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昭陽宮,太后的憤怒才爆發了出來,她狠狠將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掀翻到了地上。
茶水潑到了宜昌郡主的裙擺之上,她默不作聲地退至了一邊。
她自然知道太后氣什麼,太后氣的是她已經無法掌控韋家了。
沒有辦法掌控韋家,就代表她就要被架空了。
「原本以為只是狗,卻沒有想到就是一隻會咬人的狼!」
太后話語陰沉。
刑宮令幫太后順著氣,卻被太后煩躁的將手撥開,她一雙精明的眼睛染上了戾氣,「他們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送來個得寵的丫頭,就以為能保韋家平安嗎?」
刑宮令低低嘆了口氣,「您消消氣,有什麼事可以召衛國公好好商議。」
「和他商議?」太后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聲音也尖銳了起來,「他現在指望的是他孫女!哪裡還將我看在眼中?」
她這一吼完,立刻眼睛一花,身形晃了一晃。
刑宮令與宜昌郡主立刻扶住了太后,宜昌體貼的按壓她兩側的太陽穴,輕聲道:「太后消消氣。」
太后只覺頭突突跳得疼,她不耐煩的說,「淨說著無用的話。」
宜昌笑著說,「武德妃是有了孩子,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這一句話一下點醒了太后,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而已,還不知是男是女,不足為懼。
宜昌見太后將這句話聽了進去,遂說道:「武德妃有孕,不正方便太后將她接到身邊照顧嗎?」
太后恍然,頓覺頭痛也減輕了不少,將韋青瑤那個丫頭接到自己身邊,不止能拿住韋家,也可分武成帝對她的寵愛。
她正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就聽外面有人來報,「啟稟太后,陛下和蕭貴妃求見。」
太后眼睛緩緩睜開,冷聲說道:「就說哀家氣得頭痛,已經歇息了,讓他們回去吧!」
隨後太后凝神想了一會說道:「韋家這幾日可有什麼新的消息?」
宜昌笑的意味深長,「四房家的韋旭回來了,一來就著急忙慌的打聽舞陽公主的事。」
太后眼神微眯起,「你的意思是他對舞陽有想法?」
宜昌微微一笑,「本來我也不確定,但今日我遠遠瞧著他與舞陽公主兩人在涼亭內的情態就覺得有那麼幾分意思了。」
太后若有所思,片刻後說道:「你再多留意下韋旭,若是能確定了再對我說。」
「是。」
太后想了想說道:「玉安王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宜昌搖頭,「還沒有消息。」
太后嗯了一聲,忽地像想到什麼,再次確認,「韋家的人當真都沒有再向你問玉安王的消息?」
玉安王原先與韋家有單獨的消息聯絡通道,可自從韋青瑤入宮之後,韋承安就將這渠道全數交給了宜昌,並且一次再沒有過問。
這樣的行為惹來了太后極大的不滿,在她看來,這就是韋承安與她擺明了立場,絕不會再幫玉安王,玉安王以後要做什麼事都與他無關了。
見宜昌搖頭,太后忽地諷笑一聲,眼神陰沉下來,「你先回去吧,記住韋家無論誰問你玉安王的消息,你都不要說。」
宜昌應了後就告退了。
出了屋子,天色已經黑透,天邊月色淒清,星星寥落。
碧荷為宜昌披上毛領的披風,低聲說,「大皇子相邀。」
宜昌眉眼略略垂了垂,「那就去吧。」
如今大皇子被封為璟王,在外已被賜了府邸。
到了璟王府,天空已飄下細雪,冷風吹來,讓人無端覺得寒涼。
宜昌看了眼被夜色籠罩的璟王府,眉眼不由地沉了沉。
她並不喜歡來這裡,準確的說,她並不怎麼想見元傑,這個人對她總是陰沉不定,讓她疲於應付。
可她又不得不見元傑,因為她現在才知道,整個京都也只有元傑想讓她好好的活著。
到了元傑的房門前,宜昌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說道:「大皇子在裡面?」
女侍恭敬道:「是,請郡主直接進去吧。」
她說完這話後,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離開了。
宜昌緊張了起來,心臟也不由地在急促跳動,她不知道元傑又在玩什麼花樣。
她放緩了呼吸,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屋內光線昏暗,只能勉強看出物品大概的形狀,宜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兩步,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撲上來緊緊抱住。
宜昌嚇了一跳,剛想要尖叫,脖子就被冰涼的手握住了,刻意壓低的嗓音就傳了來,「你害怕了。」
宜昌渾身都緊繃起來,「這種情況誰都會害怕。」
元傑輕輕低笑一聲,「你現在身體都僵硬著,還害怕什麼呢?我嗎?」
宜昌說不出一句話,元傑的手在她身上游弋著,就似被冰冷的蛇纏繞,這讓她不寒而慄。
元傑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突然張口向她的脖子根咬了下去。
宜昌呼痛,開始下意識地掙扎,但她越掙扎,元傑勒住她的手就越緊。
在她的戰慄下,元傑終於鬆了口。
宜昌大口的喘著氣,終於忍不住了,「元傑,你就是個瘋子!」
元傑冷哼一聲,「你不早就知道了?」
宜昌的大氅被元傑直接扯掉,直接甩到了地上,將她用力的翻轉過來。
宜昌這時才看清元傑的眼睛,黑夜之中,那雙眼睛似是在燃燒一般,裡面的熱度讓宜昌驚懼的向後退一步。
她退一步,元傑就跟著千進一步。
這樣的眼神,很不對勁,她緊張的低喝道:「你想做什麼!」
元傑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卻緊迫逼人,「我對你說過別讓韋衡碰你。」
宜昌呼吸一滯,「他沒有。」
「撒謊!」元傑眼睛微眯,無端地危險,「他昨夜宿在了你的房間。」
宜昌瞳孔猛縮,急退兩步,卻撞上了桌子,「你監視我……」
元傑伸手掌住了宜昌的後腰,迫使她貼近自己,讓其不至於向後傾倒。
宜昌駭得胸膛起伏,手腳發軟,嘴唇抖了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元傑冰涼的指骨再度攥住了宜昌的脖子,聲音低沉危險,「你從來不把我對你的警告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