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鬼望著沈淵明，良久，才搖頭嘆道，「你生來就在新演曙，或許還未曾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可能你不明白，只有自身存在才是生活中最永恆的道理。」
「一切都得依存於自己，只有你是你所擁有的一切的主宰，你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這個社會，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你，不自私就無以立足。」
「而錢……正是自私最大的依仗。」
沈淵明沒多說，人對生活都有各自的道理和見解，他無法去改變他們的思想，就只能任由發展。
實際上，時代會告訴他們一切。
就像葉公然說的一樣，亂世求自私，只會在盛世被清掃。
沈淵明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程鬼苦笑一聲，「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確實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我從沒有虧欠過所有資助我的人，我的很多都給了他們。」
說著，他回憶起曾經——
「我家原本有三畝地，父親也有著健全的身子和強壯的體魄，一個人可以打好幾個村民的那種。」
「我小時候，所有村民都在辛勤耕地，小孩子有的不到十歲，有的十來歲就跟著一起耕作，可即孩子便從小鍛鍊，成年後，我父親還是一個能打他們好些個，體格子強得很!」
「但他卻從不耕地，只是讓地荒著，而我們日常的飯全部來自於村民的兩口剩飯，簡單說就是要剩飯吧。」
「你或許不知道，曾經……也就是三四十年前的那段時間，人心淳樸，且互幫互助，各個州域間也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國家近乎無懈可擊。」
「那時候，國家還沒有深陷進錢的沼澤中，哪怕遇見不熟悉的人借錢，人們也是竭盡所能的借，而借錢的人也會竭盡所能的儘快還給他們。」
「那個時間段的人們真的是沒有任何歪心思，一心一意建設祖國，也一心一意要村莊變好，所以曾經的村民幾度勸說我爸自己耕地。」
「畢竟自給自足不比要飯來的香？」
「而且第一口吃上的就是剛熱好的飯，不是別人的剩飯，也不會染上村民的疾病。」
「但是……我知道他們也是為了我家好，甚至幫我家種上種子，拉著自己的牛或機器前來耕地。」
「而我父親……聽見他們的話卻不樂意了，直接跟村民們說——
『我憑本事要來的熟飯，還省的自己做，不比自己種出來的香？』」
「這樣說就這樣說吧，還把人家剛弄好的種子挖開了一些，剩下的種子沒挖開，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累了，不想幹了，就不幹了，然後對村民們說——
『這地你們種吧，把這些埋進去的種子給我種完，成熟的糧食都給你們，你們多給我幾口飯就行。』
村民們有的聽了，畢竟三畝地，可是大豐收，而且不收錢，只是多給幾口飯，自然得要了。」
「這地村民種了一年，收成的時候，你可能想像不到，那些村民居然一起種地，一起分了糧食甚至還給我家送來三分之一，說實在的，那個時代……現在真是奢望!」
程鬼搖搖頭，「這地，除了那一年，剩下的時間也就都荒著了，不為別的，糧食我爸不收，村民覺得沒臉種。」
「而我家……一家六口的飯，依舊是父親要飯供起來的。」
「後來，大哥到了十四歲，也開始跟著父親要飯。」
「等到大哥十六歲，父親看他已經可以自己要飯了，就讓他自己去要飯。」
「小孩子要飯，自然能要的多一點，雖然那時候民心剛剛壞了沒多久，但還是能要到一些飯的。」
「就這樣，大哥又要了兩年飯。」
「後來，有一天中午，大哥去要飯卻怎麼也不見回家，於是父親前去找他，找啊找啊……後來就聽說大哥走丟了，父親也便不再找了，大哥就這樣一去不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賣了，還是不願意待了，反正他走丟了，父親迫不得已，又得四處走訪，只是要的更多點，因為我們都在長個。」
「再後來，我九歲的時候，鄰村有個富人沒兒子，想要我過繼不再過這苦日子。」
「我爸沒同意，說要飯就能養活我一家五口，吃飽喝足，怕苦作甚。」
「富人又勸了很多話，父親依然是油鹽不進，甚至將其拒之門外。」
「後來，我十四歲跟著父親要飯，父親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人，要我跟他一起要飯。」
「等到人家門口，他就躲起來，把我推向前去，讓我張口要飯，人家看我是孩子，於是給的稍微多一點。」
「所以我就被迫站在了前台，父親從後面盯著我，我們一家五口的飯，我往往要不了多少家就足夠我們吃了。」
「這也是別人說我吃百家飯長大的原因，也確實算是吃百家飯吧。」
沈淵明對程鬼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有點太離譜了，卻是真正發生在程鬼身上的事（真實改編）。
雖然同情，但對他的曾經也做不了什麼，現在程鬼都四十八了，他不過二十八，程鬼九歲的時候，他還沒生下來，靈道更不用說了，回溯不能用。
於是，他只是拍了拍程鬼的肩，表示安慰。
程鬼倒是沒在意，「後來我二十歲，父親去世了，因為要飯吃出了一大堆病，這時候想去醫院治，結果沒錢，無奈去世。」
「之後我出門打工，賺了一點錢，偶然得知投資一道，突然心血來潮，拿著工資投了一點錢。」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只是在遠行的剎那，就知道了自己命運的歸屬，這個心血來潮，正是指引我的明燈。」
「我有著異於常人的洞察力和執行力，所以在投資一道，我的實力遠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八年間，我相繼入股十八個百萬企業，隨後的八年，這十八個百萬企業相繼成為十八個千億企業。」
「我當時意氣風發，拿著到手的分紅，給了全村1269人一人十萬，算是報了曾經的恩。」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到了這般田地？」，沈淵明疑問道。
程鬼沉默良久，他雙眼微眯，「天才，在哪裡都受人看好，可是隕落的天才，就如同蠟燭之火，用力一吹就滅，但現在這個世道……說來可笑，人們總喜歡利用並摧毀天才。」
「那時，我不過二十八歲，就是十八家千億集團幕後第二的持股者。」
「投資一道，我也被稱為小股神，是當時108位小股神前十之列，所有人都來靠近我，我也以為他們是要交好我。」
「因為曾經有過要飯的經歷，所以面對他們的靠近我很是理所當然。」
「我覺得他們靠近我就是想要交好我，就是理所應當的成立。」
「就好像，剩飯不扔，又給誰？能給誰？給我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