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隊人馬進入皇城,周夕夕他們便回了將軍府。
東院的春暉堂早已經打掃出來。
老將軍去北鏡打仗後,為了祈福,老夫人便搬進了慈安堂,每日晚間方便禮佛。
這時,老將軍回來,自然要住進春暉堂的。
用過晚膳,方氏帶頭,周家四位姑娘和周世義一群小輩便在春暉堂那邊守著。
宮裡晚宴不會那麼早結束,但幾個小輩也不能回自己院裡。
周世仁也去了宮裡,這次打了勝仗他也有功,肯定會被獎賞。
周夕夕和周歲歲兩人嘰嘰咕咕在琢磨開個第三產的事。
周朝朝坐在方氏身邊陪她說話。
這樣倒顯得周年年被孤立起來。
「嫂子,大哥一定能給你掙回個誥命夫人。」
自從給周朝朝說了親,她對這個大嫂也是百般親近。
只是,周朝朝話剛落,便被周年年當頭給了一耳光!
這一耳光很是響亮,周朝朝臉上立馬就起了幾道紅痕。
幾個人都被周年年這一巴掌打懵了,周朝朝後知後覺才掉下眼淚。
方氏捂著肚子站起身。
「大妹妹,這是為何?」
方氏臉色好不到哪去,長嫂在面前她竟如此,可見沒把自己當回事。
周年年壓根沒看方氏一眼。
「三妹妹就該打!」周年年咬牙切齒。
「為何?妹妹做錯了啥,姐姐也說出來,若是妹妹真錯了,任由家中長輩責罰!」
是由長輩責罰,而非她周年年。
周朝朝最近想明白一些事,在這個家裡,尤其是大房,自己必須要自立自強,其他人都靠不住!
周年年將眼一瞪。
「我替母親教訓你!你信口胡說,哥哥掙誥命也是給母親掙,哪能隔著母親給其他人!」
這個「其他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方氏臉色漸漸發白,扶著肚子的手有些顫抖。
周歲歲朝周夕夕使了個眼色,按理說他們大房的事二位不便插手。
可是,方氏如今有孕在身,任由周年年這樣鬧下去,怕要出事。
更何況大哥大嫂對她們二人如同親妹妹一般,凡是大房兩姐妹有的,她們從來不會少。
「大嫂,你快坐下,彆氣壞身子,二弟,去讓管家找個郎中過來,就說給大少奶奶看身子,管家自會知道去請誰。」
周歲歲和周夕夕一左一右去攙方氏,並把周世義支了出去。
周世義畢竟是孩子,面對廳堂緊張的氣氛,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便聽自己姐姐的去了外院。
「嘁!」冷笑聲從周年年口中傳了出來。
「如今你們都做好人,倒是我成壞人了?」
她的話帶著陰陽怪氣。
周朝朝淚眼汪汪,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
「蠢貨!」周歲歲突然開口,接著朝周朝朝丫鬟說道。
「還不快去冰窖那邊取些冰過來,給你家姑娘冷敷一下,把活血膏也拿過來,難不成一會兒祖父回來,讓三姐姐腫著臉迎接祖父?」
周朝朝先是一愣,隨後朝丫鬟點了點頭。
周年年心裡很不舒服,她總覺剛才那聲「蠢貨」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她沒證據!
「有你們兩個啥事,別狗拿耗子!」
周年年手指周歲歲和周夕夕。
「蠢貨!」周夕夕不冷不熱又說出這倆字。
「你說誰?誰是蠢貨?」
「誰應說誰!」周夕夕毫不退讓。
周年年舉起胳膊就要掄過來,周夕夕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周年年,你可想好了,你這巴掌落我臉上,我可不會忍著!」
周夕夕說完話便放開周年年的手腕,順便將自己的半張臉朝她湊過去。
周年年被氣得發抖,哪顧上周夕夕的威脅,就要動手時,她屋裡的丫鬟立馬跪地將她家大姑娘拉開。
「大姑娘!大姑娘可不能再鬧了,將軍最不喜家中姐妹不和睦,如若老將軍回來了,知道姑娘先動手,定然會怪罪姑娘的!」
提起祖父,周年年可算壓下怒火。
「等著,我給你記著呢!」
周夕夕可不是被嚇大了的,周年年想得過且過,她可沒有偃旗息鼓。
「蠢貨!」周夕夕自然知道如何惹怒對方。
果然,周年年聽到今晚從周夕夕口中出現三次的這兩個字,像發了瘋似的朝周夕夕撲過來。
門口一道身影閃進來。
周世仁從宮裡提前回來,為了提前安排祖父回府。
家裡有有身孕的有身孕,弟弟妹妹都沒經過這些事,他便找了個藉口先回來,誰知剛一進外院,便見到二弟,他將大妹妹無故打三妹妹的事說了出來。
周世仁還真想不到平時嬌滴滴的大妹妹咋會伸手打人,他還想著是不是有啥誤會。
哪只,一進春暉堂的廳堂,便見方氏白著臉坐著,二妹妹在一旁端茶倒水安慰著,而他的親妹妹卻張牙舞爪撲向家中最小的四妹妹。
周世仁畢竟是學武之人,眼疾手快,不等周年年挨到周夕夕已經伸手將她拽開。
周世仁一個男人,手勁很是大,這一把差點把周年年從堂屋甩出去,最終周年年整個人摔在門框上。
「放肆!誰准你在春暉堂鬧事的!」周世仁看著臉色慘白,連唇色都白了的方氏,氣不打一處來,哪還去關心周年年是否摔到。
「咋樣?哪不舒服,叫郎中了嗎?」周世仁低頭詢問方氏。
話落,外面傳郎中來了。
看過郎中,開了安胎的藥,周世仁從偏殿出來。
「來人,將大姑娘送到花園東南角祠堂里,沒我的命令不准她出來!」
「大哥!不是我的錯!」
周年年被甩出去終於知道後怕,這時聽說她要被關祠堂,哭起來。
「是四妹妹說我是蠢貨,還說了三次,我是大姐,教訓她口無遮攔有何錯?」
周夕夕扎著頭,裝柔弱和無辜她最擅長呀!
「哪有,我是見大姐姐將三姐姐打了,三姐姐臉都腫了,她的丫鬟還傻站著不去找藥膏,才罵的丫鬟。
我自始至終就沒跟大姐姐說一句話,三姐姐就說以後大哥哥有了軍功肯定能給大嫂掙個誥命,便被大姐姐給打了,我最小又膽小,哪敢說大姐姐是蠢貨呀!」
周夕夕將「蠢貨」倆字壓的極其重,還朝周年年抬了抬下巴。
挑釁意味十足!
周年年急紅了眼,就要朝周夕夕這邊衝過來。
丫鬟死死拉著大姑娘。
周世仁心裡失望無比,一句就能把周年年激得如同潑婦,她還是家中嫡長女,以後要到世家大戶做主母的人,未來內宅爭鬥遠比幾個姐妹拌嘴要兇險萬分。
這樣的周年年能走到啥程度不得而知。
「還愣著幹啥,把姑娘帶下去!」
周年年直到被帶下去,眼裡還帶著不甘,她甚至有些怨恨起自己的大哥。
她都這樣慘了,為何連最親的人都不維護她呢!
吃了安胎藥,又休息一會兒,方氏的臉色好了許多。
周朝朝的臉上又施了粉黛,已經看不出巴掌印。
「先委屈三妹妹,今日祖父剛回家,路途遙遠,長途跋涉已經累了,等他老人家休息好,大哥必不會讓三妹妹受委屈。」
周世仁考慮問題周全。
周朝朝哪敢鬧起來,連忙說無事。
周夕夕撅了撅嘴。
「大哥哥咋不說我也受委屈了?」
此話一出,周世仁便指著她笑起來。
「你這張嘴能吃了虧?」隨即周世仁又朝其她三人說道。
「雖然四妹妹這種氣死人的方式咱不提倡,但四妹妹不讓自己委屈的做法,你們也多借鑑點,遇事也不能硬碰硬,迂迴解決才是辦法。」
內宅的事和打仗有異曲同工的地方,周世仁用簡單的兵法點撥幾人。
沒了周年年,廳堂里的氣氛融洽了不少。
就這樣一直呆到快子時,老將軍帶著全家才回來。
見了禮,老將軍簡單說了幾句,便讓眾人回去休息。
自從老將軍回來後,周夕夕感覺有些不好。
他們本來初一十五才去主院請安,現在竟然變成每天晨昏定省。
周夕夕最近覺都不夠睡,走哪都哈欠連連。
「四姑娘困啦?」
這日早膳,周夕夕連著打了兩個哈欠,忘了拿帕子捂著,就給周行逮了個正著。
大夫人正惱那天四姑娘故意激怒大姑娘的事,因為這個,世仁讓周年年跪了兩天祠堂。
周年年哭了又跪祠堂,心裡好帶著氣,出了祠堂就生病了,到現在還在喝著湯藥,神情蔫蔫的!
這次被家主捉了錯處,大夫人豈能放過這推波助瀾的機會。
「爹有所不知,咱家四姑娘一慣這樣隨意。
以前姑娘還小,懶散一點也沒啥,可這都及笄的大姑娘了,還……
弟妹,可要好好教導一番,如果你那教導不好,我讓屋裡的嬤嬤過去替你教導幾日,這以後嫁人才不會丟了咱將軍府的臉呀!」
二夫人心說,咋哪都有你!
「不勞大嫂了,這幾日夕夕給長公主家兩位小公子做畫冊,時常晚睡,睡眠不足才在爹娘面前沒了規矩。
不過,我們夕夕就是這樣不做作的性子,實在困了她也不能忍著是不?
爹娘放心,兒媳這幾天讓人監督這丫頭,讓她務必按時就寢!」
像是配合著二夫人的話,周夕夕乾脆也不遮掩,又結結實實打了兩個哈欠,打得兩眼水汪汪的,看著可愛又可憐。
眾人:……
「「哈哈哈!」周行大笑,「難怪上次宮中設宴,長公主自誇四姑娘,說這孩子真性情,不做作,聰明懂禮。
自己家裡嗎?自是不必太拘著!」
大夫人簡直要氣死了,拌嘴都不是二夫人得對手,如今公爹又替二房說話,她簡直丟死人了。
大夫人不好拉臉來,跟著附和幾句。
老夫人看在眼裡,沒點破。
「將軍既然已經回來,我的意思是我們選個好日子去拜訪長公主,也好定一下四姑娘的婚期。」
周行這些天呆在家中,把孩子們的事都聽了一遍。
孩子們的親事,老夫人和大房二房定的都合心意,他便沒有提出異意。
「嗯,讓人看個日子,選在十月初吧,月末宮裡封賞和任命就出來了,我們好做準備!」
說到封賞和任命,廳堂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周行回京城第二日便遞了告老的摺子,只是這摺子一直未批,連他都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早膳過後,老夫人遣散眾人,只留周夕夕在屋裡。
「四姑娘,你可願到長公主府替你祖父探探口風,這上面是個啥意思,我們也好早做打算不是。」
老夫人和顏悅色,她可真怕這位姑娘給她來一句「不去」。
周夕夕也許久未出門,那邊受傷的某人時刻勾著她的心。
周夕夕點了點頭。
「祖母是想讓我只探探口風,還是讓長公主助一臂之力?」
當然是都有!
老夫人面上未露,想了想說道。
「你祖父打仗大半輩子,雖說身體依然硬朗,可以後時局誰能說的好,有時手握兵權不單對他不利,反而還會壞了事,到時我們一家子的命可就……」
周夕夕不太能感受到此朝代兵權對一位在外打仗人的意義,她只知道權利這東西有幾個人握在手裡還願意撒手呢?
可,她的祖父卻恰恰相反。
「祖母,放棄打仗,祖父可甘心?」
聞言,老夫人頗為震撼。
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四姑娘能問出這樣的問題,還是在神情自若的情況下。
「你祖父自有不甘,可也要為後代著想,還有你宮裡的姑姑。」
用的是「姑姑」,而非貴嬪娘娘。
周夕夕大約懂了老夫人的意思。
周家姑娘在宮裡,這些年一直位份在貴嬪,即便如今懷有龍嗣,也從沒聽說有升位份的消息。
有時看後宮便可了解朝政。
周老將軍是害怕皇帝的猜忌和忌憚吧。
所以,只有周家放棄,宮裡和家裡才會安全。
榮華富貴也不過是活著是一個腦袋一張嘴罷了!
午膳時分,周夕夕到了長公主府。
大聖二聖把周夕夕拉到他們院裡,先跟兩隻大鵝來了友好交流,然後用了一頓豐盛的午膳。
午膳過後,她給兩個崽子講故事,把他們哄睡的同事,也把自己哄睡了。
等周夕夕睜開眼,差點嚇得丟了魂。
慕容博坐在她床前,一雙桃花源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周夕夕看著這位,想起覬覦肥嫩小綿羊的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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