她道:「道長道長,你快跟我說幾句話,我看看我耳朵還好不好使!」

  白修聞言淡淡看了眼一旁雙雙捂住耳朵的喬遲和周懷滄,回首輕輕的揉著她的耳朵,眸中儘是擔憂。

  「知道如此,你應該捂住自己的耳朵,而不是我的。」

  「啊???你說什麼??」蘇魚捏了捏耳垂,朝他又靠近了些。

  歸途路上,不似異塗山那般荒涼,一會就有一小簇行人趕路通過,眼光懷疑的看著這兩對男男。

  白修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他低首看著蘇魚在他胸前拍著耳朵的模樣,忽摟住她腰身,湊近她耳朵,低聲道:「蘇蘇,心悅你。」

  說罷,又湊到另一邊,繼續道:「蘇蘇,喜歡你。」

  蘇魚那個心花怒放,耳朵立馬就不聾了。

  她也不是當年那個被白修一兩句話就弄的害羞、面紅耳赤的魚雙九,這人第一次和她告白,她怎麼聽怎麼喜歡,摟住他頸脖,往他唇瓣上親了好些次,笑嘻嘻回應道:「我也是!可喜歡、可心悅了。」

  喬遲捂著耳朵在一邊看呆了。

  周懷滄掏了掏還能用的耳朵,對於這邊的一幕並不放在眼裡,只是對著喬遲道:「發什麼愣?大師兄是正常的,蘇魚不是男子,你不要這麼驚訝的表情看著他們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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