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樓外的演武台上,舞陽和元康正在扎著馬步,懿姝就坐在她們一旁,可神思已經飄遠。
自沈晏同她說留住元康的重要性後,她這幾日就格外在意對元康的教養,少了嚴苛,多了引導。
元康身邊的女官每天都會向武成帝呈上元康一日的起居志,懿姝知道這是武成帝的示意。
她是想將元康留在身邊教養的,她擔憂在養在宮中,元康會如前世一般養廢掉。
「皇長姐,我不行了,腿好酸啊!」
舞陽先堅持不住了,哀嚎聲讓懿姝的思緒回攏,回過神時,舞陽已經半靠在她身上了。
懿姝將她的腿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幫她舒展著肌肉,「再堅持幾日就不會酸了。」
舞陽苦著一張臉求饒:「我明天可不可以先休息一天,後天再練?」
「那後天你會更疼!」
說完後,懿姝看向元康,「康兒也來休息下。」
元康一聽可以休息了,連汗都來不及擦就用手撐住了雙膝,重重喘息著。
他緩了好一會才撐著酸痛的腿一步一步挪到懿姝身邊。
方碧一邊麻利的幫他揉著腿,一邊誇獎他:「小殿下今天堅持的時間比昨日多了一刻鐘呢。」
元康眼睛亮了,感覺很有成就感:「真的嗎?」
「對,婢子幫您數著呢,當年婢子剛開始扎馬步可沒小殿下堅持的時間長。」
元康一聽,高興的轉頭看向懿姝,「皇長姐,你那時每天扎馬步多長時間?」
懿姝想了想,「剛開始幾天也和你差不多吧,這幾天你練得不錯。我現在給你出一題,你若是答好了,下午我就帶你去校場看比武。」
她對元康還是挺滿意的,前世元康不愛讀書,不是逃課就是責罵夫子,她還以為是他憊懶,可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他沒有興趣。
元康想去校場看比武好多次了,可懿姝都沒答應他,這次見希望近在眼前,急忙說:「皇長姐快出題。」
懿姝指了指地上,「這裡是我剛才丟的糕點,引來了許多螞蟻,你能想出幾種方法把這些螞蟻全殺死?」
「這還不簡單?」元康一聽是這樣的題,當下樂了,想都不想的直接說:「我直接用腳碾死它們不就行了?」
懿姝點頭,「你已經想到了一種方法。」
元康見懿姝肯定了他,更興奮了,掰著手指頭開始數:「用火燒、用水淹、用土把它們埋起來,或者是把糕點拿走,用罩子把它們罩起來,讓它們活活餓死!對了,我還可以把它們都抓起來,放在瓶子裡。」
懿姝聽得興致盎然,「那你覺得最輕鬆的方式是什麼呢?」
元康說:「當然是用腳碾死。」
「那如果這些不是螞蟻,而是老虎的話,你覺得哪種方法最合適?」
「用肉吸引他們,把它們困住,再把肉拿走,不用費力氣,它們就餓死了!」
他說完後,有些緊張的看向懿姝,眼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期盼。
懿姝目光深深地看著元康,眼中閃動著驚喜。
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兵法上的困糧圍城,從元康的回答來看,他直接抓住了重點。
「很好!你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那麼多主意,還能判斷出最適合的方法,可見你思維敏捷,反應迅速,這是當將軍必要的條件。」
元康沒有想到懿姝會這麼誇獎自己,小小的一顆心嘭嘭地跳著,「我以後真的可以當將軍嗎?」
「要當將軍還需要學會很多很多東西,不過,你可以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
元康大聲說:「那我以後一定要當個大將軍!」
舞陽也湊了過來,「當將軍可難咯,你能行嗎?」
元康哼了一聲,「我肯定行!」
舞陽也哼了哼,逗引他,「母后不讓你學可怎麼辦呀?要不去求求父皇?」
這是在幫她?懿姝看著舞陽若有所思,她是想讓元康留在公主府,可她從未對舞陽說過,那只能是蕭貴妃對她交代的了。
舞陽回了懿姝一個笑容,繼續說著:「反正我是準備長期賴在皇長姐這了,至於你嘛,估計過兩天就回宮咯。」
元康一聽急了,摟住懿姝的脖子,「皇長姐,皇長姐,你幫幫我,我不想回宮。」
懿姝正要哄他,就聽女侍稟告。
「啟稟殿下,宜昌郡主醉酒,現在在禮台池那裡喊著要殿下過去。」
懿姝臉色沉了下來,這哪裡是真的醉酒,不過是帶著目的的痴傻裝瘋而已。
前世,宜昌就常常耍這樣的把戲,仗著她的寵愛,博取同情。
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反正左右不過是算計她。
舞陽聽了這話,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好歹是個郡主,淨做些不入流的事!」
懿姝看了舞陽一眼,「你看著康兒,我去看看。」
舞陽唯恐懿姝再偏向宜昌,忙說,「我同皇長姐一起去。」
懿姝拍了拍她的手,「在這呆著,別老是在明面上和她槓。好好想想,你這驕傲跋扈的名聲怎麼傳出去的。」
舞陽一呆,她自然知道她名聲不好多是因為屢屢找宜昌麻煩的緣故。她母妃說了她數次,她也知道不對,可實在看不慣這人老是纏著她皇長姐。
看著懿姝的背影,舞陽眼裡熱了熱,她皇長姐這是在護著她?
懿姝自然是在維護她,這一世,她的選擇不同,就看到了前世她一直忽略的東西。
就比如,前世蕭貴妃從未對她示好,她也一直沒有察覺到舞陽對她的善意。
可這一世,她不會了!
走到禮池台,懿姝就看到宜昌穿著寬鬆的衣袍,頭髮也未梳整,拎著酒壺就半趴在樹枝上。
十分不成樣子!
「你們都走開,我不要你們,我要表姐……」
懿姝眉愈收愈緊,那熟悉的噁心感,激的她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戾氣。
宜昌的女侍春意連忙見了禮,殷殷的懇求,「殿下,郡主被禁足數日正難受呢,您快勸勸郡主吧。」
宜昌這會也抬起了頭,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表姐,宜昌難受。」
懿姝並未近前,冷眼瞧著,不發一言。
宜昌哪裡見過這樣子的懿姝,之前只要她使出這招,懿姝肯定會心疼的哄她,任她取求。
她心裡慌了一下,咬了咬唇,眼淚落得更急了:「」
那日她與韋衡在宮中私會的事被太后得知,太后將她痛罵一頓,並嚴厲警告讓她收了對韋衡的心思,說若是懿姝與韋衡婚事告吹,就絕不饒她!
她雖然滿心憤恨,可也只能解釋同韋衡並無關係。
太后罰她在昭陽宮裡抄寫了佛經整整三日,今早才讓她出宮去向懿姝解釋。
她哪裡肯甘心,思索了一番,就準備借酒醉向懿姝訴說心意。
明面上她不敢同太后對著幹,但是可以暗示懿姝,是韋衡對她有心思。
可原先屢試不爽的辦法,這時對懿姝卻無用了,她哭出了聲,「表姐,你真的不疼宜昌了嗎?」
春意忙說:「求求公主把郡主接下來吧,郡主這還醉著,要是摔著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