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看見，那東南亞人打著電話，嘴裡嘰里咕嚕說著什麼，出了金玉閣，就上了一輛奔馳麵包車。
車子沒開多遠，就在街尾的另一家翡翠店門前停下。
沈毅遠遠看見，那東南亞人下車，走進那家店裡。於是估計，這人不是買翡翠的老闆，就是賣翡翠的商販。
沈毅走進金玉閣。
只見金玉閣的大堂堆了很多翡翠原石，其顏色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觀感極佳。
沈毅忍不住用黃金瞳看了，每塊原石都金光閃爍。其實不用黃金瞳，但看石頭的皮相也能看出來。
黃金瞳一開，則更是篤定。
這時一個中年漢子走來，問沈毅有何貴幹，若是送外賣，東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沈毅道：「不送外賣，我來賭石的。」
那漢子道：「今晚店裡新到一批貨，都是剛從緬甸運來的，比較忙碌，請小兄弟自己隨便看吧，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沈毅點點頭，心想這人倒是禮貌，問：「我沒什麼錢，想看看便宜石頭，不知店裡有沒有廢料？」
那漢子聽後，也沒有嫌棄沈毅，而是帶沈毅來到店裡的原石區，這裡除了廢料，還有一些標價一兩萬的原石。
那漢子道：「請隨便看，看好了叫我。」說罷就走了。
難怪金玉閣是這條街的頭牌翡翠店，這服務水平擺在這裡。
只是賭石這一行，又不是洗腳按摩，服務再好，終歸要回到石頭本身。
沈毅看看眼前的石頭，再環顧四周，只覺得這金玉閣里，賣翡翠成品比較多，其次是優質的原石，這些便宜貨卻極少。
眼前就這麼幾塊，黃金瞳一開，有些也確實有金光，但都是擺在貨架上的原石。
廢料堆在地上，卻黯淡無光，說明無法撿漏。
再看貨架。
貨架上的翡翠原石，每塊都閃著金光，乍一看，和陳列在鋼化玻璃櫃裡的冰種、玻璃種手鐲一個樣子。
所有翡翠在黃金瞳眼裡，都是同等強度的金光，因而無法僅憑黃金瞳，分辨原石好壞。這一點，沈毅白天就確認過了。
但沈毅不僅有黃金瞳。
他用肉眼觀察，就看見這些原石不是種很散，就是明顯有裂，都是下等貨色，即所謂的磚頭料。
挑來挑去，也就一塊蠟皮石頭，還有點意思。
那石頭通體黑中泛灰，並不純粹，蠟皮上略有一點光澤，卻不夠油亮。
若仔細觀察，可見皮就這一層，底下沒有另一層翻砂皮了，說明石頭是一層蠟殼。
沈毅自學翡翠知識，知道蠟皮石頭分兩種。
一種是單層蠟皮殼，就是眼前這塊。
還有一種，是砂皮外面再覆蓋一層蠟皮。
前者是殼，包裹性更強，但因蠟皮殼的封閉特性，往往導致外部元素無法滲透進，因此翡翠肉質得不到改善，如斷根的樹。
單層蠟皮殼的石頭，大多都是下等品。
但雙層就不一樣了。
雙層蠟皮石頭，裡面砂皮，外面粘連一層烏黑蠟皮。
這種石頭，蠟皮越結實，底下砂皮越軟，往往翡翠的種就差了。
反之蠟皮很鬆，甚至用手都能剝落，那底下的砂皮就很硬，硬砂之下出好種，這石頭就有大爆的空間。
沈毅仔細看這塊原石，既然是單層蠟殼皮，就無需考慮太多。
這石頭表皮不夠油，不夠亮，顏色雜，藍灰青黑綠白都有，貨分好壞，這塊絕不是頂級會卡烏黑蠟皮石那種好的，沈毅估計，其價值一定不高。
沈毅再掏出手電，挑了個蠟殼最薄的位置，打光往裡照。
這種石頭無砂無霧，皮直接連著翡翠肉，那麼一打光，往往通過螢光的情況，就能判斷七八成了。
但此刻。
沈毅打光進去，卻不見色相。再換一處，打光效果仍是一樣。
沈毅卻激動起來。
原來在普通人眼裡，這種打光效果說明了，這石頭裡基本沒有翡翠肉。而金玉閣的老闆，把這蠟皮石頭標價這樣低，就差歸在廢料堆里了，也正因如此。
但沈毅的黃金瞳看出來，石頭金光閃耀，裡面定含翡翠，這便是撿漏良機！
沈毅也不含糊，喊來剛才的漢子報價。
他算準了對方看不出石頭價值，標價六萬，沈毅只喊五千，稍加拉扯，最後一萬塊錢成交了。
這也是沈毅第一次賭翡翠原石，而不是撿漏廢料，石頭到底值不值一萬，他也拿不準。
沈毅買回石頭，又仔細查看，終究看不出更多了。索性不看了，是騾子是馬，切開了就知道了。
沈毅提出切石。
石頭切開後，這一刀切在邊上，是先探探底的。沒想到一刀下去，竟立刻見了綠，還是滿的！
只見蠟殼之下，滿滿都是綠色的玉肉！那綠偏暗偏藍，水頭幹了些，顆粒很粗，顯然只是狗屎底子的豆種。
說是如此，畢竟遠超沈毅的預期。
沈毅再切第二刀，這一刀從頂上橫著來，把石頭「開瓢」，就見橫切面處，也是一模一樣的粗豆滿綠。
那綠整體均勻，略有一小抹飄色，若是拿來雕刻一個山水擺件，低檔價位，倒是正合適。
兩刀下去，石頭已經能賣錢了。
若是這時停手，賣出五萬不成問題。但沈毅覺得，應該更進一步，於是又切了幾刀，把蠟皮殼全都削掉，把翡翠肉完整剝了出來。
沈毅賭對了。
這料子六個面一個樣，談不上多好，但就是瑕疵極少，加上份量足，頓時價錢又比剛才翻了一倍！
沈毅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賭贏了。
至於那金玉閣的切石師傅，這幾刀已經把他切懵逼了。
老師傅切過石頭無數，就說這蠟皮石，他也切過幾十塊了，但真沒想到，沈毅這塊能爆滿綠。
只見老師傅雙手微微顫抖，抱著那切好的料子看了半天，又緩緩摘下老花鏡，回頭望著沈毅，搖了搖頭，嘴裡自言自語著什麼。
隨後金玉閣老闆來了，原來就是剛才接待沈毅的中年漢子。
他一看那切出來的料子，若不是親耳聽老師傅說，絕不信就是那被他研究過好幾遍的蠟皮石頭。
「真是一塊？」
「嗯。」
「怪了……」
「咱被人撿漏了。」
「那也沒招，眼力不如人家，被撿漏就得認，只是……」
他們看向沈毅，心想這小子莫非是高手？但思來想去，應該就是運氣好，不然二十出頭的年紀，誰能有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