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一愣。
回頭一瞧，發現說這話的，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其年紀比沈毅大幾歲，但看衣服看鞋看手錶，就知道是位富家公子哥。
此人道：「這些石頭，這塊，這塊還有這塊到這塊，小爺都要了！」
他劃了一大片，正是廢料堆里的幾塊翡翠原石，其中也包含沈毅本要撿漏的。
沈毅心道：莫非此人也看出來了？
但這時候，公子哥後面有一個老伯，瞧著得有六十多歲了，他開口道：「少爺，人家先來的，應該讓人家先選石頭，隨後您想都包圓了，老夫也沒有意見。雖說老夫覺得，這些石頭裡，也只有兩三塊值得一賭。」
那公子哥又問：「哪兩三塊？」
老伯貼近過去，低語幾句。
公子哥沒什麼城府，當場就蹲下來，仔細看那幾塊石頭，道：「嗯，我瞧著也有點意思。那就聽你的，不包圓了，改賭它們。」
老伯嘆氣一聲：「哎。」
然後老伯來找沈毅，讓沈毅先選石頭，隨後他們再選。
瞧這架勢，這一老一少像是一對主僕，大概是哪家的公子哥，以及老管家。
沈毅心道有趣，那公子哥瞧著痴迷翡翠，出手闊綽，那老管家則老謀深算，一眼看出了有綠的廢料。
可見昆城之中，高手如雲。
昆城尚且如此，不知道身為華夏翡翠之都的麗城，該有多少更厲害的翡翠專家。
沈毅隱隱有些期待，也盼著見見高山，便笑道：「是我先來的，但喊賭石是你們搶先，所以你們先選吧。」
不等老管家開口，那公子哥就搶先道：「哈哈！那就多謝老弟了！」
隨後公子哥掏錢，一口氣買下數塊石頭，其中包含了黃金瞳顯示有金光的兩塊。
其實沈毅讓出機會，也不單單是因為規矩。
沈毅有三重考慮。
第一，是因為對方先喊的賭石，按規矩就是對方先選。
第二，沈毅憑肉眼觀察，總覺得這兩塊石頭，一塊肉質太散，另一塊皮下隱隱有裂。
雖說黃金瞳看出了金光，未必它們就值錢。
至於第三，那純粹是靈光一閃。
原來沈毅覺得，這位公子哥恐怕來頭不小，不是本地的富商之子，就是外地富豪。
自己讓出兩塊多半不值錢的石頭，若能混個臉熟，以後有緣再見，到時候交個朋友，也是極好的。
因此沈毅選擇謙讓。
只見那公子哥一門心思撲在石頭上，賭了幾塊廢料，就立刻要切。
但那老管家處事穩重，先來向沈毅致歉。
沈毅笑道：「無妨，交個朋友嘛。」
那公子哥也大笑道：「哈哈哈不錯！」
過了一會兒，石頭切開。
那兩塊廢料果真開出了翡翠肉，但都垮了，正如沈毅所懷疑的。
沈毅微微一笑，面露滿意神色，這才告辭了二人離開。
至於以後能不能再遇見，而今天埋的鉤子，將來能不能鉤上大魚，那就以後再說了。
這天餘下時間，沈毅又跑了五家翡翠店。
每家店的規模，都比江城文玩街最大的店還要大。
店裡貨品琳琅滿目，甚至有些店裡還有玻璃種的手鐲，還不止一條，沈毅大飽眼福，對翡翠的鑑賞功力也提升不少。
撿漏方面更不必說。
五家店，只有一家因廢料較少，沈毅沒能撿漏。
餘下四家，沈毅一共撿了八塊石頭。三塊大的十幾二十斤，五塊小的，最少也有三四斤重。
這些石頭沈毅都沒切，先搬上車，開回酒店睡一覺，恢復精力。
下午沈毅再出門，在翡翠市場附近找了一圈，找到一個玉石加工的小店。
一個老爺子獨自經營，此人面色冷峻，一看就是沉默寡言，不怎麼與人來往的孤僻性格。
這正合沈毅心意。
沈毅把廢料都搬出來，正好十塊，讓老爺子切。切之前沈毅還道：「今天切石結果，旁人若是問起，請你務必保密，不可泄露半點風聲。」
那老爺子冷眼一瞧，見沈毅拿來的石頭，橫看豎看都沒名堂，區區廢料，還在這裡談保密。
老爺子道：「客人放心，這些不用叮囑，老夫自不會多言。」
沈毅又拿出一千塊錢來，給老爺子作為封口費。
老爺子冷冷道：「小兄弟，你這是瞧不起老夫？我這小店開了四十年，你問問行里人，哪個不知道我許老漢嘴巴緊？倒是你拿幾塊廢料來，是什麼意思？」
沈毅卻道：「我也這樣覺得，這些廢料，沒必要這么小心，但我家老闆說了，這些廢料可能大有玄機，萬一爆了，請切石師傅務必保密。」
老爺子哼了一聲，一把拿過石頭，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搖頭道：「廢料就是廢料，只怕你家老闆看走眼了，反正石頭垮了，別怨我沒提醒。」
說罷，老爺子開始切石。
沈毅就在一旁看。
第一塊石頭，四斤出頭，老爺子用一台小片鋸子，手持石頭來切。
一刀對半，切面處蛋白的豆底子，散布著點點綠斑，倒是沒什麼裂，整體因而有些價值。
這石頭花了沈毅八十塊。
沈毅對其成色，並不特別激動，漲是漲了，但小漲一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但沈毅覺得平常，卻看傻了那老爺子。
只見他愣在那裡半天，盯著那散綠花的豆底子，久久沒回過神來。沈毅問了句：「老爺子？」
老爺子緩緩回頭，反問沈毅：「小兄弟你說！你老闆是怎麼看出來的！」
沈毅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個跑腿的。」
老爺子臉色蒼白，又把石頭翻過來，仔細觀察皮相，卻依舊是看不透，想不通，直呼怪了。
隨後第二塊石頭，石頭表皮是灰色翻白，有點後江場子的意思，當然實則全不是那麼回事。
老爺子重整旗鼓，說：「第一塊是意外，這塊想必不會見綠的，你看皮這麼薄，我打光進去都不見色，所以最好的情況，也只是狗屎底子罷了，若要出高綠，則絕不可能。」
話音剛落，石頭已經一分為二。
老爺子信心滿滿，翻過面看切面，哪知切面正中心，竟清清楚楚飄著一條春帶彩，豈止是爆了，簡直是大爆特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