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萬八千人就是十幾萬陝甘軍團所剩下的全部了。
鰲拜看著昔日自己麾下的十幾萬披甲如今只剩下了這麼一點人。
心中的千言萬語終究化成了一聲長嘆。
「全軍在潼關休整一日，隨後北渡黃河進入河東，從山西返回北京。」鰲拜緩緩開口道下達了自己的軍令。
然而羅托聞言卻連忙道：「少保，我軍除了滿蒙子弟和陝甘兵外，余者宣大兵居多。」
「要是從山西返回北京，途徑宣大之時，只怕大軍還要再行嘩散啊！」
此言一出鰲拜神情一震。
「對對對，羅固山你說得對，我軍要不能從山西北返。」
「當從潼關東出，經洛陽，開封，北渡黃河返回北京！」
現在咱大清都這樣了，昔日人數高達十萬的秦兵只剩下了五千人。
陝甘秦兵如此，宣大晉兵又好得到哪裡去？
之所以現在還能剩下這麼多人。
還不是怕在陝甘就逃離了隊伍單靠自己難以返回宣大。
真要是鰲拜帶兵從山西北返。
宣大兵在路過家鄉的時候肯定會一哄人而散。
誰特麼好好的家不回，還繼續跟著鰲拜為咱大清玩命了。
所以最好的撤軍路線便是從開封北渡黃河返回北京了。
雖然一路上肯定會有不少清軍嘩散的，但再怎麼樣也比直接從宣大返回好。
想明白這一點後，第二天潼關城門大開。
一曲悲涼的音樂奏響，一批批清軍列隊帶著輜重緩緩地走出潼關。
鰲拜縱馬立於一處斜坡。
回身看來一眼巍峨的潼關。
再看著自己麾下的一批批軍隊，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次出了潼關，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為了大清他卻必須要出。
正如十七年前的孫傳庭一樣！
「出關，剿賊！」
一聲吶喊從頭髮發白的鰲拜口中喊出。
只是這位少保的眼角卻溢出了淚水。
這次出關他可以預見自己的結局。
或許投降是他惟一的生路。
可是鰲拜卻不願意投降，所以他註定會要跟著滿清這艘大船一起沉沒。
「鰲少保，事態緊急，再也沒有人能力挽狂瀾，大清社稷不保啊！」
「還請您保重身體，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為我大清另開生路！」
羅托等人滿含淚水安慰道。
鰲拜擦了一把淚說，隨後強行扭頭而來。
帶著最後的三萬多清軍披甲進入關東。
仿佛螳臂當車地一樣去面對孫可望的數十萬雄兵。
幾天後，清軍抵達洛陽。
鰲拜急召賈漢復前來與自己會師。
可是此時的賈漢復已經被圍著南陽生死不知。
鰲拜見狀不敢耽誤，連忙帶兵東進開封。
一路上聽聞孫可望北伐，河南各地義軍四起，八郡同發。
滿清在河南各地的統治瞬間土崩瓦解。
鰲拜一路進軍非但得不到任何的府縣供給，反而要清除義軍，搜刮糧草。
待這支大軍抵達開封后。
一路上又有大批兵馬嘩散。
清軍的總兵力已經不如三萬。
鰲拜在開封又暫時休整了兩日。
同時全力聯絡在徐州的愛阿星軍團。
可是又一條噩耗傳來，孫可望已經抵達徐州並一戰而下。
愛阿星麾下的一萬八千兵馬全軍覆沒！
鰲拜得訊後不敢遲疑，在裹挾了開封城中的一千清軍後倉皇北逃。
經過大名、真定、保定。
於八月底返回了咱大清的京師。
此時此刻，滿清在河南、山西、山東甚至是北直的統治都已經全面崩潰了。
鰲拜的兵馬一路北返一路潰散。
雖然沿途裹挾了一切能裹挾的地方兵馬。
可是等抵達北京之時。
他麾下的兵馬也僅剩下了區區兩萬三千人。
除此之外，更有不少宣大兵正在逃散。
原本滿清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指望著鰲拜能夠帶回來一支足夠強大的兵馬的。
可是當鰲拜為數不多的大軍抵達北京之時。
整個滿清朝廷都絕望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等超武公先敗闖賊，後屢破吳逆。」
「特封超武郡王，欽此！」
皇宮的大殿中，吳良輔用自己的公鴨嗓子宣布了咱大清對鰲拜的封賞。
「奴才鰲拜，謝主隆恩！」鰲拜謝恩道。
宣旨完畢，可是大殿之中卻並沒有一絲喜悅之色。
「超武郡王，你說接下來我大清該何去何從？」孝莊顫聲道。
這張勝、李來亨這些人可是宣稱要打到北京滅了大清上了自己的。
雖然自從多爾袞死了之後，孝莊就懷念起了以前的日子。
又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的。
要論單挑無論是面對張勝還是李來亨、袁宗第這幫人。
她這個聖母太皇太后都根本不懼。
可是流賊最擅長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
張勝和李來亨這幫人可是帶了幾十萬流賊來的。
這要是被抓住了她孝莊可怎麼活啊！
一想到張勝把自己抓住，然後嚷嚷著他從不浪費米飯。
讓自己的幾十萬兄弟排起了隊。
孝莊的心裡就一陣惡寒。
幾十萬流賊她哪裡堅持得住！
就算是神仙來了也得被這幫流賊給生吃活吞了啊！
所以為了避免如此悽慘地下場。
孝莊也只能依靠鰲拜了。
「太皇太后，以老臣之見，我大清當迅速出塞！」鰲拜鄭重道。
「出塞！」
一眾滿清貴族交頭接耳，全然大嘩。
「超武郡王，遼東乃我太祖太宗的皇陵所在。」
「又有數萬兵馬正在遼西和張勝作戰。」
「要是拋棄了這些，我大清縱使出塞也將成為孤魂野鬼啊！」傑書等人紛紛開口道。
在敦拜死後，庫爾恩帶著兩萬步兵堅守錦州，正在苦苦支持。
後面咱大清又東拼西湊，左扒拉又擠擠。
從各地拼湊出了一支一萬多人的部隊發往遼西在寧遠一帶駐留。
要是咱大清選擇了出塞，那麼庫爾恩的這支兩萬人的披甲大軍可就沒有！
而我大清的祖地還有皇陵也將徹底的失去。
「不錯，我大清在北京還有三千八旗兵，數千男丁。」
「除此之外還有八千綠營披甲，以及超武郡王北返的兩萬多精銳。」
「以此兵馬出關，足可拉起十三萬兵馬，五萬披甲，和張勝在松錦決一死戰！」
「若是能夠得勝，那麼不僅能夠盡殲張勝的十萬烏合之眾，大挫西賊銳氣。」
「為我大清的太祖太宗報仇，而且也能重奪關外，在龍興之地立足！」
一眾滿清貴族紛紛開口，都希望能夠出關和張勝決一死戰。
畢竟遼東才是咱大清真正的家
出關才是滿清貴族的心中所想。
而出塞，縱使能夠活下去。
咱大清也將脫離祖地變成孤魂野鬼！
「十三萬兵馬，五萬餘披甲。」
「各位難道不覺得這是前明的松錦之戰嗎？」鰲拜長嘆一口氣。
他剛出潼關體驗了一把孫傳庭十七年前的心情。
要是再前往松錦那可又需要體驗洪承疇十八年前的絕望了！
這孫傳庭和洪承疇都要體驗一把。
鰲拜怎麼可能樂意啊！
更何況出關和張勝決戰，他帶著這麼一支拼湊起來的大軍根本沒有勝利的把握。
要是戰局不利，鰲拜在松錦遲遲擊敗不了張勝。
那麼一旦孫可望的大軍抵達北京。
那麼鰲拜就得帶著滿清朝廷被困在遼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此言一出，一眾滿清貴族也是勃然色變。
十三萬兵馬，五萬餘披甲。
這個數字實在是不吉利。
洪承疇當初打松錦之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配置。
雖然大明朝八大總兵齊聚，號稱十三萬之眾。
可是實際上能戰之兵和現在滿清差不多，大約就是五萬人的水平。
要不然多爾袞的四萬人也不可能撐下去。
洪承疇要是帶了十三萬披甲A上去。
多爾袞和濟爾哈朗的四萬人都不用打，嚇都嚇跑了。
現在庫爾恩的兩萬兵馬被困在錦州，等待咱大清的增援。
而咱大清在北京和寧遠正好有五萬披甲。
這要是殺上去豈不是成了松錦之戰的重演？
而這一次是西賊在關外，咱大清在關內啊！
一想到此處，一眾滿清貴族的冷汗就下來了。
「超武郡王，若是出塞你可有把握護著朝廷在西域另開局面，成為我大清的耶律大石？」
「助朝廷在西域重建大清！」
孝莊喝問道。
現在孝莊最怕的就是被西賊給抓到了。
真要是這樣就算自殺都沒用。
這西賊都是一些什麼人啊！
這幫人燒殺搶掠，摸金倒斗幹起來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特別是對於咱大清，那可是愛得深沉，令人髮指啊！
孝莊要是落在了這幫人的手裡，不要說自殺了。
就算是冷了張勝都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別管什麼龍不龍興，皇不皇陵的了。
反正孝莊又不是滿人，她可是草原兒女。
早年在草原成長，晚年回草原養老。
只要鰲拜有把握護住自己這個聖母太皇太后就行了！
「聖母太皇太后，老臣沒有把握，不過事在人為。」
「耶律大石昔日才多少人：可不一樣在西域重建了大遼嗎？」
「我大清現在還有五萬披甲，若是出塞必能有一番作為！」
「總比冒險兵發遼東，和張勝在松錦死斗好。」鰲拜沉聲道。
洪承疇昔日打松錦的時候尚且能夠在寧遠屯兵數月。
可他鰲拜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要是不能迅速拿下張勝，那咱大清就只能在遼西等死了！
既然容錯率這麼低，那又為何不出塞呢？
「超武郡王，若是出塞，我們這幾十萬族人又該如何？」遏必隆見狀開口。
不由地令眾人心下一沉。
咱大清現在要跑的不僅是一個朝廷，幾萬兵馬，而是整個滿清！
多爾袞昔日搬家的時候一共帶了七十萬人和五十萬匹馬前來北京。
現在八旗丁壯雖然凋零殆盡，可八旗人口卻不減反增。
就算扣除了漢八旗的人，僅滿蒙八旗的家眷數量就高達五十餘萬！
這五十多萬老弱要是出塞，非但難以遷移到西域。
一旦被西賊的騎兵追上，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啊！
反倒是出關，只要鰲拜能夠速敗張勝。
那麼以山海關、寧遠、錦州等要塞為依託八旗家眷才能有一絲生機。
甚至一旦選擇出關，那麼滿清的家眷非但不會是累贅反而會成為助力。
因為家眷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是西賊騎兵的魚肉。
可是在關寧防線卻是大大的助力。
要知道就算是太平天國時期，南京的八旗老弱憑藉著堅城都能夠殺傷不少太平軍。
而現在要是數十萬滿人堅守山海關、寧遠等要塞。
那麼必能讓西賊一時難以啃下！
「遏中堂，出關固然從表面上來看對我八旗家眷更好。」
「可是張勝彪悍，麾下有足足有十萬以上的兵馬。」
「要是為了家眷遁入遼西死地。」
「那麼一旦我軍短時間內解決不了張勝，我大清必將在遼西徹底覆沒！」
「更何況張勝已經從海上得到了第一批援軍，焉知此時他會不會得到第二批援兵？」
「總而言之，請皇上和太皇太后恕老臣無能，老臣自問解決不了張勝！」
「唯有出塞，壯士斷腕，斷臂求生，我大清才有唯一的生機！」鰲拜鄭重開口道。
現在這幾十萬滿人家眷在鰲拜看來已經是保不住了。
這麼一大群人，事態又如此緊急，時間又如此緊迫。
鰲拜上那去安排啊！
要是為了保住家眷，帶兵遁入遼西死地。
靠著要塞的確能夠讓家眷們多苟活一段時間可是代價卻是咱大清徹底覆沒。
與其這樣，還不如選擇出塞呢！
哪怕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被西賊追上導致家眷盡沒。
但只要保住一些精銳兵馬以及滿清朝廷。
咱大清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昔日耶律大石靠著幾千人就成功地在西域復國。
只要給鰲拜保住一萬甲兵。
他就有希望能夠在西域打下一片地盤來給咱大清延續社稷！
所以出關和出塞之間鰲拜是鐵了心要選擇出塞了！
伴隨著鰲拜的發言，整個滿清朝廷沉默了。
現在咱大清的這個爛攤子也只有鰲拜才有機會收拾起來。
他的意見無疑是具有決定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