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年，比特國B區南郊。
此刻正值深夜，遠在幾千幾萬光年之外的恆星，在深藍的夜空里閃閃發光。
兩百多年前，比特國徹底淘汰火力發電和化石燃料，核能和太陽能占據主導，整個月球表面鋪滿太陽能板，時刻吸收來自太陽的輻射，然後轉化成雷射，定時傳送回地球，供人類使用，因而不存在霧霾。
科技進步了，人類的生活得到改善，但幸福指數是否提升，這難說。
高梵上次穿越離開，也是在南郊，這裡屬於垃圾場，工業廢料、生活垃圾、廢舊機械，偶爾能瞧見幾個行將就木的人，在其中翻找可用的物資。
上次選擇這裡進行穿越，主要是看中其隱蔽性，不得不承認，這裡始終瀰漫著一股塑膠味，停留片刻便能感受到一陣眩暈。
高梵朝北方向快速奔跑，不久便進入街道，每一盞路燈下，總能瞧見宿醉的流浪漢。
他左顧右盼，憑著模糊的記憶找到牙行的住所。
牙行瞧著三十五六，光著頭，身材有些發福。身份信息標註為男性，但確切的講，他不是人類，是生化人。
生化人是泛指接受生化改造的人類，小到安裝假肢，大到往神經注入晶片。相較於人類，不僅能力變強，壽命也延長，但失去生育能力，甚至有的連澀澀的功能都消失。
要知道，乾飯和澀澀是人類的天性，澀澀的功能都沒了，還能稱呼為人嗎？
高梵來到BE99（B區東部99號），搭乘電梯來到10層1號房，伸手敲響鋼製大門。
咚咚咚！咚咚咚！
半天沒有反應，高梵擰一下把手，門沒有鎖，他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按照電影的套路，這情況往往代表屋主人遇害。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呵呵……啊啊……
牙行頭戴VR機，躺在床上，後腦勺一根數據線與VR機相連，臉上掛著痴漢笑容，身體不自覺的抖動著。
高梵已經見怪不怪，第一次到牙行家裡，就看到樓外五六個流浪漢在街上看毛片，牙行起碼比他們保守些。
咚咚咚！
高梵用力敲門，並大喊：「喂！好了沒！」
片刻，牙行關掉VR，一臉沮喪的下床，眼神很快落在高梵手中的儲錢罐上。
他立馬上前，接過手，用那雙紅外掃描眼仔細檢查。
「不錯！」
然後又拿過手提包，瞥一眼裡頭的筆記本，這次沒有讚嘆。
高梵詢問：「啥時候動身？」
「就現在。」
說完，牙行熄滅屋內燈光，小樓開啟那輛五顏六色的越野車。
牙行是高梵穿越後，見到的第一個與之搭話的人。他是一名中介，活躍於B區，業務和人脈極廣。
因為高梵穿著奇異，對世界完全陌生，因而，牙行將高梵當成解凍人。
那一百多年前流行的時間旅行項目，將人體冷凍保存，幾十上百年後解凍，讓顧客感受未來的生活。現在比特國已經不流行這種。
大約半年前，S區發生事故，大批冷凍人被迫解凍，其中一大部分流落到B區。當初能消費這種旅行項目，存款起碼八位數。牙行接近高梵，也是通過他賺點小費。
十幾分鐘後，車停靠在B區中央區域的一處廢舊大樓。
樓只有5層，外牆瓷片早已脫光，只留下滄桑的水泥牆，窗戶沒有玻璃，昏暗的光線透過一小張窗簾流到窗外。
「這便是暗市。」
暗市相當於黑市，裡面萬物皆有，只要價錢合適便可買走，買賣雙方不問來去路。暗市每周舉辦一次，都在晚上，地點都是幕後主辦方臨時決定。
牙行走到大樓門口，跟守門的人嘀咕幾聲，然後取來兩件黑色斗篷。
「這裡的規矩，穿上他。」
高梵接過斗篷披在身上，跟隨牙行的步伐，踏入暗市。
裡屋瞧著像現世的農貿市場，一塊攤開的布，或一張破舊桌子，就占用一個攤位，上邊堆放各式各樣的物品，有槍枝、針管、機械器官，還有許多高梵不認得的東西，所有人統一披著黑斗篷，氣氛瞧著毛骨悚然。
牙行帶著他徑直來到五層，那是專門收古董的攤位。
攤主先是接過儲錢罐，像牙行一樣，雙眼射出紅色雷射掃描一番。
「四百年前的銀元！」他連連點頭，然後豎起一根食指，「1000比特幣，賣不？」
攤主倒是幫高梵確認，儲錢罐里確實有4枚銀元，現世銀元價格在1000~2000之間，對方給1000比特幣，屬實離譜。
高梵強調：「裡面可是銀元，起碼4000！」
攤主一聽，頓時笑出聲，牙行也跟著笑，像是在嘲笑傻子。
「抱歉，這兄弟剛從冰庫出來，睡太久，腦子瓦特！」牙行解釋，又對高梵說，「那玩意沒有不值錢，最終是融成銀錠，人家看中是陶罐本身，雖不知作者，但做工還算一絕。」
高梵無奈點頭，隨後諮詢能否在不傷害陶罐的前提下，取出銀元，他想著：既然這裡看不上，不如拿回現世去賣。
怎料對方報價2000比特幣，高梵只能含淚捨棄。
接下來輪到筆記本電腦。
攤主拔掉20根指頭，露出各類數據接口，愣是沒一個能接入電腦，只能用略顯僵硬的雙手操作。
「這垃圾，白送我也不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然而，攤主的雙手沒有離開電腦，他點開文件，看得入神，不自覺伸手繞了繞褲襠，下意識發出「哇嗚」的聲音。
牙行好奇，也湊過去看，後方的攤主也瞪大眼睛，都沉淪其中。
高梵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一股尷尬湧上心頭，臉蛋一下變得棗紅色。
電腦里有1TB的學習資料忘記刪除，妥妥的社死現場。
他快速搶過電腦，嘴裡嚷嚷道：「不賣了！不賣了！」
攤主露出笑臉說道：「好！太好！1000比特幣賣不？」
高梵一臉懵逼，他們不缺這玩意，甚至有VR這種身臨其境的高級貨，但畢竟那是幾百年前的東西，新鮮！
「這不違法？」
攤主當即解釋：「這是珍貴文獻，有助於研究古代文化，是為研究做貢獻，怎麼說犯法呢？」
高梵遲疑片刻，抬價是交易中的常識，於是隨口說出「2000」。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