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子爺呀。喬二姑娘以往在我們這訂的東西不都是送給我們世子爺的嗎?」夥計想當然道。
「方才,我們世子爺親自來取的,他很高興,還讓小的看見你後,轉告你,世子爺在國公府等你,你可以隨時去找他。」
喬吟兩眼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死,但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陸瑾之,就是她的克星,存心來給她添堵的是不是?
喬吟顧不得生氣,轉頭去看謝遇安,謝遇安臉色十分陰沉,眸子裡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暗色。
上次她爽約在酒樓撞見他時,他也是這副表情。
喬吟心裡咯噔了一下,仿佛已經看到了她這些天在謝遇安面前營造的好感轟然倒塌。
「謝遇安,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玉墜是我……」
「我覺得你需要先處理好和陸瑾之的關係。」
喬吟想要解釋,卻被謝遇安直接打斷:「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謝遇安朝喬吟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
喬吟想要追上去,但耳邊突然想起謝遇安說的那句:
這公平嗎?
不公平,這對謝遇安來說太不公平了。
謝遇安說的對,她必須先切割好和陸瑾之的關係,否則拿什麼來說服他?
喬吟衝出悅己閣,登上馬車,「去國公府。」
喬吟前腳剛走,後腳陸易之從外面應酬回來,遠遠見著離去的好像是喬吟的馬車。
陸易之招來櫃檯的夥計詢問道:「剛剛是喬二小姐來了嗎?東西交到她手上了嗎?」
那夥計回道:「是喬二小姐來了,但喬二小姐來之前,世子爺先來了,小的把東西交給世子爺了。」
「你給誰了?」陸易之大驚。
那夥計見陸易之神色不對,這才有些慌張地解釋起來:
「世子爺過來,直接點名要喬小姐的東西。時間那麼湊巧,小的就以為世子爺和喬小姐是商量好的,而且往常,喬小姐的東西不都是送給世子爺嗎?」
陸易之臉色垮了下來,當眾怒斥道:「你是國公府的狗?鋪子裡的規矩一個不守,天天想著搖尾想巴巴結人,好,我成全你。立即滾蛋!」
那夥計被嚇住,連忙跪在地上認錯求饒。
陸易之沒工夫理會他,忙叫人備車,拔腿就往外走。
「掌柜的。」
陸易之上了車,另外一個夥計站在車轅前,手裡捧著個刮花的螺鈿匣子,可憐兮兮道:
「掌掌柜的,這是陸世子之前訂的那支髮簪,小的昨日忙過頭,忘記送去國公府了。」
陸易之一個頭兩個大,接過夥計手中的東西,火急火燎朝車夫喊道:「快,回國公府。」
……
喬吟一路急趕趕到國公府門口。
陸家門房的小廝似乎早已得到了吩咐,見喬吟出現,忙迎上來,道:
「喬二小姐是來找我們世子爺的嗎?我們世子爺不在府上,世子爺去集芳園了。」
喬吟將牙咬的嘎吱作響,轉身回到馬車,調轉馬頭迅速離開。
集芳園中景色優美,賞景最佳的地方當屬園中碧湖之中的湖心亭。
眼下,湖心亭中擺了一桌宴席,陸瑾之和他的七八個好友們正在談笑風生。
陸瑾之手裡把玩著那隻玉蟬吊墜,一旁的楚文景嘆道:
「喬吟眼光還真不錯,這玉墜質地上乘,雕工更是精湛,唯獨這斷紋有些美中不足。」
「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用心。」陸瑾之撇嘴笑道。
楚文景好奇道:「這麼說喬吟放棄謝遇安,選擇重新回到你身邊了?」
陸瑾之冷哼了一聲,「謝遇安不過是她欲擒故縱的幌子,她的心從沒有離開過我,不信待會等她來了,你問問她就知道了。」
「我就是說嘛,喬吟纏了你那麼久,怎麼可能一見謝遇安就跑了,你們說是不是?」
楚文景拍著大腿道,一旁的幾人也紛紛跟著附和。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到了陸瑾之面前。
「陸瑾之,把東西還我。」
陸瑾之抬頭,順著那隻纖細的手臂,視線一點一點上移,最後落在了來人怒氣沖沖的臉龐上。
喬吟雙唇緊抿,眉心微蹙,眸底瀰漫著怒火,一副隨時要爆發的模樣。
陸瑾之看得最多的是喬吟的笑臉,這憤怒的表情有些陌生。
也不是完全陌生,第一次爽約害她淋成落湯雞時,她是這個表情。摔了她從萬丈崖折來的梅花,揭穿她的謊言時,她是這個表情。馬車失控害他差點殞命,讓她跨火盆去晦氣時,她也是這個表情。
後來兩年,這表情就再沒出現過了。
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喬吟都會笑盈盈地看著他,跟個沒有自尊的木頭人一樣。
也正是這樣,才讓他覺得更加無趣和鄙夷,行事也愈發變本加厲。
可偏偏就是這樣,她都沒離開。
喬吟根本就離不開他。
她自己說過的,離開他,她活不了多久。
「陸瑾之,把東西還給我。」
見陸瑾之沒反應,喬吟再次重申道。
陸瑾之捏起玉墜上的繩子,晃了晃道:「你是說這個嗎?」
喬吟點頭,冷聲道:「未經我同意擅自取走我的東西,視為偷。還給我,趁我還有耐心,不然我只能請陸世子公堂走一趟了。」
喬吟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嚴肅和冷漠,字裡行間甚至還帶著一些厭惡。
一旁相熟的楚文景嚇了一跳,定定看著喬吟,越看越發覺得——喬吟這不像是裝的。
陸瑾之卻渾然不覺,只覺得這是喬吟被自己撞破了心思,最後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
「喬吟,還沒玩夠?」
陸瑾之看著她頭上的紅寶石髮簪,笑道:「給我放狠話前,至少先把我送你的簪子摘了,明明寶貝的不行……」
楚文景看了一眼,在旁拉了拉陸瑾之,小聲道:「那個好像不是你送的那支,花樣不對……」
陸瑾之一愣,甩手將楚文景推開,「要你多嘴!」
喬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也懶得理會。
「陸瑾之,我已經給你機會了,是你不珍惜。」
「碧珠——」
喬吟的語氣愈發冷漠,陸瑾之心中也燃起怒氣,他倒要看看喬吟還要玩什麼花招,結果喬吟只是喊了一聲她的婢女。
陸瑾之冷嗤一聲,他就知道,喬吟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喊她的婢女來能幹什麼?
「順天府辦案——」
「順天府接到報案,有人在悅己閣行騙,盜竊羊脂玉吊墜一塊,特來查證。」
碧珠走進湖心亭,身後還跟著四個順天府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