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意外中的意外
剛到晌午,范小蛾在砍柴,她爹范大有扯著嗓子罵人,像是越罵越高興似的,一張嘴嘚吧嘚吧停不下來。
范小蛾像是從小挨罵被罵麻木了,任由她爹在身旁唾沫橫飛,她面無表情的握著斧頭,對著木樁精準無誤的劈下去。
范李氏打小在家,也是挨罵成性的,好不容易熬到嫁人了,沒想到沒有改變命運,她的女兒步了自己的後塵。
范大有在院壩裡面,劈頭蓋臉的謾罵,只會讓范李氏回憶起,在娘家那些不好的時光,她心情越來越低落,情緒也跟著起伏不平。
等肚子一陣一陣的開始抽疼,疼得鼻頭冒細汗的時候,她終於感覺到身下的羊水在破。
「當家的,當家的,你幫我去找穩婆來,我好像要生了!」
范李氏緊張到聲線在顫抖,范大有文言,謾罵聲戛然而止,他也換上了緊張的神色。
先打開屋門看了一眼媳婦,范李氏焦急的喊:「你倒是快去呀!」
千辛萬苦的懷孕,終於等到臨門一腳了,只要這次一口氣生出兒子,她女兒就有頭繩帶了,她在家的就可以抬起頭了。
不得不說,范李氏與范大有不同,一個是情緒不受控制的外泄,而另一個是把自己的心結都藏了起來,暗暗的憋著一股勁。
她現在躺在床上靜養,范小蝶來屋裡照顧她娘,小蛾在加快速度劈柴,午飯先不做了,給她娘燒一大鍋熱水才是要緊。
范大有領著穩婆回來,老太婆進家後,撩開裙底檢查一番,冰涼冰涼的手,都沒有吹熱乎,就朝人家肚子上摸了摸。
激得范李氏渾身打顫,末了說了一句:「有點胎位不正,這胎不好生,要我來接生必須加100文錢,不許講價。」
這穩婆是看準了范大有和范李氏都緊張孩子,這才坐地起價。
照常理說,都生了一對雙胞胎的人家,怎麼會剛破羊水就找穩婆?
從破羊水到真正的生產,還要等幾個時辰,有經驗的人如此做派,不就是看重嗎?
就一個坐下再起身的功夫,張口就要100文錢,范大有當即遲疑了,現在還沒秋收,沒有糧食賣,他上哪兒找一百文去?
窘迫的搓搓手跟人商量:「姜穩婆您看,能不能先欠著,等我家秋收了,用等價的米給您當報酬行不行?」
姜穩婆勾唇一笑:「行,咱鄉里鄉親,我還能不信你?就按你說的辦!」
她站起身囑咐一對雙胞胎:「你們先守著,等你娘發動了,再跑來找我。」
她是不打算留在這裡乾耗的,誰知道要等幾個時辰?在家躺著難道不舒服嗎?正好睡個午覺。
姜穩婆離開,又剩下一家人。
僅有的一點紅糖水,化開了給范李氏喝,大鍋被占用了,午飯改成最簡單的烤土豆蘸辣椒麵。
范小蝶什麼都不蘸,吃了兩顆土豆,就這麼一耗,終於到了真正發動的時候。
小蛾叫來姜穩婆的時間剛好,隨著她的指揮,范李氏生產的時間越來越久,眼見夕陽快落坡了,范家還沒有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范大有急得滿頭大汗,他生怕錢花了,孩子生不出來,一直催問姜穩婆,到底還有多久?
姜穩婆被問煩了,她隔著土牆朝外面喊:「你家胎兒的頭大,現在卡在盆骨了,你不停說話是在影響我,什麼忙都幫不上,你就閉嘴。」
范小蛾端著水進出屋子,一盆一盆的血水都在提醒看見的人,范李氏正在經歷難產。
被暴躁的姜穩婆數落,范大有終於閉嘴了。
這人就是欠,不還嘴的他可勁罵,還嘴回懟的他連一個響屁都不敢放。
姜穩婆落了個耳根子清靜,好不容易胎兒生出來了,看見他的小臉因為缺氧被憋成紫色,穩婆心裡暗叫不好。
給小孩隨便清理一下,她朝才對外喊:「范家的,你媳婦給您生了一個帶把的。」
范大有正坐在石階上,他猛然抬頭,呵呵,呵呵的慢慢發出大笑。
「兒子!我有兒子了,我也有兒子了!」
沒等他手舞足蹈呢,姜穩婆繼續說:「你快去把村醫請來,你兒子是生出來了,能不能續命還得看村醫啊!」
這句話令體力耗盡的范李氏,在恍惚間受驚暈了過去。令范大有所有的,驕傲與笑容全部僵硬。
「我我這就去!」
等老村醫來,看見病嬰他遺憾的搖搖頭說:「難救啊,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讓餵母乳的人喝人參湯,通過這個試試。」
「人參?」任誰都知道人參是,吸收天地靈氣滋養出來的大補藥材,它價值不菲喲,隨隨便便一根人參須,都要賣2、3兩銀子。
老村醫的話,無疑是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但他也是如實相告,要不要賣人參吊湯,全憑他們自己抉擇。
范大有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院壩裡面來回打轉,在他考慮的間隙,老村醫對暈厥的范李氏施以援手,通過扎針喚醒了她。
「孩子.我的孩子」
范李氏虛弱的說這話,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她剛生下的孩子。
她終於生了兒子,無愧於老范家了。
可等到她看見姜穩婆手上抱著的孩子時,范李氏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無助的她,只會抱著被子梗咽:「當家的,當家的該怎麼辦?」
「我們好不容易才生了兒子,他不能一生下來,就離開我們呀。」
范家兩姐妹此時正在角落裡,她們的心空落落的,一會兒為有小弟高興,一會兒為有小弟難過。
後來穩婆說小弟的情況,要靠吃人參湯吊命,兩姐妹的心情就更複雜了,人參不是只有富人才吃得起嗎?
萬一家裡的錢,都拿去給小弟買藥了,她們家一分錢都沒有,她們姐妹倆又該吃什麼?
兩姐妹從喜憂參半,來到了無盡的憂愁。
范大有在媳婦淒涼的哭聲里,終於下定決心。
「村醫麻煩你先熬藥,我回趟老宅拿錢。」
他家分出來,家底攏共只有,這間破舊房子和一畝薄田,他娘說他家沒兒,就不分銀子了,銀子攢著給幾個孫子們用。
現在他家生了兒子,他娘是不是把屬於他家的那份銀子,拿出來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