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老黃生下八隻狗寶寶後身體更加消瘦,原來容光煥發如1歲狗般的容顏一夜變風燭殘年,即使再增加營養吃的再多,在八隻如小老虎般的狗崽子一天天不斷的吮吸下日漸枯萎,如秋天的狗尾巴草似的隨風搖擺著那曾經生機勃發的夏日青蔥!
它姑姑姑父只能默默的注視著它暗自惆悵,卻又無能為力。
狗生一世,草本一秋。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希望八隻狗崽能健康長大,將來能護得狗老黃善終。
冬日的一天早晨戶外滴水成冰,爸媽早起生起爐火為二人八狗的溫飽勞碌著,我和哥哥都不在家。
閒不住的老爸飯後去狗窩餵了狗老黃,挨個抓起八個肉乎乎的狗寶寶親了又親,狗老黃仰頭看姑父這麼喜歡自己的娃也是直搖尾巴,狗臉呈出溫熱的母性的光輝。親完了狗寶寶,又摸摸狗老黃有些枯澀的狗頭自言自語,不知說些啥?好像在說「老夥計,好好活著啊,為了娃娃,……」
一行清淚從老爸的眼窩滾落!
狗老黃眼窩也漸漸潤濕!
平時老爸喝醉酒天天跟老黃喋喋不休,老媽常說跟自己幾十年都沒說那麼多話!
哭過笑過老爸拿起斧頭聚繩(方言一種農家捆柴禾的專用繩子,一頭還有個專用聚結子,非常好用)向雲台山下的山坡走去。
大約在下午一點左右,沒帶午飯的老備還沒回家,一點半左右,本村的異姓大叔背著老爸來到家中,老爸已昏迷不醒,頭上有血流出,粘著些泥土,大叔讓老媽照看著老爸,跑去了村里醫務室去喊醫生,醫生跑來發現不宜久留,快速處理了傷口,去開了自家車讓別人幫著抬老爸上車趕去了鎮衛生院,衛生院直接沒讓停留直接去了縣人民醫院。
家人通知了我和哥哥,等我們趕到醫院下了通知讓回家準備後事了,親友們商議後決定再在醫院待一天,家裡人先去緊急準備著。
母親中年沒餵狗,晚上餵狗時告訴老黃「你姑父不行啦……」
放下狗飯,母親又忙別的去了。
第二天早上餵狗時發現狗食一口沒動,同時發現狗窩裡只有七條小狗,母親急問「你咋沒吃飯啊?你孩子少了個去哪裡了?」
狗老黃也不搭話,對平素喜歡的狗飯看都不看。
因急於接待中午從醫院歸來的老爸,老媽先忙別的去了。
中午老爸回來,正房客廳地面上擺上了個門板,把老爸放在了上面(當地風俗,將逝之人不能上床,只能躺在地下門板上等待人世間的最後一關)。
嘈雜的人聲沒有讓狗老黃站出來叫一聲,平時見了生人必瘋狂吠叫的老黃對任何事都沒有了興趣,就連養活僅剩的七隻狗娃。
晚上老媽和從省城歸來的小舅媽一起去餵老黃,帶來了好吃的狗糧和牛奶,煮了熱乎乎的小米粥,喝了奶粥吃了不多的狗糧,抬頭望著舅媽沒有激動的蹦跳和撲身而來的親熱,只有灰濛濛的眼神和濕漉漉的眼窩!
第二天凌晨四點零九分,老爸與世長辭,閉眼前曾經口中小聲叫著「狗狗……」
最喜歡狗老黃的老爸,老黃的姑父就這樣走了,在我和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出第一聲後,伴隨著狗窩裡一聲苦澀的狗的長吠,距家不遠處一聲高音悲痛的狼嚎,這難道是狼王對老爸有了感應在為老爸送行嗎?
晚上去餵狗時沒吃,窩裡只剩下了六隻寶寶。都在忙老爸的後事,也沒有人太過關心老黃,除了小舅媽抱著它流淚。
晚上守靈時的下半夜,別人都去睡了,只有我在爸的棺前燒紙!
一隻紅棕色的小狐狸,只有二十幾公分長的樣子,快速而無聲的跑來,蹲地抬頭,令我震驚的低頭三鞠躬,我害怕又喜歡又感激的望著這可愛的精靈,若是再流些眼淚的話那就真成神仙啦!
完事後如閃電般一道紅光不見了蹤影,聽不到任何聲音。
第二天上午老爸入土為安!
早上舅媽去餵狗只吃了很少就餵狗寶寶去了,身形更加消瘦,乳汁連六隻寶寶都供不上了,窩裡總有崽子們飢餓的奶聲奶氣的吠叫。
第三天早上窩裡只剩五隻寶寶啦!
第四天早上四隻寶寶!
第五天三隻寶寶!
第六天兩隻!
第七天一隻!
第八天一隻!
老媽事後受不了打擊床上躺了五六天。
老爸頭七完事後,小舅媽與母親和狗老黃一老一小兩隻生命依依惜別!
隨著小舅媽的告別,狗老黃眼裡再沒有任何光彩,只有死灰死灰的沉靜,院裡再也沒有它見到陌生人時的盡忠職守的狂吠!
這人世間似乎除了那條黑毛白腳丫,黃眼圈,圍著白肚兜,胖乎乎的腦袋,亮晶晶的黑眼珠的寶寶,再沒有任何牽掛了!
它已如一支即將燃盡的蠟燭!
又如一條即將織完螢子的春蠶在吐著肚裡最後幾絲蠶絲!
十幾天後的臘月二十九(那年臘月三十過年)日早上哥早早起來上廁所,路過狗窩發現了被脖子上的繩子活活勒死的狗老黃!(窩旁有一根大號鋼筋被砸進地里,拴著狗老黃)
窩裡有被舊棉衣蓋的嚴嚴實實的只露著小鼻頭在暖暖的酣睡的狗寶寶。
它沒媽媽了,
它成了沒媽的孩子,
它剛剛睜眼不久,
它還是個不懂狗事的娃娃,
它還不能吃狗食,只能吃奶,
哥哥驚叫著把我和老媽叫醒!
我仨人默默垂淚!
矚託哥哥把狗老黃在老爸的墳地不遠處埋了,狗老黃跟老爸比小舅還親。並默默的答應它一路走好,我們會照顧好它的孩子的!
就這樣老爸剛走一月後狗老黃在春節前就追隨而去了,這樣老爸在那邊也不至於太過孤獨。
事後春節親友們討論過那七條小狗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是狗媽吃了,但自古虎毒不食子,更不用說忠義兩全的狗老黃了!
有人說是被狼老白吃了,可是據我們判斷老白是狗寶的爸爸,更不可能了!
又有人說是被老鼠吃了,可有護崽剛烈的狗媽護著也不可能!
我又想會不會是那隻神秘的小狐狸叨去了,也許有可能吧,只是別人都不知道!
還有人說七隻小狗寶是提前為老爸去西行路上探路,在惡狗村等著為老爸保駕去了……
事後給小舅媽一家報了喪,舅媽說這一切都是命啊,這最後的一月那是太熬狗啦!
兩個表妹,狗老黃的倆姐姐查詢有關資料說可能狗媽得了絕症,自感將不久於人世,身體泌乳能力不行啦,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生吞了自己的寶寶,只留下一個堅持到滿月,大限來到狗子本能會離開主人自行安葬,而它被牢牢的拴著只能痛苦而無聲的自縊身亡了,只所以不叫是好了不驚擾主人,在臨死前給主人最後一時的安靜和溫馨,無以為報,僅以一娃和一刻安靜來報答!
或許只有一起長大的親姐姐才最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