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此門者，為司靈也（下）

  風，沒有徵兆的就起了。

  通往回去的台階開始一階一階的升起，這是何等通天的偉力啊！

  整個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台階在須臾轉化之間，形成了一條望不盡的廣闊大道。

  墨嶼環視周圍，大選台？哪裡還有大選台？從這裡到那裡，已是一番獨立的天地。

  沒有理會墨嶼的四處張望，神秘老者自顧自地就朝那一直延伸向前的大道走去了。

  墨嶼雖不明所以，但他在反覆的揣摩著老者說的兩句話後，終是下定了決心，跟了過去。

  老者走的很慢，像是在故意等他一樣。

  二人就這樣在這條不知道延伸至何處的路上，你前我後的自顧自走著。路上很無聊，誰也不曾開口。

  而大約過了有半時辰左右，或是耐不住寂寞，又或是時機已到。那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為何上路？』

  「不明所以，冥冥之中。」

  『你看得到這路的盡頭嗎？』

  「看不到，但我想，我能走得到。」

  『你期望這是一條通往什麼地方的道？』

  「我之心向，司靈之地。我夥伴去的地方，將來我在的地方。」

  『若與所想背道而馳呢？想回去嗎？』

  「背道而馳也好，順道而行也罷，其總歸是一條道，走下去，會重逢的。」

  『你了解過司靈苑嗎？』

  「了解不深，還未請教。」

  『它從遠古之初，便初具雛形。』

  『迄今以來，更是培養了數不勝數的人族精英，其中無一不是帶有使命在身。』

  『或高山而遠阻，或溪水而長流，都不能使其停下奔赴的腳步。大大小小，紛紛擾擾，你現在還無須知曉。』

  『時間尚早，你年紀且輕。慢慢來，大有乾坤也好，小如塵芥也好，由你自己來親身探索。』

  「會的。前輩是要帶我去書行閣嗎？」

  『你知書行閣是何地嗎？』

  「只知其十年一選一人，餘下，一概不知。」

  『書行閣，可以說是司靈苑三庭四閣之『異類』。』

  『閣內奇譚、瀚淵，都是入選之人必經之路。而具體之區分，你日後自會知曉。』

  「這麼說，我真的能進司靈苑嗎？念力什麼的，無妨？」

  『你的念力暫被封印，境界只是未知，而不是沒有。』

  「封印？那有解封的可能嗎？」

  『有的，此前因你念力被封，入選受阻，如今來我書行閣，可有悔？』

  「一入此門，永生永世。不怨不悔，願為司靈！」

  似乎是因為得到了墨嶼那肯定的回答，這條大道終於在他面前顯現了它的盡頭。

  緊閉的古樸大門，那書行二字格外亮眼，往前一步，便心愿已成。

  抬頭仰望，駐足良久，引路的神秘老者卻已消失不見。

  在這一刻，最後一遍是字字句句、反反覆覆的在墨嶼心中響起。

  原來，堅定地，一直支撐著他的，從未變化。

  仿佛跨越了歲月的長河，面對自己撲朔迷離的將來，墨嶼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將手放在大門之上，古老的紋路一一展現，許多聲音、許多身影，在耳邊，在眼前。

  紋路自掌心處全面擴散，隨後，緩緩打開...

  ——「記載我之未記載，寫浩渺之音於千秋萬載；追溯我之未追溯，寫悲歡之言在字裡行間。」

  ——「纂古今、走人間，我觀滄海桑田，我聽俗塵喧囂。」

  ——「我們，自何處而來？我們，將往何處而去？」

  映入眼帘，是上百篇懸浮展開的捲軸。

  那些白底黑字，那些濃墨重彩，無一不是前人所留。

  墨嶼邊走邊看，潛藏的意識卻已深度融入。

  他與時光同塵，窺見天地的奧妙一角，他與自然共浴，切膚山川鳥獸之沐澤。

  這一刻，不受時空的限制，無窮無盡的虛影朝他而奔來。

  帶來，雨後清晨的芳香；帶來，波瀾壯闊的山河；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