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處逢生
冰涼。
粗糙。
兩種特有的觸覺擦著他的脊背往上爬，那一晚的瘋狂頃刻間再次席捲他的腦海。
她把手錶放在他手心：「手錶還給你，外套等我傷好了，洗乾淨再給你。」
他轉過身，雙臂將她緊緊圈入懷中。
溫衍眸光里跳動著星光點點，嗓音沙沙的：「你每次都這麼主動嗎？」
阿願本能地想掙脫，手掌剛按在他的胸膛，那裡微微起伏伴隨著悸動的鼓，她聽到他說：
「那天晚上和剛才，都是你主動招惹我的。」
「對不起，你讓我表現，我想不到怎麼表現才好。」阿願嘴唇發白，腳底一軟站不住，順勢靠過去，給人一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溫衍勾起的唇角吊著涼薄：「你怎麼就知道你的主動是取悅，不是麻煩？」
阿願眨眼：「那晚你叫了。」
他嘴角像被蟄了一下抽動，垂下的眼角發燙，舌尖頂著後槽牙來回摩擦，手掌順著她的胳膊來到傷口處。
阿願想起什麼，咬住下唇，用哼哼的聲音繼續說，「呃對了，那晚我撕壞了你的衣服……不過，你放心，我會賠你的。」
溫衍手掌上蓄著的力頃刻間散掉，在這種事上她占上風，屬實讓他這個大男人有些難堪。
溫衍臉上的情緒瞬息萬變，想給她點顏色看看，鬆開她：「你怎麼賠？」
阿願如他所料沒站穩，及時按住他身後的牆，一臉認真地問：「那件襯衣多少錢，我給錢。當然，我現在口袋比臉乾淨，你等等我賺錢，或者你先給我說個數。」
溫衍左右看看，這姿勢怎麼看怎麼像壁咚，他把她撐牆的手臂拿下來，固定在她腰兩側，饒有興趣道：「我的衣服都是高級定製，價格不菲，不過看你這麼誠意的份上，給你打個折扣，兩萬。」
「啊？這麼多錢？都夠我修復疤痕了！」阿願不禁叫出聲來。
「不對，你這臉上的疤痕已經破壞真皮組織了，兩萬塊可做不了。」
阿願全然不信，「你又不是整形醫生，少嚇我了。」
話雖這麼說，阿願真的很擔心讓他說中。
溫衍垂眸瞅了眼胸前的名牌，上面的醫院名字確實不大。
溫衍手臂搭在她肩膀上，低沉的嗓音蹭著她臉上的茸毛：「其實，蒙上臉，你完全可以拿身體跟我做交易。」
阿願聽了，偏頭想了想道：「我不想拿身體做交易。」
溫衍嘴角抽了抽，捏住她的腰，大拇指在紗布上摩挲幾下，稍微用力按壓，「我也不想拿身體做交易。」
阿願疼得嘶了聲，再睜開眼時視野有些模糊，依稀看到男人轉身離開，聽到他說：「底價一萬，記得還。」
護士走到她面前，「你的藥。」
阿願用力閉上眼睛又睜開，視野清晰了，她忙不迭擰開藥瓶，仰臉往嘴巴里倒，手在半空中一抖一抖的。
渾身由於血液的急劇流失而直打冷顫，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吃藥，讓血不要流了。
「哎？這是凝血的，一次吃五片，吃多了會血栓！」護士高聲提醒。
阿願鼓著腮幫子，把藥瓶放回托盤，端起托盤上的水一口氣喝完。
她的盲目無知，讓護士很無語。
阿願打了個飽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聲道謝。
溫衍在樓梯上頓足朝下望。
女孩直角肩輕輕聳起，雙腿合攏，筆直地站在那裡，說話時微微抬起的下巴尖，將整個身體的線條勾勒得很美。
那股優雅的勁兒，如同刻入骨子般，在狼狽吞藥時也透著美感。
溫衍挑眉低諷：「許願，名優中學曾經的校花，玩弄了那麼多男生，還是個處女就夠有趣的，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她最討厭的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冷哼一聲，抬腿往一樓去。
護士看她吃完藥，又盯著她進了房間，準備離開時，聽到她問：「請問，這裡是醫院嗎？」
護士面無表情道：「這裡是時光紀顏整形醫院。」
房門早已關上。
阿願站在原地怔愣半天，咧嘴笑了。
這裡就是她幾個月以來魂牽夢縈的地方啊！
看來，她不是死裡逃生，而是絕處逢生。
接下來的幾天，阿願多次詢問護士溫醫生什麼時候來，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眼看傷口開始癒合，阿願急得天天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來回地轉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當然，溫衍也沒來看過她。
終於有一天，護士蘇然來為她拆繃帶，並帶了一個大大的帆布袋子。
蘇護士把托盤上的幾盒藥放在床頭，一一叮囑後道：「今天拆了繃帶，你就得離開這裡。」又指指帆布包：「那裡是衣服和日常用品，記得帶。一個小時後我帶你從後門離開。」
「我能再見溫醫生一面嗎？」
護士仿若沒聽到，幫她拆紗布塗藥。
阿願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系的絲巾，大夏天的還戴絲巾，視線再往下，蘇護士平時穿的都是白色布鞋，唯獨這兩天來給她換藥時穿上了高跟鞋。
期間蘇護士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她沒有看，但神情明顯著急。
以至於離開時，都忘了關門後用鑰匙反鎖。
換好衣服，阿願坐在床沿，雙腳一前一後地踢著玩。
眼珠子轉來轉去，她還有什麼好收拾的呢？
倒不如去看看蘇護士在幹什麼。
她戴好口罩，拉開門把手，憑藉剛才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軌跡，走到隔壁房門前，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裡面的聲音聽起來挺熟悉的，她不禁想起來那晚溫醫生的叫聲，一番比較後，還是覺得溫醫生叫得好聽。
不好意思再偷聽，阿願倚牆站立，心撲通撲通跳。
蘇護士天天照顧她，她這樣堵在門口，實在有點壞。
也許她骨子裡是壞的，那就讓她此刻小小地用一次吧，她實在不想離開這家整形機構，當然，她也不想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一樓。
又過了會兒，門開了點縫，蘇護士露出一雙眼往外瞅了眼，側著身子出來，朝裡面說：「院長，沒人。」
話音剛落，阿願歪著身子，沖她招手：「蘇護士，等你太久，我就自己出來了。」
蘇護士嘴巴微張，臉部肌肉僵住。
阿願眼神落在她的脖子上，又多了兩個草莓印，笑盈盈地補了句：「我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
蘇護士臉色五花八門，尷尬一笑，「走，走吧。」
跟著蘇護士走出地下一樓，阿願抓著她的手腕，殷切的目光看著她：「蘇護士，幫我好嗎？」
「什麼？」
「我不想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