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民痛哭流涕地將自家的難處說給蔣福運和蔣和平聽。
蔣和平難過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蔣福運說:「你年齡這麼大了,人家鵬城的工廠還願意收您嗎?他們也願意給你開那麼高的工資?」
提到這件事,老漁民露出了個笑容,說:「我問過了,人家說我才五十歲,剛好能在他們工廠當保安呢!雖然開不到一個月五十塊錢的工資,但一個月三十塊錢是有的。」一個月三十塊錢,一年就是三百六,不比他在島上賺的少。
關鍵是這三十塊錢,只需要坐在工廠的門口吃吃喝喝,管著不讓人隨便進就行了。不像在漁船上,每次出海都要承擔著一定遇到暴風雨的風險。而且,工廠那邊還願意把做飯的活兒交給他媳婦,也願意一個月給三十塊錢。他們兩口子加起來,一年就七百多塊錢了。
「可是,可是……」蔣福運想,以後漁船該怎麼辦呢?
老漁民像是知道蔣福運在想什麼,他笑了下說:「船上不是有珍珍呢!每次她登船,都能滿艙呢,就算我走了,也不耽誤什麼。」
蔣福運啞口無言,他怎麼也沒想到蔣珍珍的存在會「逼」走老漁民,如果當初料到現在這個狀況,他還會同意讓蔣珍珍上船嗎?
蔣福運不知道,而且他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蔣和平不甘心,說:「哥,咱們村里買柴油船了,以後就算出海,也不用出那麼大力了!」
「柴油船?」老漁民激動道,「咱們大隊也有柴油船了嗎?太好了!」這可是他們盼了很久的柴油船啊,真的要實現願望了。
然而,老漁民卻很快地收起了激動的心情,他嘆了口氣,說:「可惜,我沒機會上去了。」隨後他釋然一笑,對蔣和平說,「和平啊,我在海上飄了一輩子,現在想去陸上生活了,你就別攔我了。」
蔣和平和蔣福運還能說什麼呢,老漁民這話一出,他們就什麼勸阻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漁民離開後,蔣和平和蔣福運對視一眼,同時苦笑了出來。
「這可怎麼辦啊。」蔣福運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失去老漁民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現在只走了一個老漁民,將來會不會走更多?那他們村子,他們月亮島,以後該怎麼辦啊!
蔣福運甚至開始痛恨鵬城了,為什麼要讓鵬城變成經濟特區?就不能換個離他們月亮島更遠的地方嗎?
走吧走吧,都走吧!以後都走了,村子沒了,大家沒了根是不是就高興了呢。
蔣和平沒想到連柴油船都留不住人了,如果將來人都走了,村里還不上貸款可怎麼辦啊?蔣和平知道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了,必須再想辦法留人,可是,還有什麼辦法能留住村民?蔣和平想得頭都痛了。
忽然,他腦海中掠過了一個人的身影。
對了,蔣珍珍!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他怎麼把蔣珍珍忘了,這個年輕人腦子靈活,想法多,政策剛一出來,就想到去鵬城擺攤賣海鮮的主意了。
蔣和平看向蔣福運:「你覺得,咱們去鵬城弄個攤子賣海鮮怎麼樣?現在鵬城人這麼多,海鮮應該不難賣,萬一能增加村裡的收入呢?」
蔣福運抬頭看向蔣和平,目光有些渙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於是蔣和平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去鵬城擺攤賣海鮮。」
蔣福運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也想過,但是,這樣真的能讓村民立刻增加收入嗎?咱們一天才能賣多少錢?夠村民分嗎?」
蔣和平一想也是,也跟著嘆了口氣,又重新坐下了。
然而等他喝完一杯熱茶,仍舊沒想出來什麼好法子。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重新站起來,決定去找蔣珍珍,看看她還能想出什麼主意。
不過蔣珍珍沒在家,她下海了,空間裡的海鮮已經賣了個七七八八,她準備再弄一點,下次去新港的時候賣掉。
畢竟雖然麻煩且收入不多,卻是一項穩定長期的生意。
於是蔣和平就在蔣珍珍的家裡等,還有幸嘗到了周海花的手藝。
周海花是覺得馬上就要開店了,她必須要把手藝練起來,多學幾道菜幾道點心,好給顧客更多的選擇。這樣萬一顧客非常喜歡哪一樣東西,卻只有她的店裡有,那豈不是要經常來她的店裡消費吃飯了?
蔣和平嘗了嘗周海花做的糯米糍,連連稱讚道:「怪不得珍珍她想到去鵬城開早茶店呢,海花啊,你的手藝真的太好了,不開店都浪費。」
周海花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吹捧手藝了,她已經習慣了,沒有謙虛地說自己手藝差,而是哈哈一笑,說:「我還需要努力呢。」
差不多下午五點半,蔣珍珍回來了。
她剛從海里出來,一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用周海花曬了一天的水沖個涼。不過今天她一進門就看到了蔣和平,只能暫停自己的洗澡計劃。
「和平叔,您怎麼來了?」蔣珍珍笑著打招呼,然後一看蔣和平的臉色,擔心問,「怎麼了,和平叔,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蔣和平嘆了口氣,把白天的事情和蔣珍珍講了講,然後說:「這麼下去也不行啊!珍珍啊,你,你還有什麼好法子,能留住咱們村裡的人嗎?」
蔣珍珍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大隊長居然到她這裡來尋求幫助了。雖然加上上輩子,她的年齡也不比大隊長小,但現在畢竟是個年輕人,大隊長能到她這裡來尋求幫助,說明,她的行為她的想法她這個人,已經得到了大隊長的充分信任。
不過,蔣珍珍只能辜負這份信任了,年輕人去鵬城闖蕩是大勢所趨,她就算是重生歸來,也沒辦法阻攔這種時代洪流。
蔣珍珍看向蔣和平比以前多了很多的白髮,以及他眼眸中的無措,嘆了口氣說:「或許,或許有個法子可以。」
蔣和平眼睛一亮:「什麼法子?」
蔣珍珍踟躕了下,說:「或許,或許您聽說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