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找水

2024-08-20 05:25:20 作者: 西河西
  不經意往外看了一眼,方小草立刻驚喜地放下手裡的衣服,快步走出去。

  「娘,」林春濃遠遠地看見母親就奔跑起來,然後在家門口的小路上一下子撲在老媽懷裡。

  瞅了瞅女兒的臉色,方小草笑問道:「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感覺怎麼樣啊?」

  這一個月的經歷對於林春濃來說,挺有歷險記的味道,也漲了不少見識,回家的路上她就跟哥哥和秋末說了一路。

  此時老媽一問,還是有很多話說,「好玩。等我長大了,要跟爹一起去走商。」

  古代的商人才是旅遊達人,其他的人群往往是一輩子都沒離開過生長大的地方。

  「野丫頭,」林家樂走到跟前,方小草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林家樂點頭:「處理好了,林家那邊,大哥會安排好再走,我們以後不用管。」

  這就好,古人十分重孝道,不孝都是入刑律的,好在孩子他們大伯講理,不然林老頭、林老太還真是個大麻煩。

  「快回家吧,」方小草放下女兒,伸手摸摸兒子的頭,又拍了拍林秋末的肩膀。

  一家人正要進家門的時候,從山口那邊走過來一個人,穿得破破爛爛,肩上扛著一捆柴。林春濃看著有些眼熟,但已被母親牽著手到家了,接著又和陳四嬸子打招呼,看她家的小寶寶,問香荷,剛才看見的人便拋到腦後。

  趙英梅笑道:「香荷那丫頭,這段時間經常往山上跑,要是知道你回來,不知道怎麼高興呢。」

  林家是久別重逢,趙英梅沒有多留,說兩句話便走了。

  林春濃被老媽帶到屋裡換衣服,方小草一邊找衣服一邊說道:「這一個月娘做了好幾身,你看看喜歡哪個。」

  翠綠、殷紅、湖藍,每一種衣服的色澤都很漂亮,林春濃一件件看過去,選了件湖藍的,說道:「娘,那個春風樓里也有專門做衣服的姑娘,不過做的跟你做的完全沒法比。」

  她覺得以後老媽想掙大錢,可以走青樓的路子,其實從某方面來說,古代的青樓和現代的娛樂圈有些像。

  這大夏看似有著不少儒家培養出來的真正君子,但在「人慾」這方面,並不如華國歷史上明朝那些文人一樣強調「滅人慾」。在青樓這將近一個月,林春濃知道不少事,比如現如今很多女子流行的裝扮都是從青樓傳出來的。

  方小草一直沒有接觸過這個行業的人,不太清楚這些,便問女兒其中緣由。

  林春濃就給她數曾經聽月娘跟她說的什麼分心流風髻、纖纖一步裙,都是青樓花魁備受稱讚的裝扮。

  方小草聽得好笑,幫女兒穿好了衣服,說道:「看來這幾年真是把你憋壞了,等這段不平禍的日子過去,叫你爹弄幾個路引,我們出去旅旅遊。」

  「好耶,」林春濃高興歡呼。

  沒有見過外面風光的人,永遠都不知道旅遊對於見識過外面風光之人的魅力。

  「對了娘,剛才從我們家門口過去的那個小孩,」林春濃穿著鞋子,問道:「我看著很面熟,是村口陳二發家的二兒子嗎?」

  方小草嘆了口氣,「可不是嘛。這世界上的輪迴有時候快得讓人反應不及,聽你四嬸子說,陳二發沒之前,那周氏正打算給她二兒子買個童養媳。現在他兒子,在陳大家的處境,跟個小童養媳也差不多。」

  林春濃好奇道:「他奶奶不是很心疼他嗎?」

  「一個老太太,還有幾年好活,她正是疼這孫子,才不會一味的護著他。」方小草搖頭,「走,去廚房,娘給你炸南瓜餅吃。」

  林春濃絲毫不給老媽面子,「我要吃爸爸做的。」

  廚房,林家樂已開了鍋,林秋末蹲在門口擇菜,林春濃走過來,便喊住她道:「囡囡,過來幫忙。」

  林春濃蹲下來,見他擇的一把韭菜,問道:「要做韭菜餃子嗎?」

  「叔說回家了,一家人吃一頓餃子。」林秋末說道。

  犬牙在不遠處蹲坐著,林春濃一來,它也很快跑過來。

  「秋末,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林春濃打量一下他的臉色,問道。

  「我還以為你這段時間只和張二爺玩得好了,」林秋末笑了下,道:「沒想到你還有空注意我。」

  林春濃冷哼,在路上哥哥都諷刺她好久了,說她見色忘義什麼的。


  但她現在對張二哥真沒那個意思,不對,以前也沒那個意思啊,就是覺得美少年,喜歡多看兩眼罷了。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嘛。

  「你這個臭小子,」林春濃抬手敲了下林秋末的額頭,「也笑話我?」

  林秋末哭笑不得,小丫頭又擺長輩的譜兒,頓了會兒他說道:「囡囡,如果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你想去哪兒?」林春濃立刻警惕。

  也不知為什麼,從一開始把這小孩帶到自家,她就有種他不是會在林家一直待著的人。

  林秋末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暫時想出去看看。

  見小丫頭還是看著自己,林秋末又道:「如果我真要出去,會跟你說的。」

  林春濃心裡嘆了一聲,只怕他還是惦記著他母親的仇,想了會兒說道:「你如果一定要走,一定要提前說,我給你準備一些能用上的東西。」

  林秋末笑著點了下頭。

  「不過你現在還小,我建議你有什麼事都過幾年再出去辦。」

  林秋末抬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其實你沒在外面經歷過,不知道好些人,在七八歲的時候就要承擔養家的壓力了。我現在已經八歲,是個半大孩子了。」

  林春濃打開他的手,一瞪眼睛更圓了。

  林秋末又忍不住笑出來。

  林春醒從廚房出來,問道:「韭菜可好了?雞蛋我已經煎好了。」

  「好了,」林春濃答應著,抓著韭菜跑去廚房。

  這天林家的晚飯開得很早,三個炒菜,兩大盤的餃子,一家五口人吃得乾乾淨淨,飯後林家樂還胃口很好地沖了一碗藕粉。

  之後一家人又圍著整理乾淨的桌子喝起茶來,暮色漸漸上來,四周吹來的風消散了午後的燥熱,但是乾爽的氣息依然如故。

  犬牙在林春濃身後不遠處臥著,時不時歪頭看看主人們,好像能聽懂人話似的。

  如果忽略乾旱的狀況,這一幕的確稱得上是難得的農家悠閒時光了。

  林家樂問女兒:「囡囡,你這幾天可做了別的夢?」

  自從林春濃養了兩隻小蠍子,再沒有做夢找不到水喝然後渴醒。

  她知道爸爸這麼問,是想問這幾天的天氣,直接搖頭道:「我這幾天睡得可好了,一個夢都沒有。」

  林春醒面對著外面,看到有人走來,提醒道:「爹,村長他們來了。」

  說著,他便站起身,林家樂也起身,笑著迎了陳金名一行人進來。

  方小草把他們兩口子住的那間正堂屋收拾收拾,端上來兩盤小吃,請村里這些人進來商談。

  然後她就帶著三個孩子去了隔壁的女兒的房間。

  這間房林春濃還沒有正式住過,只有姥姥來林家的時候住過幾天,不過她媽經常收拾,一點霉味都沒有。

  林春濃坐在自己的大床上,這是她跟著老爸一起去月潭鎮手藝活兒最好的劉木匠家定做的,足有一米八乘兩米的寬度。

  雖然在奢華上比不上拔步床,但相比於現在簡單的木板床,還是很豪華。

  「啊,」林春濃躺下來,左右翻滾了下,聞著猶殘留著陽光味道的被子,她喊道:「我要一個人睡,我要一個人睡。」

  方小草拿了本書過來,笑道:「發什麼瘋呢。」然後把書遞給林春醒,「這是前幾天你在月潭鎮的同學,柳明和柳清華來了一趟,給送來的。說是先生讓買的,據說是咱們慶州府的學政官已經點了,這文集就是他做的,來年春天四五月份便會巡考到臨縣,你們先生叫底子好的都好好準備。」

  林春醒已經接過書,大致翻看幾頁,他還在林家的時候已經參考過童生試前面的兩場縣城和府試,再參加院試,通過了便是秀才。

  只是現在這情勢,林春醒都不想考了,這什麼秀才舉人的,還不如他繼續搞研究,就算只弄出來布料中的彈力絲,也比考這將亡王朝的什麼功名強。

  他說出來自己的想法,方小草道:「至少考個秀才功名再停,這天下再亂,讀書人且有功名的人還是值錢的。」

  說句危言聳聽的話,萬一不久的將來這天下大亂,有大軍打到這邊來,但凡不是傻的還有些野心的將領,都會把讀書人尊起來的。

  老母親有要求,向來沒有過叛逆期的林春醒想了想就答應了。


  考便考吧,反正都已經學這麼多年。

  林春醒不想一個人看書,就把妹妹拉起來,教她一起讀。

  這邊,陳金名帶著幾個鄭、劉、陳姓人的代表已經和林家樂商談好明天進山的措施,出門的時候聽到隔壁並不整齊的讀書聲,一行人心裡都有些羨慕。

  家有小兒女,這日子便滿滿的都是盼頭。水,必定要找到,不能去經歷背井離鄉。

  第二天,天色還不亮,林家樂就坐起身穿衣服,方小草說道:「在外面奔波那麼多天,歇也不能歇一天。」

  林家樂笑道:「不累,你繼續睡。」

  方小草也不睡了,起身幫他找了身新衣服,一邊說道:「那些剩下的羊絨都還在織房裡堆積著,什麼時候有空還得處理了。這邊的老鼠又大又能打洞,再放些日子怕都要被咬壞了。」

  「不著急,過兩天我就去整理。這天下要亂,你回想一下那些歷史,哪次王朝末年動亂的年份能短了?」林家樂一邊整理衣領一邊說道:「我以後都不打算出遠門,咱們做個能餬口的小生意,這一輩子看能不能迎來太平盛世吧。」

  方小草說道:「你說也是,朝廷亂,這氣候還湊熱鬧。」

  「反正這件事,叫我覺得古人說那麼什麼天人合一不是瞎胡說的。你說富陽河段要是不決,會直接而下沖刷那麼多無辜百姓,一路到入海口改道嗎?」

  話說這水眼看著不夠了,人還變得愛渴,林家樂倒一杯隔夜茶,喝一口潤了潤唇,「今年這雨水,和去年是差不多的,但如今赤水河改道,地下水補給不充足才造成乾旱。」

  說著嗞了嗞牙,「這變本加厲的,還不知道會旱成什麼樣呢。只希望,今年的雨水勤一些。」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一國之都紫禁城,成為皇帝還不到一個月的張弼安已經連續好幾天沒能睡個好覺,昨晚上更是,連陪伴美人的時間都沒有了。

  面前案几上,擺放著的都是赤水河南北共八個省府上來的摺子,赤水河以北的五個省澇災不斷,哀鴻遍野,有兩個省都被災民給衝擊了。

  而就在赤水河以南,三個省府有發生旱災的苗頭。

  一下子這麼多大省告急,叫他如何應對?

  更何況,現在京城還有一種說法,說他不配即位才會觸怒皇室先祖,這是降災以示警惕。

  魚鱗衛正在查這個說法的源頭,張弼安卻心裡有數,肯定又是長公主那個自以為聰明的女兒在作妖兒。

  翻開來自慶州府的一份密折,張弼安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可別再逼他了,否則卸磨殺驢的事他是要做個徹徹底底了。

  皇宮內的風起涌雲和普通百姓們沒有半分關係,這時候林家樂一行人已經走到東北那片大山脈中,晨光熹微點點從葉片中灑下,卯時還未到,空氣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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