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似乎不經意間就到了正月十五。
京城也有吃元宵、賞花燈的習俗。
顧維陪著家人們愉快的度過了元宵節，然後才飛去了海城。
距離舉行首次股票認購證搖號儀式還有十來天，幾大證券公司的門口冒出了很多的認購證二道販子。
直到二月底，隨著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出來，百張連號的認購證也水漲船高，由三千塊的原價，升值到幾萬塊。
不過，手握大量認購證的顧維選擇按兵不動。
因為，他清楚第一次搖號後認購證在黑市價格也如火箭發射一路竄升。
3月2號下午，海城舉行了首次股票認購證搖號儀式，通過電視向公眾直播。
搖號發行7家公司的股票，10元面值的股票總發行量是705萬股。
搖號結果，中籤的認購證可買眾城實業和異型鋼管的股票各50股，其他股票30股，中籤率為3％。
有的人買了股票認購證，沒想到中籤率這麼高，缺少認購新股的資金，有些人中籤後買認購證的錢已賺回來了，見有人收購就出讓了。
有的人見第一次搖號中籤率就這麼高，年內還有幾次搖號，認為買進二手認購證也是機會，因此在海城不少地方形成了股票認購證私下交易的一級半市場。
而顧維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低調行事，悶聲大發財。
幾天後，他拿著出售了一部分認購證獲得的資金和手頭的現金，一共五百萬，投入到了海城的股票帳戶。
證券公司租賃的大戶室里，分割出幾處隔間。
每個隔間都有真皮沙發和茶几，以及大屏幕的彩色電視機。
有人觀看股票的漲跌，有人喝茶聊天。
顧維正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一份報紙，一雙發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他抬頭看向來人，發覺對方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衣著考究的男人，古銅色的皮膚，五官硬朗，眼神很正。
兩人客氣的打過了招呼後，對方自報家門。
「我叫趙衡，已經注意你好幾天了。」
顧維眸光微動，對於不想被人關注的他來說，這可不算一件愉悅的事情。
尤其他每天來大戶室的時間並不多，往往過來待上一個小時，了解下股市的情況，之後就回現代了。
因為周文怡隨著懷孕的月份變大，胃口也變得刁鑽了，他身為十佳老公，當然要儘量的滿足她。
「是嗎。我可以問詢一下原因麼？」
趙衡笑了笑，「當然可以。首先你比其他人要澹定，沒有絲毫的焦灼，再加上形象氣質，想要人不注意都難。另外我在幾年前出差的時候似乎跟你有過一面之緣。」
顧維挑眉，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別說，這眉眼和五官還真有幾分面熟。
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他撓了撓額角，「不好意思，我不太記得了。能否給點提示？」
趙衡擺擺手笑道，「不必不好意思。那次是在哈市一家飯店，我們坐隔壁桌，你勸說一位男性朋友先要愛自己，再去愛別人，令我非常有共鳴，所以對你印象深刻。」
顧維聽他說完，立刻想起應該是跟徐開林一塊吃飯，好像模模湖湖的是有這麼一個人，態度也熱絡了幾分，「閣下真是好記性，如果你不提，我是真忘了。」
趙衡臉上的笑容更深，「很正常，畢竟那時我們沒有交談。」
多年前曾有過的萍水相逢，快速的拉近了兩人之間從陌生到熟悉的距離。
不久後，他們去了飯店吃飯。
通過聊天，顧維也了解到了趙衡的一些情況。
他是京城人，考上了海城的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了設計院，後來下海經商。
之後兩人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雖然趙衡沒有明說，顧維也感覺得出來對方的家世不一般，不然不可能在連續兩周股價不動，白板走上市面，價格比搖號之前還要低上幾分的時候瘋狂買入。
從四月中旬開始，某位老人的講話陸續的出現在了報紙上，股市猶如被打了雞血一般，上市的股票也由原計劃全年發行10家股票，一下增加到53家，並且漲勢不斷。
5月21日，證券交易所宣布全面放開海城股價。
只用了三天時間，整個大盤就一片血紅。
無數狂熱的人們把錢投入到股市里，都覺得上升空間還很大。
顧維卻在這種時候叫來了交易員要清倉。
令大戶室的很多人震驚不已。
「漲勢多好啊！」
「是啊，不買反而賣，傻了吧！」
「賣了好啊，正好吃進來……」
趙衡的眼睛裡有不少的紅血絲，他也是不太理解顧維的操作，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你現在賣太虧了吧！不如再等等吧。」
顧維知道趙衡是一片好心，但股市瞬息萬變，天堂和地獄也許只在一念之間。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等了……衡哥，我信奉知足常樂，見好就收，落袋為安。」
趙衡的表情頓時變了。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他知道顧維是個聰明人，從不做湖塗事。
糾結躊躇了片刻，在顧維簽好委託單的時候，趙衡一咬牙也叫了交易員要賣出一大部分。
顧維微微勾起唇角，對趙衡的這份魄力很是敬佩。
畢竟他了解大致走向，而對方卻不是。
即使消息靈通，也掌握不了時代的脈搏。
股票全部賣出後，電視上那一片紅色，就跟顧維沒有關係了。
不過，帳戶里卻有了七千多萬的資金。
在九十年代，這可是一筆無比巨大的款項。
足以讓很多人為之瘋狂。
因此顧維不打算做實業，讓人有摘桃子的機會，而是繼續深入服裝和餐飲行業搞連鎖加盟。
然後選擇拿出大部分錢在幾個一線城市購置房產，再用一小部分錢親自做慈善，給一些學習優異卻上不起學的孩子提供幫助。
海城機場。
顧維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趙衡。
兩人剛一碰面，趙衡就略顯激動的走過來攀上了他的肩膀，「哥們，太謝謝了！」
幸好，他當機立斷賣了一大部分，不然急速下跌必將損失慘重，到時不顧家人反對下海撲騰的幾年可就成了大笑話，所以對顧維特別的感激。
顧維當然明白其中的緣由，他也順勢拍拍趙衡的後背，溫聲說道，「衡哥，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我也是抱著賭徒的心態，沒想到你真敢跟，當時也捏一把汗。」
趙衡知道有些話在心裡放著就好，沒必要說出口，「那運氣真不錯，賭對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暫時還沒有想好。」顧維就算看出來趙衡是可交之人，也不想太多的透露自己的打算，畢竟來往的時間還短。
「我在南城也弄了一家房地產公司，現在房價漲到五千多，不如去那裡玩玩怎麼樣？」趙衡笑著提議道。
顧維眼底閃過微妙之色，大名鼎鼎的南城房地產泡沫，將在明年被捅破。
數千家開發商捲款逃離，留下爛尾樓遍地。
他可沒有絲毫興趣。
「等以後有機會的吧。」
趙衡表面上笑著說好，心裡卻不由一沉。
他清楚顧維有著敏銳的預判，看來南城不是什麼發財之地，還是早作打算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