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古人聽到冠軍侯這個名號, 臉皮抽了一下,但還是抽出腰間蒙古刀,右臂用力一揮,大刀將椅子噼成兩半。
隨著兩聲冬響, 他昂起腦袋, 狂傲地說:「冠軍侯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個作古的古人。」
「好膽量!」
二樓突然爆發出這樣的喝聲:「冠軍侯是古人, 俺的大唐比大漢近, 不如讓俺尉遲敬德來和你比比!」
另一個包廂里走出一個面如黑炭,滿身煞氣的男人, 手上拿著長矛。
他和霍去病對視一眼,如果是個正常人也知道先來後到, 但尉遲敬德跋扈慣了,拿著長矛就從二樓跳下來,「砰——」砸裂了一樓地板。
「來!讓俺這個近人和你比比!」
尉遲敬德更擅長馬槊, 但這種馬上兵器在陸地上不好操縱,便換成長矛。
那長矛殺氣騰騰, 一竿子就直捅蒙古人心窩, 而那蒙古人大喝一聲,臉上猙獰之色肉眼可見, 青筋四暴, 大刀插進木板中,反手擊向長矛。
「當——」
「噹噹噹噹——」
長矛若蛟龍, 連點木板四五下,木板碎裂, 一口大刀從碎屑中噼出, 刀身寒亮。
尉遲敬德揮舞長矛, 一把撥打開大刀。
趙雲擅用槍,矛和槍差別不大,他當時就大叫一聲:「好!漂亮!」
可那蒙古人也不差,趙雲們心自問,就算自己上去,也沒辦法做得比那尉遲敬德更好。
這樣一個硬點子,真的是表面上那麼無腦,直接就挑釁所有漢人?
趙雲臉上表情微微有些失態。
而在場中也不乏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不對勁的地方,眉頭緊皺。
戰鬥很快陷入尾聲,隨著「嘎吱」一聲牙酸響動,聽得在場人大熱天冒出一身雞皮疙瘩,蒙古人的大刀被挑飛,長矛的硬杆重重砸在蒙古人肩膀上,又因反彈力道飛起三尺才又打下。
蒙古人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尉遲敬德眉宇冷硬:「不過如此!小子,和俺走一趟吧。」
「錚——」
尉遲敬德聽到拉弦聲,勐然回頭,就見霍去病第二次拉開弓,箭尖遙遙指著他,神色不為所動:「你是誰。」
「大唐天策上將麾下,秦王府左二副護軍,尉遲敬德!」
「秦王?」
又有幾個包廂被驚動,從窗戶後面露出一隻眼睛。
尉遲敬德要將人帶走,霍去病不肯,眼看著兩個人就要爭起來了,門口處突然傳來一聲笑:「冠軍侯,尉遲護軍稍等,莫要失了和氣,俺看二位的主上要這蒙古人只是想問些事情,不如交給俺這個東道主,不論審問出什麼來,都抄錄兩份,給大漢天子與大唐秦王送去。」
霍去病繼續不為所動。他的長髮被布巾束起,紮成高馬尾狀,彎弓搭箭之時,馬尾不晃不動,額頭之下,雙眼微微眯起。
尉遲敬德冷著臉:「你又是誰?」
那人仔細想了想,自我介紹:「朕乃此地現任天子。」
尉遲敬德:「哦,不給。」
朱元章:「……」
這人還真是和史書上寫的一樣臭,除了唐太宗李世民的面子,誰的面子也不給。
那蒙古人見縫插針:「諸位誤會了,我只是瞧不起那大宋,沒有看不起強漢盛唐。」
他似乎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周圍人臉色。
「趙家皇帝哪裡有劉漢、李唐的本事,就是一群軟骨頭,我們蒙元看不起這種弱者,但我們蒙元向來敬佩強者……」
「趙家如何軟骨頭了?」包廂中,又走出一位黑臉大漢,手中持著一條鐵棍,面上顯出幾分殺意:「不如讓朕來和你比比?」
朕?
宋朝人以及宋朝之後的人立刻鎖定了這黑臉大漢身份——
宋【太】【祖】,趙匡胤。
至此,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明【太】【祖】齊聚一堂。
另一個包廂,趙匡胤的弟弟趙光義——登基後改名為趙炅的宋太宗迅速放下帘子,不敢再看外頭,生怕另一個世界的兄長發現自己。
趙匡胤沒注意到某個弟弟,只一心盯著蒙古人看。
「朕來和你比比,如何?」
他身邊也有武將,這種事情本來應該讓手下人出面,免得丟分。但趙匡胤實在太氣了,他本身又是個火爆脾氣,當場就拎著棍子出來了。
卻在這時,一個腳步聲從人群里出來,穿著同樣蒙古服飾的大漢不緊不慢地走出來:「大宋皇帝……」他鬍子發白,一身氣勢卻絲毫不弱於趙匡胤:「咱們都是收到請柬過來,何必鬧得太過難看,讓神女心生不喜?不如等考試開始,我們用考試比一次?」
想到神女,趙匡胤冷靜下來:「好,那就等比試開始。朕倒要看看你們蒙古有什麼本事,如此大言不慚。」
白鬍子大漢微微一笑:「鐵木真恭候宋祖大駕。」他微微側頭:「忽必來,走了。」
那蒙古人再不見之前的浮躁與無腦,將身上長矛一推,看著尉遲敬德:「漢人,你很不錯,希望日後能與你在賽場上相遇。我一定讓你知道草原凶獒的真正實力。」
說完,他快步跟上鐵木真。
尉遲敬德定定注視著他的背影,舔舔尖牙:「你大可以試試。」
鐵木真——也就是成吉思汗平靜地走出大門,和朱元章擦肩而過時,下意識側頭,元【太】【祖】與明【太】【祖】在剎那間完成了眼神中的接觸,又一觸即分。
鐵木真沒有把這個大明皇帝太放在心上,走出對方視線之外後,就聽得一聲:「爺爺!」
當然,在他耳中是一聲蒙古語「偶五格」,爺爺的意思。
鐵木真露出慈愛的笑容:「忽必烈。」
他去世的時候,金國都還沒滅呢,別說宋國了。手下能知道宋國滅亡情況,全靠之前他孫子先跟他們通氣。
而他現在也和孫子通氣了:「不用擔心,漢人歷史雖廣,可惜四分五裂,一個兩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人,根本不可能合到一起。更不必擔憂他們聯合,先把我們蒙古人趕出考場。」
……
這一點,朱元章深有體會。
他想邀請歷史上有名的那些皇帝一起去皇宮交流交流,全都收到了拒絕。
秦始皇那邊,李斯深表歉意:「我們家陛下說,謝過明皇美意,但明日就要出試題了,我等還需養精蓄銳,便不打擾了。」
漢武帝那邊,直接:「用不著。」
天策上將倒是脾氣好,但他現在還不是唐太宗,要避嫌,不好過來。
宋【太】【祖】也是拒絕。
朱元章:「……」
算了,反正其實他也沒怎麼想聚,大家都是競爭對手呢。
五彩小蛇在麵粉里打滾玩鬧,彩色的身軀一瞬間裹成雪白。
滿屋子麵粉到處飛。
「衣衣,你不去見他們嗎?雖然是不同世界,但是也是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啊!」
那些麵粉全都隔在青霓三尺之外,好像有個透明罩子在保護自己,她連捂鼻子都不用。
聽到系統的話,青霓搖搖頭,平澹地說:「不過是相似的兩朵花罷了。」
五彩小蛇歪頭看向青霓,麵粉後面的眼睛小得像豆子。
青霓垂下眼:「怎麼了?」
「我……」
總覺得衣衣
現在情緒不太對?
五彩小蛇用尾巴撓撓頭,卻又看不出什麼來。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對了!衣衣,這裡面怎麼會有蒙古人,你不是不喜歡異族嗎?」
青霓奇怪地反問:「神有立場嗎?」
五彩小蛇老實地搖頭:「沒有。」
「這不就得了?」
「唔……衣衣說得對!」
劉徹拒絕朱元章的聚會邀請時,冠軍侯沒回來。
劉徹點的飯菜上桌時,冠軍侯沒有回來。
劉徹吃飯吃了一半了,冠軍侯還是沒有回來。
「去病呢?」
衛青似乎有點無奈:「在被圍追堵截,暫時脫不開身。」
劉徹:「?」
劉徹怒:「還有人敢對朕的冠軍侯出手!」
他想像中的出手:霍去病以一敵百,艱難地從一群圍攻他的人當中殺出一條血路。
實際上,當他看到冠軍侯的時候,發現冠軍侯臉色爆紅,氣喘吁吁,髮絲凌亂,身上還被塞了一堆香囊、玉佩、佩劍、簪花之類的玩意兒。
劉徹:「?」
劉徹:「……去病?」
霍去病驚恐地逃竄進包廂,用力「啪」地關上門,回身時,包廂里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嘴唇都紅腫了。
「他們太熱情了……」霍去病苦惱地說。
劉徹大為震撼:「其他國朝的人居然如此奔放!」
「啊,不是!」霍去病連忙解釋:「他們只是向著我拋花,拋瓜果,還有人想強塞給我一個叫糖人的小吃,這嘴巴就是被瓜果砸的。」
語畢,他再次心有餘季地說:「這些人真是太可怕,太熱情了。」
他打匈奴回來時,長安百姓都沒有那麼熱情!
整個包廂里笑聲頓時此起彼伏,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當然,這樣歡快的氣息,第二天就沒有了。
神女宣布科舉規則——
「士農工商皆考,騎、射、書、算、律皆試,單打獨鬥有之,團隊作戰有之,各試皆有成績,相加起來就是總分。」
眾人譁然。
有人大聲嚷嚷:「這不公平!商是賤業,怎麼會有名士去學此物!不是自甘墮落嗎!」
管仲:「呵呵。」
范蠡深深看了一眼那人。
子貢立在夫子身後,笑容核善。
巴寡婦清眼中閃過不悅。
又有人大聲嚷嚷:「神女,此試不合理!文人清貴!怎能去做武夫逞兇鬥狠之事!」
各朝武將:「……」
武夫怎麼你了?
各朝能打的文人:「……」
文人行武怎麼你了?
青霓也看了這兩人一眼,十分奇怪:「個人精力本就不同,確實不能面面俱到,所以,吾不是在請柬上提醒爾等再帶二人,且要慎重選擇?」
「……」
「……」
「……」
青霓更奇怪了:「你們怎麼了?」
帶了自家皇帝過來的名士面色凝重。
帶了自家夫人過來見世面的名士臉色不好。
帶了兩個小廝過來伺候自己的名士……更是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