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愛琴海的夜2
臨近開場的前幾分鐘，啪嗒，場館原本要鎖上的門口，又被推開，一名穿汗衫滿滿剽悍氣息的青年男子，攙扶著一名老者，在遊輪對戰館的後排，找了位置坐下。
「師父——」
羅天罡把掛在手臂上的毛毯鋪開，蓋在老者的大腿上。
老者歪斜的嘴巴，微微動了動，「我挨得住。」
能讓羅天罡喊一聲師父的，只能是黃鶴。
黃鶴是涼涼了。
這近一年的時間，他大病兩回，一回心肌梗塞，一回是中風。
第二次中風，偏癱，雖然治療後勉強能站起來，卻是需要人攙扶或拄拐杖才可以正常行走。
誰也想不到駐顏有術的白玉樓權柄者，短短一年後，就成了如今這副風燭殘年的模樣，頭髮全花白，皮膚皺得像是老樹皮，連當初高高在上，睥睨夏羽的那雙犀利眼眸，都渾濁不堪了。
羅天罡抓握住黃鶴放在椅子扶手上顫抖的手掌，入手冰涼，他心也涼涼，默然一陣子後忍不住道：「我們不該來的。」
「咳，咳……」
黃鶴張嘴卻是有氣無力咳嗽，過一陣，才吸足了氣道，「我、我就想瞧瞧，他能走到哪個地步。」
羅天罡硬梆梆道：「他走的再輝煌，也敢與我們師徒無關！」
「若被一尊廚神擊敗，我黃鶴，敗的不虧！不冤枉！」黃鶴張開嘴，掉了幾顆牙齒的嘴巴，發出沙啞的老人笑聲。
鐺！
說完，黃鶴整個人就震了一下，激亢的音樂旋律由場館各個方位的擴音喇叭傳出，交談聲頓時停止，眾人目光投向燈光匯聚的對戰台。
兩組玻璃房，在對戰台上，呈對立。
全透玻璃房約有十幾平米的空間裡，是富有現代化氣息的廚房。因為正規的食戟通常情況下不允許攜帶幫廚，所以廚房的過道，設計得恰到好處，容一人站立行走，迴環狀，中間是橫跨而去的大食材台，全景360度的高清攝像頭，就安置在這張台子頭頂上。
燈光中，一名身材相對纖細的少年人，另一名自帶成功人士氣場的中年人，從兩頭的通道，邁步登上了對決的擂台。
女主持先一步站上來，卻是一襲禮服長裙的多莉絲，她金色長髮挽起，秀色可餐。
夏羽，蓋烏斯上台後就漠然看著彼此。
多莉絲眼珠子一轉，這個時候，怎麼能少了狠話垃圾話的環節呢。傳統體育競技，老球員也常常用垃圾話攻擊新手，當然，也有老人被新手言語刺激的失去理智。譬如06年綠茵場上齊達內鐵頭功的驚天一撞，也算是舉世譁然了。
多莉絲知曉父親內心實際上藏著一頭暴怒的魔鬼。
稍加刺激的話……
嘻，天王會就此黑化嗎？多莉絲無時不刻想著「坑爹」。因為她心底的願意，就是讓他這個目空一切的父親，狠狠跌一跤，這樣病症才會有治癒的趨向啊。
但夏羽的聲音突然傳進多莉絲耳朵里：「今天你會輸。」
她懵了。
這句話，自然是把矛頭指向了她父親。
多莉絲立刻扭頭，看局勢怎麼發展。
「呵。」
蓋烏斯冷然一笑。
嗞，對撞的視線簡直就是電流交擊，站在兩人中間的多莉絲，嬌軀震了震，表情立即異樣了，喂，我這個主持還沒引導呢，你們就這麼賣力飆演技，不太好吧。
「你真的會輸。」夏羽認真臉，眼神真摯，對上蓋烏斯的視線。
「呵呵。」
這次多加了一個『呵』。
只是，蓋烏斯的神情表現，遠沒有言語上來得蛋定。從抽扯的眉梢看，他在很努力壓抑著憤怒。
心中的魔鬼不停咆哮：你再給我說一句垃圾話啊，告訴你，我真的要暴走了。
終究是偶像包袱太重，天王逼格重要。蓋烏斯嘴巴動了動，「我等這一天，等了半年之久。你終於來了，讓我來告訴你……天王，在當今的世代，為什麼高高在上。」
「但我，不認為你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王。」
聞言，蓋烏斯額頭繃起青筋。
他很生氣！
怒容直接表現在臉上！誰都看出來，他怒了！他最討厭別人質疑他屁股底下的這張天王座椅！
蓋烏斯目光唰的冷冽，「所以……你就以為，你可以在這場對決上，為所欲為了嗎？」
然後夏羽卻不再吐出一個字，轉身走了，進自己的玻璃廚房。
哼，蓋烏斯面孔冷硬，也進廚房，準備就緒。
多莉絲向底下的評審席投以尷尬目光，「諸位有什麼話要在對決前說嗎？」
5人評審團，座位不排序，沒有主評審。
朱戟、蘭斯、薙切仙左衛門，沉默著搖搖頭。
「三位賢者呢？」
IGO三人組，同樣一致擺手拒絕，「這場對決，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留給時間和歷史評述吧，我們只是其中的見證者。」
「那麼——」
多莉絲深吸了口氣，「請現場導播麻煩將鏡頭，轉到夏羽主廚、蓋烏斯主廚的廚台上，我們先看看他們的食材準備。」
之前沒打燈，台上就有工作人員忙碌把食材搬運上來了，這會轉播鏡頭切過去，首先是蓋烏斯的廚台——
橫跨了十幾平米空間的大台子上，只有一個菜籃子。
籃子裡，有大蒜、檸檬、生菜、洋蔥這些蔬果，也有翠綠的牛至葉，迷迭香。
嗯？
看著屏幕眾人都有疑問，這些，要麼是配菜，要麼是擺盤的裝飾物。
「主食材呢？」
「蓋烏斯的食譜是什麼啊？」
「一位天王的食譜，看配菜，看香料，似乎很簡單的樣子……」
畫面中，蓋烏斯轉身面向一個金屬柜子，吧嗒，櫃門開啟了，他動作不疾不徐的抓出食材，是小章魚，而且還是多隻，鏡頭拉進了，小章魚身體表面分明有一層冷凍的冰霜結晶，在畫面里閃著微光，可是，章魚卻又像是鮮活的，觸鬚在動，牢牢纏住了蓋烏斯的手腕。
「那是「靈藏庫」！」
「出現了！」
「這就是經傳說廚具『升華』的食材嗎？」
在全密閉的玻璃室，蓋烏斯聽不到場外的喧譁，他從刀架上，取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子，嗤嗤，案板上，小章魚觸爪全被切斷
之後，剝大蒜，切檸檬擠出清新的檸檬汁……
在一個透明調理盆里，包括大蒜、檸檬汁、橄欖油、葡萄酒醋在內的調配料。
還有牛至、迷迭香之類的香草。
這些東西混合！
顯而易見的，這是在對章魚腳進行很重要的『醃製』準備！
看到這，看席眾西方廚師開始議論了。
就連評審席的IGO三人組，也忍不住插足。
阿莫爾道：「在希臘，章魚是一種非常受歡迎的食材。」
『調味師』巴斯蒂安說：「章魚在希臘籍廚師手上，一般而言是『烤』，烤醃章魚。」
此時的畫面上，蓋烏斯拿著一盤子的章魚腳，倒進了灶台上的不鏽鋼小煮鍋里，加水並開火，居然是先以清水烹煮。
卡爾點頭：「章魚要煮好才能醃製，火候很重要，不然口感就像是在嚼橡膠。」
嘀。
突然，鏡頭切換。
畫面里忙碌的人，換成了夏羽。
案台上，鋪著白色的麵粉小山尖，夏羽握住一根筷子，手臂開始了「旋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