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的路一樣,並非坦途一片,而是充滿了磨難。
出發的第一天,還不到中午,他們就遇到了兩頭五品大妖,雖然費盡力氣後終於將其斬殺,卻也讓剛剛恢復了些許元氣的旺財傷勢惡化了。
不得已,李非凡只好將妖獸們全都散出去,對周圍數千米內的情況進行最詳細的偵查,避開可能存在的強力妖魔。
而對於旺財,他更是不遺餘力的進行救治,能用上的手段全都用上了,灌下了好幾瓶的生薑紅糖水為它補充體力。
但是接連的大戰,還是讓初入五品的旺財傷及根本,連續兩天,情況都沒有好轉,反而愈發惡劣了。
看著呼吸都有些困難的翼獅,李非凡很無奈。
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救,不光是他,隊伍中的其他人也都束手無策,因為他們都只擅長殺人,而非救人。
「我們可能是沒什麼辦法了,眼下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儘快趕到一座要塞,或許能找到救治它的辦法。」
顧叔寶給出了一個建議,也是十分可行的,於是隊伍迅速向前,並不需要改變方向,因為下一站就是某一座要塞。
暗夜要塞就像是一座橫亘在天與地交界處的一座雄偉要塞,占地面積很大,連綿出數十里,堵死了長夜山谷的出口。
這座山谷,孕育了難以計數的邪惡生命,包括妖獸,魔物,以及在妖魔戰場發生了畸變的生命,數量很多,實力很強。
山谷崎嶇盤繞,充斥著大量險要地形,內部環境複雜多變,僅僅是這一點,就能要了無數人的命。
更不要說山谷內生存著的邪惡生靈,一旦放任它們衝出,將會對人類的控制區域造成一場浩劫。
而山谷的盡頭,傳說直接連通了魔界,也有說和妖界有聯繫,但無人知曉真相,妖獸和魔物們也從不去說。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山谷深處危險重重,就算是五品六品的強者進入,都有可能隕落,無法返回。
甚至曾有攬月境的人帶隊進入其中,最終卻只有一角染血的衣衫返回,所有人都不見了蹤跡。
自那以後,人類就對長夜山谷充滿了忌憚,鑑於每年都會有大量邪惡生命從其中衝出,更是在這裡修建了暗夜要塞,以作鎮守。
要塞建立之後,每一年都會經歷數場大戰,死去的人難以想像,殺傷的妖魔與異物更是數倍之多。
雖然不至於和風暴要塞,黃昏要塞等相比,暗夜要塞的環境也不算好,隨時都有可能捲入一場激烈的戰鬥之中。
李非凡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就是這裡,他們需要在這座要塞進行修整,然後穿越這裡,前往長夜山谷的另一端。
他們到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昏暗,天地間充斥著的妖魔氣息讓所有人視線受阻,不得不小心謹慎。
一盞盞碩大的元氣燈聳立在要塞入口前,一位位精銳的戰士執戈而立,提防著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危險。
這裡還算好,因為是直面人類的控制區,另一面就比較危險了,因為正對著長夜山谷,需要承受山谷內邪惡異物的衝擊。
經過勘察與檢驗,李非凡等人進入了要塞,但有隨行的士卒進行監視,因為這麼多妖獸,不穩定因素太大,容易出問題。
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問題,派一個人跟著自然是最好的。
這對李非凡等人來說沒什麼不能接受的,而且有一個在要塞內執勤的士卒,他們打聽信息也會更容易一些。
經過一番詢問,跟隨他們的士卒楊修告訴他們,要塞內的確有一個人擅長馴養妖獸,同時也精通於給妖獸治療傷勢疾病。
但那人脾氣不太好,很難打交道,李非凡等人若是去找他,不見得能成功。
李非凡卻是表示,就算被人吐一臉唾沫,也得走一趟,眼看著旺財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根本耽誤不起,所以他們立刻就出發了。
楊修所說的那人叫胥無明,住在要塞的南側,靠近長夜山谷出口那邊,等李非凡他們趕到地方,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暗夜要塞的面積太大,與其說是一座要塞,不如說是一座龐大的戰爭之城,可以容納百萬人同時生活,且內部的一切都是為了戰爭準備的。
沒有猶豫,李非凡直接上前去敲門,旺財的情況耽誤不起,等不到第二天了。
敲門聲剛響起,就有一頭體型嬌小的妖獸出現在門頭上,瞪著兩隻碩大的眼睛看著他們,歪著頭,倒是有些萌。
主要是這傢伙體型不大,也就三五斤的樣子,像一隻貓頭鷹,但眼睛更大,比成年人的拳頭都大。
它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後,忽然拍打著翅膀回到了院子裡,過了片刻,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開門的竟然是一隻一米多高,猴子狀的妖獸,三品上下的實力,不強,甚至可以說弱的可憐。
面對全員四品的來客,小猴子瑟瑟發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帶著眾人走進了這處占地面積頗大的院子。
進來後就會發現,院子裡生活著很多的妖獸,什麼種類的都有,都很活潑,雖然實力參差不齊,但都很溫順,並沒有任何戾氣。
這和李非凡收服的那些妖獸不同,那幫傢伙個個都是殺人放火的好手,戾氣很重,剛一進入院子,就嚇得那些實力不強的妖獸一陣雞飛狗跳。
這時,一個腳步健碩,身材勻稱修長的中年男人從房間中走了出來,他的打扮很是原始,身上套著用樹葉樹皮等編織的衣服,雖然簡陋粗糙了些,但穿在他身上,卻絲毫不顯得落魄狼狽等。
這人還是一個高手,雖然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卻給李非凡一種極為強烈的危險感,如同面對著一頭恐怖的凶獸魔物等。
但是為了旺財,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拱手道:「前輩,冒昧來訪,實在是抱歉了,只是我有一頭妖獸情況很不妙,不得已只能前來向前輩求助!」
男人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和妖獸,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旺財身上,兩眼之中似乎有特殊的力量,讓躺在那裡的旺財覺得很不舒服,有種被看穿了皮肉血骨的感覺。
「傷及根本,無藥可救,走吧。」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胥無明一句話就讓所有人如遭雷擊。
無藥可救?情況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李非凡不敢相信,快步走到胥無明身前,眼眶都紅了,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前輩,請您一定幫忙救治!需要什麼我可以去買,去交換!」
如果是一開始,旺財的死活他才不會在意,不過是一頭妖獸而已。
但經歷過這麼多次的生死與共,並肩作戰了那麼多次,翼獅旺財早就成了他的夥伴,被他當作朋友,而非單純的只是一頭戰獸,一個工具。
胥無明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猶如兩汪深泉。
「什麼代價都可以?你確定嗎?」
他問道,聲音中夾雜著一種特殊的力量,似乎能誘導人不由自主的說出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李非凡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是的,任何代價!」
他看著旺財,正色道:「它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雖然它是一頭妖獸,或許曾經殺死過很多人,但對我來說,它是戰友,是夥伴,如果救它需要付出代價的話,那我願意!」
胥無明依然看著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又說道:「小子,你要知道,妖獸就是妖獸,哪怕你付出再多的真心,也得記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你確定還要堅持救它?就不擔心最終被反噬,釀成大禍?」
「若有因果,盡加吾身!」
李非凡朗聲說道,聲音很堅定,態度很堅決。
躺在那裡的旺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非凡會這樣說,心中很不是滋味。
從一開始,它就只是認為自己是個俘虜,是奴隸,是戰獸,而不是戰友,夥伴,是隨時都可以拋棄的。
後來自己晉級五品,受到了重視,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它也只是以為那是因為自己的價值更大了,能為這傢伙帶來更多的利益,或許還要加上一些想要拉攏自己討好自己的情緒在內。
畢竟自己已經五品,而那少年才三品開元,實力差距太大。
可它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自己落難之際,聽到這番讓它感動的話,如果不是自己是被俘虜鎮壓的,且雙方種族不同,他覺得,給這傢伙賣一輩子命也不是不行。
只可惜啊,自己終究是一頭妖獸,而那傢伙是人類,種族的隔閡是永遠無法抹去的。
那句話說的很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李非凡相信自己,其他人呢?
自己終究還是不會被接受。
但能有少年的認可與接納,已經足夠了。
它很感動,臉上露出笑容,覺得就算自己的情況治不好,就此死去,也不枉此生走一遭了。
沉默,滿院子都在沉默。
良久之後,一直盯著李非凡看的胥無明才開口,他說道:「既然你堅持要救,那就試試吧,但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它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李非凡大喜,連連點頭,道:「前輩儘管出手,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我們都能接受,只希望前輩能盡力而為!」
「這是自然,我既然出手,就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你這話就多餘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