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之惡可能沒過伊澤杉這樣清純不做作的人類。
不, 應該說,既然伊澤杉是摩根的父王,那麼這倆人腦迴路都如此微妙, 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摩根答應幫助聖杯里的此世之惡誕生,是想要到真實的烏瑟王。
而眼前烏瑟王說要淨化此世之惡, 不是為了拯救人類,而是說辛苦了, 你該下班了。
作為此世之惡的載體, 摩根在感知到此世之惡難得的、茫然懵懂的情緒時,差點笑出聲。
一般而言,被這樣可怕的精神降臨附身, 作為載體的意識是很容易崩潰破碎的。
然而摩根是專業的祭司,她最擅長的就是在神靈降臨時保護自己的靈魂和意識。
此世之惡只是人類製作出來的、承載了全部惡、並藉助聖杯出現的魔神,論位格是比不上凱爾特古老的自然之神的,摩根自然尚有餘裕。
但摩根也只幸災樂禍了幾秒鐘,因為眼前的伊澤杉準備開大招了。
原本和阿爾托莉雅對戰的伊澤杉如流水一般消失,突兀出現在摩根身後, 兩個伊澤杉, 一個手持長矛, 矛尖一點金紅之光閃爍, 一個法杖頂端閃爍著幽暗的魔力光波,一個釋放出純粹的陽之力,一個聚集了純粹的陰之力。
在這一刻, 整個山頭發生劇烈的震動, 像是無形的手托起了什麼,巨大的引力凝聚為漆黑一點。
摩根心頭一驚,這一刻她緊張的情緒和此世之惡同步了, 一瞬間,摩根的意識下沉,此世之惡徹底控制了摩根的軀體,【她】毫不猶豫地張開黑色泥水,如一顆鼓脹起來、即將破碎的球。
與此同時,此世之惡操控著阿爾托莉雅向伊澤杉發起進攻。
伴隨著阿爾托莉雅的嘶吼聲,黑色誓約勝利之劍不間斷地橫掃,黑色、紫色、紅色甚至金色的光波交織在一起,在伊澤杉背後掀起了巨大的光波浪潮,仿佛洶湧澎湃的海浪,又好像咆哮著的不甘巨獸,直直地沖向伊澤杉。
然而伊澤杉無視無視了背後刺來的黑色誓約勝利之劍,他全身力量激盪,金紅色的火焰猛烈燃燒起來。
兩個伊澤杉同時沖向中間鼓脹起來的巨大黑色泥水球,他大聲道:「給我滾去虛數世界吧!地爆天星!」
轟隆——!
用寶具送走berserker的恩奇都,正在和衛宮切嗣交涉的沢田綱吉,還有不斷喘息著的愛麗斯菲爾,他們下意識地抬頭往山頂看去。
只原本凸起的山頭被憑空截了一截,有金紅色的火焰雙手形包裹之勢,試圖壓制什麼東西。
沢田綱吉狀,福至心靈地舉起手:「以令咒之名,caster,幹掉敵人!」
伴隨著這道令咒的消失,所有人看到天空撕開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金紅色雙手包裹著什麼東西,像是將那個東西從世界土地之中拔出來一樣,以蠻橫、強硬和不容置疑的態度,扔進了天空中那道漆黑的口子裡。
然後撕裂的空間消失了。
沢田綱吉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他拋棄了衛宮切嗣,以最快速度沖向被削平的山頂。
山頂,沢田綱吉看到了一個穿著湛藍披風的人影,她頭戴金色王冠,手執銀白色長矛,沢田綱吉面色陡變。
……怪不得caster不樂意承認烏瑟王的身份,這是男媽媽啊!
伊澤杉的身體開始化為虛影,在利索地送走此世之惡後,阿爾托莉雅重新變了個色號,然而這位亞瑟王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伊澤杉並未抵抗她最後一波攻擊,所以在伊澤杉成功封印此世之惡後,他也被阿爾托莉雅的光炮送退場了。
伊澤杉搞定了自己的任務後,他笑眯眯地撥了撥女孩額頭的呆毛,側臉看了看不遠處的摩根,最後又對沢田綱吉擺擺手,瀟灑地化為金色光波,退場了。
跑了跑了。
伊澤杉醒來時,眼前是漫天的花海。
他伸了個懶腰,從花海中坐起來,剛坐起來伊澤杉就聽到了梅林的狂笑。
伊澤杉心裡呵呵,他起身,雙手攏在袖子裡,慢吞吞地走到一處山坡前,果不其然,狗比梅林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個鏡面,正在興致勃勃地圍觀聖杯戰爭現場。
伊澤杉不客氣地將梅林往旁邊扯了扯,自己也盤腿坐下,並順走了梅林手裡的瓜子。
伊澤杉嗑著瓜子:「開心嗎?」
梅林幸災樂禍地說:「開心,我非常開心,你呢?到了女兒和兄弟,你開心嗎?」
伊澤杉冷笑三聲:「我當然也開心,如果沒被你圍觀的話那就更開心了。」
梅林聳肩:「這不怪我。」
他指了指面前的鏡面:「不過以後你會更開心。」
伊澤杉心生不詳預感,他連忙去看鏡面。
自從伊澤杉退場後,沢田綱吉算是半退場,但因韋伯和間桐櫻契約了恩奇都的緣故,他們兩人和沢田綱吉關係匪淺,所以沢田綱吉還是被捲入了後續的戰鬥中。
言峰綺禮被衛宮切嗣一槍崩了,但摩根並未消失。
她早早將自己的契約轉移到了製作的人偶身上,所以在此世之惡滾蛋、言峰綺禮領便當後,她依舊存在於聖杯戰爭之中。
摩根這麼對阿爾托莉雅說:「我知道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你願意幫我嗎?」
阿爾托莉雅:「之前你已經吞噬我了,理論上我應該退場,我現在還能留在現世,是你做了什麼吧?」
阿爾托莉雅有些無奈,又有些惱火:「你之前利用聖杯權限與我達成契約,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要到父王的真實。」摩根回答。
阿爾托莉雅想到被自己光炮送走的烏瑟王,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呆毛,沮喪地說:「你不是已經到了?」
「笨蛋。」摩根笑吟吟地說:「那是烏瑟王,我要的從來都不是烏瑟王,而是真實的父王。」
阿爾托莉雅:「哎?」
「你其實並未親眼過烏瑟王,但我不同。」
摩根如此說:「烏瑟王那麼冷酷無情,誰認她當父王?我要的是被梅林找來的、本名不是烏瑟的那個父王!!」
阿爾托莉雅目瞪口呆:「什麼意思?」
對上阿爾托莉雅不可置信的眼神,摩根握緊拳頭:「我之前說了,即便聖杯被污染了,但作為魔力爐心,聖杯依舊可以做到一些事,即便魔力不足也沒關係,只要你我聯手就可以成功。」
阿爾托莉雅:「成功什麼?」
摩根理所當然地說:「就是字面意思,成功地找到父王。好了,lancer要打過來了,幹掉他,我就可以召喚聖杯許願了!」
阿瓦隆內,聽到摩根這麼說,伊澤杉倒吸一口冷氣,背後發毛。
「等等,摩根知道我?!」
梅林已經笑得抱著肚子縮成一團,瓜子都不嗑了。
伊澤杉的脖子嘎吱扭動,他伸手抓住白毛夢魔的衣領不斷抖啊抖:「你給我說清楚,摩根是怎麼發現我的?她的目標居然是我!」
梅林笑了半天,他漫不經心地看著鏡面中,恩奇都和阿爾托莉雅對轟,一個說你幹掉了我兄弟和摯友,一個說我要去找父王你別攔我,兩邊雞同鴨講打得不可開交。
沢田綱吉和衛宮切嗣也沒閒著,他們兩人去了一趟聖堂教會,準備破壞摩根設立的術式,找出摩根製造的魔力人偶。
梅林嘆息著對伊澤杉說:「摩根翻看靈基記錄,她可以輕易發現你和烏瑟王之間的不同,你當初製造亞瑟時輸入了自己的力量,你的陰陽之力代替了康沃爾夫人的尊貴血脈,所以康沃爾夫人活了下來。」
「但在無數平行世界中,阿爾托莉雅的誕生是以赤龍的靈魂意識,烏瑟王對不列顛的權能以及康沃爾夫人的獻祭為前提。」
「摩根雖然名義上是烏瑟王的孩子,可她實際上繼承了康沃爾大公和夫人的血脈,你就沒想過她為什麼可以繼承卑王的力量,成為下一任白龍嗎?」
梅林解釋說:「康沃爾夫人是湖中仙女的後裔,她具有代表不列顛神秘的尊貴血脈,你懂了嗎?最初摩根為什麼憎恨亞瑟?因為亞瑟的存在是踩著康沃爾夫人屍骨而生。」
「如果康沃爾夫人是以難產的理由死去,也許摩根沒那麼痛恨亞瑟吧,可實際上作為島之支配者的摩根在到亞瑟的瞬間,她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梅林聳肩:「她憎恨著亞瑟,憎恨著烏瑟,憎恨著我,憎恨著圓桌王朝。」
「她口中的父王,一直指的是你。」
伊澤杉張大了嘴巴,他努力回憶那位康沃爾夫人。
那位夫人除了在最初為摩根爭取康沃爾大公領地時,主動進入卡美洛宮廷、在伊澤杉眼前晃來晃去,之後大部分時間裡,那位夫人都兢兢業業地做著宮廷總管,幫伊澤杉打理宮廷內務,不顯山不露水。
考慮到康沃爾夫人是摩根的母親,伊澤杉當時想著一事不煩二主,索性將亞瑟也掛在康沃爾的名下,甚至後來莫德雷德也成了康沃爾夫人的孩子。
伊澤杉給與康沃爾夫人金錢、地位、領地以及安全庇護,康沃爾夫人幫伊澤杉打理內務,並為亞瑟和莫德雷德的出身做一個解釋,在伊澤杉看來,這是合理的等價交換。
「你以為湖中仙女後來為什麼幫你攔住我?」
梅林無奈地提醒伊澤杉:「康沃爾夫人的存在無形中為你拉攏了不少神秘力量。」
伊澤杉摸了摸鼻子,他很直白地說:「我沒想那麼多,湖中仙女願意幫我,難道不是你太垃圾的緣故嗎?」
「我若是放出風聲說想揍你,難道不是所有人都來幫我嗎?」
所以湖中仙女聽說要坑梅林利索地答應了,才是非常正常的事啊!
梅林聽後竟無言以對。
就在伊澤杉和梅林聊天之際,聖杯戰爭第六天的夜晚,一切全都落幕了。
恩奇都被這對姐妹聯手送回英靈座,這一次,純澈的聖杯降臨,衛宮切嗣看著聖杯,他想要許願世界和平。
……然後被以防萬一的沢田綱吉一巴掌拍暈了。
誰讓衛宮切嗣曾偷襲過韋伯呢?沢田綱吉不敢確定衛宮切嗣會許什麼扯淡的願望,既然如此還是讓衛宮切嗣昏迷吧。
至於摩根……
摩根對沢田綱吉述說了自己的願望,沢田綱吉糾結再三,直覺讓他相信了摩根。
如果聖杯不會毀滅世界,而摩根只是想利用聖杯尋找父親,那這樣的願望,沢田綱吉沒有理由反對。
摩根對聖杯許了願望。
她的願望簡單到不可思議:開啟一條聯通梅林具現的阿瓦隆樂園,讓她和阿爾托莉雅能進入梅林的阿瓦隆樂園。
阿爾托莉雅很驚訝:「等等,父王就在阿瓦隆嗎?」
摩根理所當然地說:「那是英雄和無罪之人的樂園,父王當然在那。」
這樣指向性、操作性極強的願望輕易被實現了。
當一望無際的花海中間突兀出現了一道門時,不管是伊澤杉還是梅林都有些緊張。
梅林扯著伊澤杉的胳膊:「上,她們是來找你的!」
伊澤杉扯著梅林的頭髮:「你上,這是你的地盤,你是主人,快去招待她們!」
梅林聽後心中一動:「對哦,我的地盤我做主,你留下,我先走一步哈!」
伊澤杉冷笑道:「我那麼了解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走得了嗎?」
不知何時,地上纏繞出了一圈葎草,牢牢地卡住了梅林的腳踝。
梅林裝模作樣地露出驚慌之色:「你背後陰人!」
伊澤杉不屑地說:「你裝什麼?誰都知道你不干人事。」
在兩人拉拉扯扯之際,門開了。
一身白色連衣裙的阿爾托莉雅和一身黑色連衣裙的摩根手牽手走了進來。
她們同時看到了伊澤杉。
這一刻,時光流轉,仿佛很多年前,伊澤杉以烏瑟王的身份送別了摩根和阿爾托莉雅,看著她們離開卡美洛,從此生死相別。
而現在,聖地阿瓦隆內,這個唯有無罪之人方可進入的樂園、英雄與王者的沉睡之地內,他們終於再次相。
伊澤杉神色微怔,笑容有些無奈和苦澀,下一秒心底又有升起些許溫暖和感動。
雖然被堵上門了,可也變相說明,他當初留下的愛與羈絆是如此牢固,跨越了血脈和時空,在此刻重新續接。
他的旅途漫長而看不到盡頭,若是在旅途小憩時,能接續到這樣的羈絆,那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伊澤杉嘆了口氣,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們回來了,摩根,亞瑟。」
仿佛這對姐妹只是出了一趟遠門、此刻倦鳥歸家而已。
摩根和阿爾托莉雅相視一笑,無視了旁邊的梅林,高興地撲了過去。
「嗯,我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既然結束了就一起更了。
之後是迦勒底的一打女兒,迦勒底應該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