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輝,順著雕花木窗照耀入房間。
羅鴻坐在椅子上,手握半塊面具。
這是三等獎的獎勵,因為只有一半,所以叫損壞的邪君面具。
面具的材質有點類似塑料,其上的半個嘴角翹微微弧度,十分的溫和。
輕輕拂過面具的嘴唇,眼前隱約仿佛看到一道身影戴著溫和笑容面具,陽春三月穿著青衣,撐著油紙傘,屹立在拱橋之上,溫和如玉,眺望遠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個屁啊!
這不是邪君面具嗎?
哪裡邪了?!
羅鴻深吸一口氣。
修個功法,正陽之氣越來越濃。
現在還來個這樣的面具,坑誰呢?!
要不要戴?
羅鴻想了想,走到了銅鏡之前。
抬起手,將半塊面具附著在了自己的臉上。
轟!
剎那間,羅鴻感覺天地間的色彩都變了,無盡的嗚咽,無盡的黑暗,猶如天邊的濃厚烏雲席捲而來。
悲傷,憤怒,舉世皆為敵的情緒,湧上了羅鴻的心頭。
羅鴻的眼睛瞬間就變得通紅。
戴上面具,羅鴻烏黑的髮絲,竟是開始變得銀白,像是瀑雪一般的璀璨。
表面溫和如玉,內心悲憤如獄。
以儒雅隨和的姿態,做著屠天滅地的勾當……
邪在內心。
這便是邪君麼?
……
羅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摘下了面具,銀白髮絲立刻恢復到了烏黑。
「戴上這面具,感覺自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深吸一口氣,羅鴻有幾分警惕的盯著這面具。
不過,剛剛戴上面具後,湧現而來的強大感覺,還是讓羅鴻很驚喜。
不管是劍氣,亦或者是丹田中的煞氣,都會有很大程度上的提升,甚至,羅鴻隱約間還仿佛變得身經百戰似的,懂得了無數的戰鬥技巧。
戴上面具,羅鴻感覺自己雖然在笑,但是卻變得冰冷無情,甚至……有些像洪水猛獸,渴望殺戮。
「不能經常戴,會影響我的神智。」
羅鴻打算將面具收起來。
他這個想法剛出現,邪君面具竟是直接化作一道光遁入了人皮冊子中。
這讓羅鴻有幾分驚訝。
「儲物功能嗎?」
羅鴻心中不由驚喜,難道人皮冊子還兼職儲物功能?
這讓羅鴻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然而,試驗了一番後,羅鴻很快便失望了。
人皮冊子只能收納從中獲得的獎勵。
其他東西,都無法收納入其中。
羅鴻很失望,不過,至少有這麼一個功能,聊勝於無。
……
胡止水死了。
安平縣第一大善人居然是窮凶極惡的邪修,這事情一下子在安平縣中炸開了鍋,在安平縣中傳的沸沸揚揚。
這是安平縣的百姓第一次感覺,邪祟離他們居然這麼近。
那可是邪祟,殺人不眨眼的邪祟!
幸好,胡止水已經死了,讓原本有些恐慌的百姓們,都是放鬆了許多。
這一放鬆,大家就想到了羅鴻。
「落紅公子從不參與什麼文會,這一次特意參加文會,定然是看穿了胡止水的醜陋面目!」
「之前落紅公子除滅黑雲寨的邪祟,這一次,又幫我們除了這隱藏的邪祟,不愧是咱們縣的正義表率!」
「那邪祟很強大啊,落紅公子與邪祟一戰,渾身布滿了傷口,都走不動路,是被守衛抱著離開的,這種捨身搏命,為我等換一世太平的精神,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安平縣中流傳。
一時間,羅鴻除邪祟的名聲越來越高漲。
比起之前羅鴻平滅黑雲寨,來的更加的火爆和喧囂。
茶館中,說書人口若懸河的描述著羅鴻與邪修胡止水的戰鬥,底下的聽眾們則是叫好聲連綿不絕。
整個安平縣都陷入了一種狂熱般的感覺中。
最重要的是。
那些僥倖活下來的書生文人們,內心有種難以抑制的後怕。
他們對羅鴻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一時間,這些文人騷客們,竟是紛紛聚集在了一起,來到了羅府們前。
「多謝落紅公子救命之恩!」
「世人聽聞邪祟,皆是恐懼,唯有落紅公子,無懼邪祟,身先士卒,與罪惡抗爭!」
「落紅公子儒雅隨和,品行高尚,實乃我等心中楷模!」
一位位文人騷客,在羅府門前匯聚,爾後,恭敬的鞠躬。
堆疊的聲音,仿佛要將屋頂都給掀開似的。
相比於胡止水一落千丈的名聲。
羅鴻的名聲,在這一刻,幾乎好到了極致,人人敬仰的程度。
……
羅府,剛吃了早餐,凶完了小豆花的羅鴻聽著奴僕報告著府外的情況,不禁捂了捂胸口。
他當時怎麼沒給暈了的文人騷客們補上一刀。
說出來這些人可能不信。
他羅鴻一開始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除邪祟,他就是單純的想要搞砸這一次的文會罷了。
對于越來越好的名聲,羅鴻也無可奈何。
總不能跳出去指著鼻子跟大家說,我羅鴻是小壞蛋吧。
那樣太蠢了,重點是沒人會相信。
只恨當時未補刀!
羅鴻趁著上茅房的功夫,偷偷翻開了反派日記,翻到了日記頁。
「大夏曆,六月二十二,晴
我一不小心殺了隱匿於百姓之間,欲行苟且事的胡止水,成為安平縣的英雄,人人敬仰,文人歌頌,名聲越來越好,大家真夸瘋了。
【此日記事件,罪惡﹣66】」
羅鴻差點流淚,幸好大家誇他的速度,跟不上他兌換了獎勵的速度,幸好著罪惡不翻倍,否則被這麼誇獎一番,罪惡變負,三等獎就又要離他而去。
這一日,面對入山洪般的誇讚,羅鴻面不改色。
他也懶得出門了,待在羅府中養傷及修行。
他找來了趙東漢對練,羅鴻發現,他在戰鬥技巧方面,實在是太欠缺了,與胡止水一戰,如果不是狄山邪影夠陰險,那他肯定早已經被胡止水捅死個一萬次了。
趙東漢聽得羅鴻今日不出門,打算跟他練手。
頓時欣喜的不得了。
他現在是真的怕公子出門,公子一出門,准沒好事。
院落中,枯葉紛飛。
羅鴻握劍,與趙東漢對練,彌補戰鬥技巧的不足。
陳管家在院子外,一席青衫,負著手看了一眼後,身軀就悄無聲息的消失。
……
羅府。
荷花池。
陳管家端坐太師椅,身旁茶桌上擺著兩杯茶。
他捧起一杯,茶蓋輕輕推動著杯沿,氤氳熱氣從茶杯中蒸騰而起。
忽然。
蓮葉輕搖。
一位穿著鶴袍的老者,出現在了另一邊,亦是捧起了茶。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在隔壁院子對練的羅鴻和趙東漢竟是沒有任何的察覺。
「天下頂級的劍客,竟是甘心在這府邸中做一管家,可真是讓聞某大開眼界。」
老人輕笑,喝了一口茶,含了一片碧綠茶葉入口,輕輕咀嚼著。
「此茶甚好。」
老人道。
陳管家瞥了他一眼,撇嘴:「堂堂司天院副院長,不也甘願為走狗?」
老人放下了茶杯,「陳宗師,慎言。」
「太子乃當朝儲君,老夫為太子辦事,天經地義。」
陳管家冷笑了一番。
「儲君?宮中那位修為通天,活了數百載依舊朝氣蓬勃……儲君,誰知道呢?」
「帝京中的那些破事,我管不著,我留守安平縣,目的就是替羅爺,保護公子和小姐的安全。」
「你們有什麼事,回帝京鬧去,別將渾水攪和到公子和小姐身上。」
「否則,別怪陳某,劍下無情。」
陳管家的話,絲毫不留面子,剛說完。
整個院子仿佛懸了千萬把的神劍,滿池荷花被劍氣斬的七零八落,剎那間變得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