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回到酈國半個月,在李天罡每天一碗湯藥,加上針灸穴位的調理之下,那讓她心驚膽戰的腹痛果然沒有再出現過。
而且瞧著鏡中人的氣色越發紅潤,也著實有所好轉。
這麼一來,燕然難免要在心裡吐槽一下石老頭的醫術,把她嚇了個半死,結果李天罡輕描淡寫就給化解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她也明白,學醫也是有境界層次的,或許,李天罡才是站在巔峰的大佬?
不管如何,只要無事就好。
不治病的時候,閒來無事,燕然會帶著春風和夏雨兩個丫頭四處走動,看看酈國這幾年的變化,也親身感受一下酈國這邊的風土人情。
不論她去哪裡,無人阻攔,而柯力作為燕雲亭留給自己的貼身侍衛,則代替了譚紹時刻保護著她在王城內的安危。
燕然也經常會讓柯力幫著打聽一下駝坪洲那邊的情況,聽說在她離開泗水城之後,寧淮蘇用黑火藥炸開山體,疏通河道,將積水引流到下游的莊田。
不過短短兩日,駝坪洲的幾處被洪水淹沒的村莊就露出了本來的面貌,不過房屋被淤泥糊滿,大部分都倒塌了,還要當地的官府幫助災民重新修繕才行。
至於靈樂府,聽聞四皇子送回了周家失蹤多年的長女,周家感恩戴德地將四皇子奉為座上賓,甚至還有意將長女嫁給他為妾。
這四皇子仿佛忘了自己來駝坪洲是幹什麼的,帶著賑災款住在了周家,遲遲沒有動靜。
而周家也開始大操大辦,婚宴當日,溫、李兩家被冠上了涉嫌偷盜賑災銀兩的罪名,而且還是當場擒獲,證據確鑿。
婚宴直接變成了喪宴,那一日三方爭鬥,死了不少人。
燕然聽後第一反應,這就是寧如意設的一個套,很可能周家早就想脫離靈樂府,與四皇子一拍即合,這才故意漏出破綻,引誘另外兩家出手,反將一軍。
自此,靈樂府的三大家族徹底崩裂,大小爭鬥不斷,又有四皇子這麼一摻和,直接血流成河。
寧如意現在一心只想擺平靈樂府,將漕運大權搶到手,災民不救,賑災的責任也不管了,到頭來這些事情都落到了寧淮蘇的肩上。
燕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寧如意打從一開始就認錯了方向,終將輸得一敗塗地。
除了關注駝坪洲的動向,近日燕然還發現,酈王悄悄向與流坡交界的邊境增派出了不少兵力,大概是燕雲亭那邊要有大動作了。
與此同時,酈國還新頒布了一則王令,全境子民,不論貧富貴賤,十五歲以上的男丁皆需入軍營操練兩年。
如此一來,家中失去勞力,可按人頭,每人一年補償十兩銀子。期滿之後,可自願歸家,或留營入伍。
每人一年十兩銀子,待遇著實豐厚,普通家庭若是出三四個人,那就是一年三四十兩,比在家勞作賺得更多,普通民眾自然是願意參軍。
不過對於一些富戶來說卻叫苦不迭,捨不得孩子吃苦,卻也不敢違背王命,左右不過兩年,熬一熬就過去了。
酈國是打著全民皆兵的算盤,大概是為了將來的某一日做出鋪墊。
燕然將柯力叫過來,想打聽一下流坡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柯力卻是一問三不知,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有意隱瞞她。
沒過幾日,果然有大事發生——流坡王突發疾病,寢宮暴斃,
王世子與闌妃才因犯了錯被處罰,緊跟著君王就死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流坡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這陰謀的味道不要太明顯!
燕然這日從李天罡那針灸離開之後,打算去找燕馳領問問,不過半路卻被聶雅給截住了,笑意蠱然的將她帶去芬芳濃郁的後花園見客。
「阿然,你快看看這是誰。」安樂只是封號,聶雅得知燕然給自己取的小字,很快就接受了,叫得很順口。
此刻的花園裡,涼亭之下坐著一個與聶雅年齡相差不多的婦人,容貌也有六七分的相似,卻是一身樸素打扮,面色慈祥和善,笑盈盈的打量著她。
婦人的身後還站著個清瘦俊秀的青年,迎上燕然的視線,朝她微微頷首,算是見禮了。
燕然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憶這婦人的長相,不太確定的開口,「這是……二姨母?」
話音一落,兩個女人頓時露出笑容,燕然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二姨母名叫聶枳,是聶雅同胞的姐姐,只不過二人命運卻截然不同。聶枳當年私自與人廝守終身,卻遭人背叛,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終只能低嫁給了一個小縣令,婚後便跟著夫家去地方上任,一別多年。
而聶雅卻嫁給了當年還是皇子的燕馳領,如今鯉躍龍門,成了一國之後,身份高貴。
聶枳若非兒子爭氣,只怕這輩子都沒有回王城的可能。看到妹妹比自己過得好太多,聶枳心中多少是有些嫉妒,不過她也沒敢表現出來,畢竟自己落得這幅田地,也怪不得別人。
聶枳起身拉著燕然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眼底滿了欣慰,「一轉眼,安樂都長這麼大了,上次見到還是你外租過壽的時候……沒想到你還記得姨母,姨母很欣慰。」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禮盒塞到燕然的手上,「姨母知道你什麼都不缺,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可這是做長輩的一點心意,萬不可推辭。」
燕然瞧著手中的小盒,四四方方,應該是裝的手鐲一類的東西。她看了一眼聶雅,聶雅示意她收下,燕然就沒多推辭,「多謝二姨母。」
「我就說這孩子記性好,十多年沒見了,她也還記得你!」聶雅笑得合不攏嘴,又給燕然介紹那名青年,「阿然,這是你松元表哥,也是我們酈國今年的新科武狀元。」
燕然頗有些詫異,長得這麼清瘦,看起來像個書生,原來還是個武狀元,那說明他的武功一定很好。
燕然心下腹誹,表面上卻很有禮貌地見禮。
謝松元也朝她微微一笑,有些靦腆的開口,「表妹好。」
燕然多少有些看明白了,聶雅組的很可能是個相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