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子涵的人生軌跡,真的不會改變嗎?
王鳳英在這時推門走進房間,見莫子涵還坐在床邊就責怪道,「快回床上躺著去,出院前醫生特意囑咐要你多休息,現在就不聽話了?」
莫子涵無奈的將外套脫下,穿著背心坐進被窩裡。
王鳳英一面幫她蓋被,一面說道,「子涵啊,這兩天在家好好休息,爭取早點去上課,你老師昨晚還打電話來家裡,我給你又請了幾天假。」說到這裡,王鳳英的臉上也露出愁容,生怕孩子學校的課程被這身體給耽誤了。
莫子涵聞言垂了垂眸,然後微笑著抬眼道,「媽,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去學校上課。」她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嗓音聽起來略沉,配上她的表情,卻是更加具有說服力。
王鳳英聽了卻搖頭,「這怎麼行,身子骨比什麼都重要,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不能瞎折騰。」
「媽,您相信我,我的身體情況我很了解,正常上學沒有問題。再說……我也不想耽誤了學習。」莫子涵微微一笑,竟是主動伸手握住了母親溫熱的手掌,然後輕輕眨了眨眼眸,隱有些不羈中略帶調皮的味道。
看著母親飽經風霜的面容,莫子涵微微抿了抿唇。
自己今年初二,只有十四歲。母親王鳳英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但看起來卻如四十多歲了般。雖然仔細看她的面容依舊可以找到些年輕時候秀氣的影子,但現在的王鳳英整體看來,明顯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家庭婦女,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想她一個沒有能力,卻整日要為這個家操心受累的女人,哪裡還有資格去在意自己的形象?這個家,這麼多年一直都是王鳳英所撐起來的,歲月無情的將一個溫柔嫻靜的女子,磨礪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反倒是父親莫軍寶打扮得朝氣蓬勃,身上的總愛穿些帶顏色的時尚衣服,看起來比母親年輕許多。
王鳳英此刻也坐在床頭打量著莫子涵,女兒生得瘦弱,這些年來家裡也沒什麼營養給她補充,但女兒的眉目很好看,有些他外婆的影子。
王鳳英想到自己的母親,眼睛也有些紅了。
感受到女兒的善解人意,她面色慈愛的伸出手來撫摸著莫子涵的頭髮,「子涵啊,媽媽沒有能力,你爸爸又是個不務正業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學習,將來做一個有本事的人,不要讓人家瞧不起。」這樣,媽媽也能堂堂正正的再見你外公外婆一面。
後面的話,王鳳英沒有說出來,但眼眸中煥發出來那強烈的期待光芒,卻灼傷了莫子涵的眼。
心中的某一塊,略微悸動了一下。
最終,莫子涵的母親在確認她身體無事後,答應她明天可以上學。
現在九月中旬,距莫子涵初二開學才不到兩個星期。
學校?在王鳳英走後,莫子涵的唇角下意識露出玩味笑容,那似乎是一個令她新鮮,且期待著的地方。
在吃過早飯後,王鳳英出門工作了。臨走前囑咐莫子涵,如果有收破爛的拐進來,記著把陽 台里那些破爛都賣了。
莫子涵詢問了一句,王鳳英只是道,「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從我嫁過來就堆在那也沒人管,一直沒有騰出手處理掉。」
莫子隨口涵答應了一聲。
隨後,莫軍寶也被好友打電話叫出門了,只留莫子涵一人呆在家中。
早床上睡了一會,莫子涵爬起身來走出房間。
家裡很小,並沒有因為是平房而有多麼寬敞。只有兩個房間在牆面兩側,中間是一條細長的走廊,走廊一端擺著盆栽和花瓶,盡頭則是廚房和小陽台。洗手間是在院子裡。
莫子涵來到走廊盡頭,推開廚房的一扇紗網門,走進陽台。
陽台並沒有晾衣服,衣服都是晾在院子裡。這裡只是堆放了一些雜物,有破爛的桌椅,和幾個陳舊滿是灰塵的花瓶等物。
只是看到牆角處堆放的青綠色花瓶時,莫子涵眸色一凝。
那花瓶第一眼看上去,很開門兒。
想到這莫子涵皺了皺眉,也不知開門兒是個什麼詞,似乎是下意識便如此想到了。
釉色很正。心裡忽然又冒出這樣一道詞彙。
她走上前去,輕輕拿起那滿是灰塵的花瓶打量一番,下意識的將手摸上花瓶底座。
底座是磨砂的,沒有上釉,有種毛毛扎扎的感覺。抬起花瓶查看底座,胎也對。
而後,莫子涵淡淡的挑起了眉梢,眸色之中泛起一絲疑惑。
一切動作似乎都是潛意識支配著她去做,隨後心中便是認定,這是一件古董。
看來父母並不知道這瓶子的價值,竟是還想賣給收破爛的?
想到這裡,莫子涵便將瓶子拎起來走出了陽台。
出了陽台,莫子涵也沒有去擦那瓶子上的灰塵,而是將瓶子拿進房間。然後走到院子裡將大門插好,走進一個簡易棚子裡沖了個涼,換上衣服。其實她也沒有什麼衣服可還,除了兩套運動服外,就只剩下一套校服,也是運動款的。
見太陽已升至正空,莫子涵拿著那瓶子出門了。
問了一圈,莫子涵才找到蘭城的古玩市場,蘭城的古玩業並不發達,古玩街上只有那麼寥寥數道身影。
她拎著瓶子走進一家照片掛著『正德』的古玩店。店裡只有一個大台面,一名老者拿著蒲扇坐在台面後面乘涼。
見到莫子涵進來,老者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就耷拉著眼皮繼續乘涼,在他身後的貨架上,擺放著一些瓷器玩物,他身前的大檯面上,則是放著一些明碼標價的小物價。
「老闆。」莫子涵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卻帶著一股子柔和。
老頭愛答不理的抬起頭來,就見莫子涵把一個青色開花口的瓶器放在了台面,只是一眼,老頭眼睛就是一亮。
似乎顧不得這東西上滿是灰塵,老頭從前衣兜里拿出一個小巧的放大鏡打量起來,「呦!胎足上釉,完整的物件。小姑娘,這東西是要鑑別還是要賣?鑑別可得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