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律法要只是為了懲戒,那麼一人犯法,陛下殺了就是,可若是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陛下如何?」
「……」
一人能殺,一百人一千人也不是不能。
可一萬人,無數人,天下百姓,當真都能殺了?
嬴政臉色變了,沉著臉看向柴尺:「先生此言何意?」
「秦法嚴厲,可在天下人眼中都是枷鎖,人人畏懼,恨不得掙脫這個囚籠。可要是秦法是為了維護黔首,人人都能從中得到保護,那麼必然就會有人遵循,並且人在安樂的環境下才容易放下戒備心。」
柴尺算是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都給嬴政掰開來講了。
嬴政作為一個少年登基的秦王,能走到一統天下,本身非常具有智慧,
柴尺相信,之前只是從來沒有人說過這些。
而扶蘇那個鐵憨憨話也不會好好說,一句話把他爹做的事全給否定了。
被親兒子打擊,嬴政能不氣嗎?
就嬴政那性子,沒當場砍了扶蘇,還送去蒙恬身邊,已經是非常愛護扶蘇了。
要想讓嬴政聽取意見,必須要講道理。
柴尺一席話,不僅是嬴政,就連下面的大臣都聽入迷了。
就連李斯也不得不承認,柴尺說的這些正是秦國現在所需要的,可是之前卻沒有一個人想出來。
柴尺這番見解,讓人不得不佩服。
嬴政聽聞柴尺的話,久久不言,似乎是在心裡整理這些話,過了好久才道:「先生教我。」
「就六個字。」柴尺道:「鬆弛有度,公平。」
「好!」
嬴政高興的喊了一聲:「趙高,擬旨,今先生柴尺,天降吉星,又是治世之良才,拜為中丞相,掌管律法。封侯爵,食邑雲陽。」
趙高上前小聲道:「陛下,朝中有左右丞相,這中丞相……」
誰也不知道陛下究竟在想什麼啊?
柴尺這一番言論確實是好,可不是還沒有實施嗎?陛下就這般待遇,怕還有幾分是為了那吉星一說。
「去辦就是。」
「……諾。」
趙高憋著一口氣,這一道旨意,就辦了幾件事情,這柴尺當真是好本事,其餘誰還能有這樣的本事?
今日起,這柴尺的名字,怕是整個帝國都會知道了。
柴尺也沒想到,還能撈個丞相噹噹,還以為最多不過是個上卿。
他忙行禮:「臣謝陛下。」
「先生免禮,還有許多事情先生沒有說清楚,朕如今聽了先生之言迫不及待還想聽先生繼續說。」
於是,嬴政拉著柴尺單獨說話去了。
留下一群人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的小媳婦。
人群中有個人皺了皺鼻子,想著,之前陛下也是這樣對他的,還叫蒙毅去堵他。
柴尺跟著嬴政去了朝宮後面,兩人單獨坐下來,嬴政始終是客客氣氣的。
柴尺剛才在前面大肆談論,也看清楚了,這個被後人罵成狗的嬴政,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嬴政這迫不及待的樣子,讓他心中暖暖的。
這位千古一帝,他心裡所思所想當真都是為了百姓,只是時代局限,他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能結束這個亂世,便已經是不世之功。
而且,這拉手手的態度倒是和某部電視劇高度重合,聽說嬴政追魏繚的時候,甚至還同食同寢。
兩人單獨從長城說到馳道,又說到了驪山宮殿。
柴尺心中多了些責任感,說的時候更加詳細,分析利弊,嬴政是一點就通,並且很快就能將這一條線全部捋順。
柴尺自認為他要不是在現代系統學的多,真的比不過嬴政的腦子。
嬴政也是和柴尺越說越高興。
他從幼年到如今,幾乎從未過過安生日子,身邊的人不懂他,甚至連扶蘇,也學成了迂腐的性子,和柴尺說這些,才算是暢快淋漓。
秦始皇的旨意很快傳出去,咸陽城中的百姓就最先知道,並且這導致一是在人群之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皇帝陛下特意增設中丞相?
同時心中也有些憂慮,這秦法本就嚴苛,如今還特意讓一個人來管理,他們可還有活路?
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猜想,柴尺然人還在朝宮,名聲就已經在咸陽城傳開了。
巴嬙先前才看著柴尺被人帶走,沒想到這麼快就傳來封侯拜相的事情,回了巴府,提著裙擺一路往前走,一路喊。
「兄長!」
到了書房,巴嬙推開門進去,看見巴季正在和人討論事情,她直接拖起那個人就往外面帶出去。
那個人一臉懵,等站在門外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書房內,巴嬙走到巴季身邊,低聲道:「兄長果然料事如神,這柴尺是個有大作為的人,兄長還不知,這柴尺現在可是咸陽城的名人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一經傳出來,柴尺封侯拜相,兄長,我們賭對了!」
巴季身為一家之主,又是這產業諾大的巴家。
早就養成了寵辱不驚的性格,但聽見巴嬙這話,還是忍不住震驚。
「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騙兄長做什麼?」
巴季卻皺了皺眉,拜相?
「柴尺成功是好事,只是你說的這拜相是怎麼回事?現如今朝中左右丞相皆根深蒂固,難不成陛下還能為了一個柴尺廢了其中一人?」
「兄長說什麼呢?左右丞相都好好的,陛下為了柴尺特意增設了中丞相,命柴尺特管秦國律法之事。」巴嬙笑了。
巴季猛地看向巴嬙,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半晌才喃喃道:「讓陛下如此厚待,並且許下重任,此人……不可小覷啊。」
然後回過神來,對巴嬙道:「如今這件事情已經傳出來了,你去準備準備,設宴款待這位中丞相,還有,不必太過刻意,凡事不可過度。」
「我知道的,兄長放心吧。」
巴嬙剛去準備,沒過一會兒,又有另一道旨意下來,竟是昭公子扶蘇回咸陽的。
這個消息同樣很快傳遍咸陽城,咸陽城另一座府邸之內。
右丞相馮去疾聽見這消息,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意。
等過了許久,感覺到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他才轉過身去:「此次公子能回京,多虧了這位中丞相啊。」
後面的人是蒙毅,他淡淡地道:「陛下原本就不是責難公子,而是有心磨練,中丞和陛下談完之後又為公子說了幾句話,陛下這才下旨。」
柴尺這麼做,其實也沒有多餘的想法。
不過就是父子之間,先把人搞回來再說,父子之間要好好溝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