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出現的中年女人不斷開槍打退上前的怪物。
她手裡的霰彈槍看起來比方游的M1887先進很多，應該是現役裝備。
不過沒有方游那種一槍一個神威的黑洞特效，說實話效率差了點。
本來方游還想著要不要出手幫她一下。
誰曾想，一個從那中年女人槍口下漏過的怪物剛剛撲上去，就被後者隨意的一腳踹飛，呼嘯著轟然嵌到牆裡，整條巷子都晃了晃。
方游：(゜口゜)？？！
一腳把一頭比成年人都重的怪物踹飛，力道還大到足以把它們嵌到牆裡的程度
這女人的腳力是有多少，大空翼都沒法比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那名中年女人出腳的時候，方游見到她踹出去的右腳上好像包裹著一層極淡的金色光暈。
少許流光留在出腳的軌跡上，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很快消失。
但誰讓方游的眼睛是寫輪眼呢，他總能看見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細節。
方游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因為他看出來，眼前這個霸氣側漏的中年女人沒有跟他一樣開掛，卻比開了掛了自己還要可怕。
畢竟開掛也是有極限的，而眼前這個人使用的是他無法理解，也無法複製的手段。
那是一種凌駕於數量上的強大，方才跟方游殺得勢均力敵的怪物大軍，在她手裡就跟土雞瓦狗一樣。
一把霰彈槍，配合凌厲的拳腳，一個人就將那些怪物完全壓制，簡直就是女版的邁特凱。
還是拿槍的那種。
不講理的身體機能把怪物都打懵了，大概背後那隻控制全局的妖魔也懵了。
一看數量沒有意義，非常果斷的讓那些怪物從巷子裡撤出來。
望著怪物流水般後退，中年女人沒有乘勝追擊。
她將還在冒煙的霰彈槍扛在肩上，走過血染的小巷，來到怔怔不語的方游面前，輕慢的點了根煙。
「小伙子，還活著嗎。」
她一邊用打火機給嘴裡的香菸點上，發出根本聽不出蒼老的成熟聲線。
方游尷尬一笑，暗自警惕的將藏在障礙物後面的槍口抬起。
「還行，死不了。」
中年女人對他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視若無睹，呼出一口白霧，說道：
「你是誰，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老實回答，這對你有好處。」
方游一愣，低頭想了一下，很乾脆的將事件的前後和盤托出，包括自己察覺到這是個夢境一度醒來。
當然，隱去了神威和小夜這兩個關鍵因素。
「那麼，你又是誰？」
說完自己的事情，方游立即對眼前的中年女人提問。
他倒是沒有最初那麼忌憚了。
既然這個女人肯耐心聽自己講完前因後果，那麼對方多半對自己沒有什麼惡意，至少現在沒有。
方游仔細的觀察著眼前這個人。
身材修長，身高大約一米七五，穿著很成熟，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幹練的味道。
她留了一頭微卷長發，一邊的頭髮梳到耳後，另一側的劉海半遮住眼睛，有幾束挑染成白色，非常顯眼。
方游雖看出眼前的女人已經年到中年，但她的臉上其實沒有太多肌肉退化的痕跡，只是眼角有些皺紋的程度。
而且長相即便是現在也堪得上端正二字，在年輕時想必是個大美女。
女人抽著煙，面對方游的質問，非常敷衍的回答：「鶴卷雪步，是一名獵魔人。」
「獵魔人」
方游聽過這個詞，在裂口女嘴裡。
他們屬於一個名叫『狩獵團』的狩魔傭兵組織，給錢辦事的那種。
跟陰陽師那種隸屬於國家資助的退魔機構的專業人員不一樣。
獵魔人的作風比陰陽師要更講究『效率』，一向以完成任務為主，其他的事情看心情處理。
而陰陽師則需要顧及陰陽寮的規矩，萬事以救人為先，跟里世界的警察沒什麼區別。
在這裡碰上一個明顯正在執行任務的獵魔人，方游還是有點忐忑的。
萬一對方不肯幫他，甚至還嫌自己麻煩，在這裡一槍把他崩了，那方游也沒處說理去。
「把你手裡的傢伙丟了，跟上來。」
鶴卷雪步說完便轉身朝著巷口走去。
方游猶豫了一下，便將霰彈槍留在原地，跨越那幾個垃圾箱跟在她後面。
「你的感覺很正確，這個世界是建立在夢境之上的虛假空間。就像鏡花水月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鶴卷雪步背著身說道。
方游反應過來，她是在給自己講解這裡的情況。
「但是被拉入這個夢的人如果無法自救，那麼靈魂也會被困在這裡，最終變成，跟它們一樣。」
鶴卷雪步叼著煙，對躺在地上的怪物屍體抬了抬下巴。
方游瞬間遍體生涼。
這些怪物，不會是
「我開玩笑的。它們當然不是人類，頂多只能算是被夢魔吞噬的人的記憶複製體。」鶴卷雪步調侃的說。
方游眯了一下眼睛，沉默一會兒。
「你說的『夢魔』，就是製造這個空間的幕後黑手嗎？」
「明知故問。」
鶴卷雪步點出方游套話的意圖，接著說：
「夢魔會入侵普通人的夢境，折磨他們的精神，在人們接近崩潰時將他們殺死。夢中死亡的同時，現實世界的本體大腦也會瞬間失去生機，在外界看來就是突發的腦死亡。」
「最近在京都周邊出現的十幾宗夢中猝死事件，有普通巡警，有退役特警，有拉麵館老闆，有精神科醫生，有服裝店店長這種作案手法，只有夢魔幹得出來。」
鶴卷雪步語氣冷冽。
方游則聽得心中古怪。
這些遇害者的身份，他好像全都在夢境裡遇到過。
而且仔細想想，至今為止怪物手裡出現的所有武器，直升機、狙擊槍、手槍、警棍等，似乎全都是這些被吞噬的人可以接觸到的東西。
而那些人接觸不到的重武器，倒是一件都沒見到否則方游早就死翹翹了。
莫非，這就是夢魔在夢境裡的限制，或者說真正的能力。
被夢魔在夢境中吞噬的人，他們自身所具備的記憶也會被填充到這個夢境裡，幫助夢魔壯大這個噩夢？
方游被自己的有端聯想嚇了一跳。
但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方游至今都沒有見過比狙擊槍威力更大的武器。
萬一真的是這樣，那等這隻夢魔吞噬了足夠多的人類，它將會衍生出一個多麼可怕的夢境世界？！
「這裡是夢魔的夢，也是你的夢。」
鶴卷雪步吸著煙邊走邊說，「那隻妖魔雖然比你更懂得利用自己的能力，但你也在用你的邏輯在無意識的對抗這股力量，畢竟這個夢境有你的一部分。」
「事實上，如果你意志堅定，認為一切都是假象，這種妖魔根本傷不到你。只要拖到天亮，夢魔自然會退走。」
「但當你的意志徹底崩潰的時候，夢境的主導權就將徹底轉移到夢魔手中。」
方游花了數秒理解了鶴卷雪步話中的含義。
也就是說，他在這個夢境裡的優勢，其實是隨著跟幕後夢魔的意志鬥爭中爭取的麼。
一旦他陷入低谷，夢魔的力量也會隨之增強。
他回想起之前三次環境出現巨大變化的時候。
第一次，初次遇見時光倒流——各種意外殺突然襲來，怪物手中出現槍枝。
第二次，他肩膀中槍——神威被剝奪。
第三次，意識到還有另一條自己不知道的規則存在而感到急躁——在拉麵店的普通怪物突然掏槍襲擊。
三個特殊的時間點，方游都處在精神動搖的階段。
就是在那個時候，夢境的控制權漸漸被背後的妖魔奪過去的吧。
再到後來，那些怪物警察越逼越緊，好像永遠知道他的位置。
失去了主導權的方游只剩下逃命的份。
這座城市的狀況變化，也在映射著他自己的精神狀態。
如果不是後來突然清醒，方游估計會真的死在這場夢裡，在外界也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所以，到底要怎麼從這裡出去？」方游再問鶴卷雪步。
不如說，這才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這其實很簡單，就算是你也能想到。」鶴卷雪步回答道。
此時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巷口。
放眼望去，巷子外面的每一片空間全都被無法計量的怪物包圍，根本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好似整個城市的怪物都被集中到了這裡。
「夢魔很懂得偽裝自己，外貌時刻都有可能變化。」
鶴卷雪步叼著煙說。
「但一般像夢魔這種類型的妖魔，大多不會離獵物太遠，也不可能超脫這個夢境的範圍。所以，眼前的怪物里就有一個是它。」
方游若有所思。
「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吧，想要脫離敵人的地盤，有一個無論什麼情況都能使用的萬能的方法——」
鶴卷雪步將抗在肩上的霰彈槍放下來，一顆一顆慢吞吞的填上子彈，槍口上舉咔嚓上膛。
「把給你造成麻煩的源頭摁在地上，一槍打不死就兩槍，兩槍打不死就再補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