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揚看著她臉上緊張的表情,點了下頭「可以。」
穆曦看著他的表情,突然想起剛才他冷冰冰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委屈地撇了下嘴,但她沒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操心。
「叔叔,你什麼時候能給我錢?我媽現在還躺醫院裡……」
李晉揚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你現在回學校參加考試,你媽媽的事交給我。」
穆曦不放心,搖頭拒絕「我媽媽病得很重,我一定得陪著她才行。反正,我請假了。」
「你陪著她,她也不可能馬上就好。要知道,我已經失業很久了,有的是時間是不是?」李晉揚伸手,把她的衣服整理好,「如果你想要錢,就回學校。」
穆曦聽到他的話後,更擔心了,「你都失業了,你還有錢嗎?」
李晉揚回答「失業只是暫時沒有找到新工作,我有積蓄。」
穆曦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最後勉強答應了。
她現在的樣子真是醜死了,她兩天一夜沒睡覺,眼睛都腫了,眼圈重了,嘴唇還發乾,從穆香香暈倒到現在,她連口水都沒喝。
所有的事都積攢到了一塊,讓她心力憔悴。
穆曦突然又說「李晉揚,你能不能別跟我媽說,錢是怎麼來的?我怕她會生氣,她要是問你,就說是我爸借給我,行嗎?」
李晉揚看著她可憐巴巴的臉,點了下頭「行!」
因為治療費有了著落,穆曦的思想一下子放鬆下來,人也迷迷瞪瞪,被他帶著直接送去學校。
穆曦到了校門口,才發現是自己學校。
李晉揚把手寫的一張紙條塞到她手裡,「這是我手機號。有事給我打電話,要是怕紙條丟了就背下來。」
「我背你的手機號碼幹嘛?我要去照顧我媽的!」穆曦捏著紙條,恨不得揉成一團,眼睜睜地看著李晉揚把車開走,氣得穆曦哇哇叫「李晉揚,我媽真的需要我照顧!」
穆曦感覺考得並不好,她太困了,眼睛看人都不清楚,一考完,她就衝到宿舍補覺,晚飯都沒吃,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課間的時候,她找到寫著李晉揚手機號的紙條,跑到外面小店,用人家的電話給他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曦曦。」
穆曦驚奇,「叔叔你怎麼知道是我?我媽現在怎麼樣了?」
有錢好辦事,穆香香連夜從泉水鎮的小醫院換到了青城的大醫院,藥也開始用了。
但要說身體大有好轉,肯定是騙人的。
李晉揚敷衍了她幾句,穆曦卻相信了,「叔叔,因為我媽的事,讓你跑那麼遠,謝謝你啊。」
穆曦掐著一分鐘的時間,「咔嚓」一下掛了電話。
穆曦考完試就沒放在心上,她現在的心思全部被她媽給占了。
周五晚上收拾東西,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車站,怕錢不夠到青城,沒吃早飯就直接出發。
她現在沒有多餘的腦子想別的,她只關心怎麼才能讓媽媽活下去,其他所有事都不重要。
青城的醫院比泉水鎮大了不知多少倍,門診部和住院部也不在一幢樓,醫院裡人來人往,醫護人員來去匆匆忙忙碌碌。
穆曦暈頭暈腦轉了半天,問了好幾個人也沒找到穆香香的病房。
她沒有手機,手裡捏著李晉揚的手機號碼,她記在紙條上了,打算找個地方打電話問一問,正站在原地發愣,冷不丁張寡婦叫她「穆曦?你怎麼在這?」
「嬸!」穆曦一看到她,急忙站起來「我找我媽的病房沒找著。」
張寡婦是她家鄰居,還有個念初中的兒子,丈夫死後,娘家婆家都不管,所以張寡婦母子在泉水鎮跟穆曦家一樣,老被人欺負。
穆香香生病之後,張寡婦就一直忙前忙後,前期費用都是穆香香墊付的,但是都沒錢,後面實在拿不出錢,只能通知穆曦了。
穆曦在擺宴市里念高三,為了省車費,平時很少回家,穆曦很感謝張寡婦。
「你媽在七樓,七零一病房,你先別上去了,你看看能不能回趟家,把你媽媽的換身衣服拿收拾幾件過來?她被轉院到這裡,一件衣服都沒帶。」
穆曦立刻說「我這就回家去拿!」
張寡婦從口袋掏出鑰匙,「這是你家的鑰匙,那天送你媽媽去醫院,她人事不省,你們家的東西,我就拿了鑰匙。」
「謝謝你張嬸!麻煩你了!」穆曦道了謝,都沒上樓跟她媽打招呼,直接往家趕。
泉水鎮位於青城和擺宴市的交界處,更靠近青城那邊,穆曦回家只需要半小時。
她坐公交車顛簸到泉水鎮,急匆匆地朝家跑去。
泉水鎮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穆曦一路小跑。
泉水鎮是旅遊小鎮,最近幾年鎮上各種宣傳,大力發展旅遊業,宣傳費沒白花,平日裡各地過來遊玩的客人也不少。
還沒到家門口,遠遠看到一個男人迎面走來,抬頭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
穆曦認得他,男人姓鄭,穆曦小時候一直喊他鄭大伯。
當初她在泉水鎮上學的時候,學費就是穆香香朝著鄭大伯借的。
穆香香開始是在泉水鎮當導遊,收入不高,但符合泉水鎮的日常生活水平,本來能還款的錢就不多,哪知後來,穆香香莫名其妙被景點給開除,沒了收入來源,日子就更難熬了。
開始穆曦對家庭狀況一無所知,直到有一天,穆香香明確告訴她,她要麼輟學打工還錢,要麼考進市里高中,以後考大學。
穆曦中考很爭氣,考了很高的分,原本可以進擺宴一中,結果陰差陽錯進了二中,好處是學費全免。
欠人錢手短,穆曦知道媽媽欠鄭大伯錢,也經歷過媽媽被人逼債的場景。
所以穆曦對鄭大伯這個債主有些童年陰影,她很客氣地對鄭大伯打招呼「大伯好。」
鄭大伯笑呵呵的,「哎喲,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瞧曦曦現在的模樣,剛剛我差點沒認出來,曦曦多長時間沒回家了?都長成大姑娘了,應該找對象了吧?」
穆曦抿了下嘴,「大伯,我還在上學。」
鄭大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著穆曦,「當年你媽趕你走的時候,大伯就捨不得。看看曦曦現在這小臉蛋,這小身段,有模有樣的,妥妥的美人胚子啊。呵呵……」
穆曦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鄭大伯,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讓人不舒服。
鄭大伯還長年累月地抽菸,對著她笑的時候,總露出一口大黃牙。
穆曦當初離開泉水鎮高興的原因之一,就是再也不用見到鄭大伯了。
「鄭大伯,我媽住院了,我回來給我媽拿衣服,先走了!」說著,穆曦繞過鄭大伯,急急忙忙跑了。
正鄭老頭站在原地,視線一直追著穆曦,原來,穆香香不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