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程頤提有千軍萬馬,羅英豪心神一振,果然天兵天將至矣!
「此事無妨,與郭校尉私交甚篤,我自可說動於他!」
「然而…」提及此處,羅英豪神色微變,顯得頗有些遲疑。
「有何為難之處,直言不諱!」程頤朗聲道,眼中透露一抹堅毅。
「需將軍隨我同去,方能令郭校尉信服啊!」
須臾之後,羅英豪鼓足勇氣道出實情。
「豈可!將軍豈可涉險乎?」
一旁士卒疾言制止,目光炯炯,煞氣凜然。
啊?
程頤饒有興趣地打量這軍士,尋常將士哪會有這般見識,令他刮目相看。
「身入險境」對於這批從未讀過書的兵卒,宛如廟堂之事般遙不可及。
「爾是何人,官拜何職?」程頤微笑著說。
「卑職蘇烈,任飛騎中百騎之職。」壯漢笑應道。
蘇烈?
這個名字分外耳熟!
程頤似乎曾在哪兒聽過,卻又一時回想不起。
「蘇烈,爾之表字?」程頤緊鎖眉頭問。
「卑職字曰定芳!」
蘇定芳報出表字那一刻,程頤立刻記起此人身份——
攻下突厥頡利可汗牙帳的猛將,唐室一代神將蘇定芳!
「蘇將軍威名遠播,才幹卓著,如何委身百騎?」程頤略感不解。
蘇定芳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非程頤貶低李世民麾下百騎,實則百騎乃大唐禁軍中最精銳者。
百騎屬飛騎一部,由李世民於玄武門設制,士兵皆來自各軍團精英,專司守護帝王安全。
而這「百騎」便是李世民從飛騎中挑選出的一百驍勇善射之兵,組成特殊的軍隊。
蘇定芳為竇建德大將高雅賢的義子,竇建德覆亡後追隨義父高雅賢投身劉黑闥。
直至武德六年,劉黑闥亦敗,上一年,高雅賢隕落亂軍之中,蘇定方遂遁居山林,不再仕唐。
然而此刻,蘇定芳緣何又身屬百騎?
「既蘇將軍不願道來,我亦不多問。」程頤含笑道。
「下官僅一小小騎士,不敢擔將軍之名,願為程將軍披甲執戈,赴湯蹈火!」蘇定芳拱手。
程頤笑著點頭,心想出門偶遇此等名將,真是天佑我也!
「既如此,就攜定芳兄一同拜訪郭校尉,倘能打動其心,奪取定襄城便易如反掌。」程頤笑道。
蘇定芳點頭示意,未多言。
程頤笑笑,並未戳破蘇定芳的顧慮,其實他已知對方心思。
「能有手段讓吾等進城門否?」程頤問向羅英豪。
「有計策,西門衛士與我熟識,告知他們我有軍務稟報頡利可汗,想來應會讓你等進內。」羅英豪道。
程頤點頭,這種方法較他們原計劃風險降低很多。
「通知李帥,計劃更迭!」
言罷,程頤喚來一騎,附耳悄語數語。
此騎點頭致意,向程頤施禮後悄然離開。
確保無虞,程頤領人直接前往西城門下,向羅英豪使了個眼色。
羅英豪頷首,雙手攏唇,如傳音筒般輕呼:
「校尉郭利,郭利。」
羅英豪低聲喚了兩遍,久等後見一名醺醺之男走出,言語已不清晰。
「誰?你是誰?」這名所謂的郭利口齒含糊。
「正是我,羅英豪,郭校尉。」
「有人來報,自馬邑而來,說是緊急軍務須稟報頡利可汗,我已經查過他們的文書,確無問題。」羅英豪解釋。
「嗯?來自馬邑之人?」
「且稍待,我去放吊籃,你們再上來。」說完,這位郭利掉頭就走。
程頤觀察上面的情形,無人值守,原來此時他們都躲進去飲酒消遣。
片刻間,上空傳來罵罵咧咧聲,全是以突厥語對話,程頤無法理解其中所言。
一能聽懂突厥語的士卒靠近,在程頤耳邊譯了一遍。
程頤頜首,所猜不錯,此番衛士均酒醉如泥。
隨後搖搖晃晃落下兩個吊籃,顯然衛士們皆大醉,只可惜吊籃僅兩個,而他們需三個人上去。
「郭校尉,我們共有三人哪,這倆…倆吊籃,您想…」羅英豪顯得頗為棘手。
「老子這兒也就倆…倆能立著的,愛上去不上,別妨礙老子飲酒!」 郭利說話顫顫巍巍。
羅英豪困惑望向程頤,後者點頭應許。
程頤攜手蘇定芳躍入吊籃,其餘人都憂慮滿面。而程頤倒是沒多擔憂城牆上發生的事反而憂心萬一那些人醉得失手呢?
儘管吊籃晃蕩不止,一度差點下墜,終究還是安全將程頤和蘇定芳送上城牆!
爬上城牆,程頤利用夜色,藏起臉容免暴露於黑暗中。
即便他膚色黝黑,可非典型突厥人臉龐,一旦被郭利識破,他們的行動計劃勢必敗露!
「你們自此下城,找到城中即可見到頡利可汗。」
晃蕩中的郭利吩咐道。
程頤點頭,立刻帶蘇定芳欲行向下。
「等下,你們兩個來兩句突厥話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