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杜海紹,宋鈴頓時面色大變,再見到一旁與林惠說話氣色上佳的繆思雨,宋鈴更是神色難看得緊,站在原地,身體就止不住地開始打顫。
這一幕自然引得宋鈴的父母競相望來,神色疑惑地順著宋鈴的目光看去,「鈴鈴?」
「沒、沒事。」宋鈴臉色蒼白地強擠出一絲笑容,她不敢讓父母看出什麼不妥,雖然這絲不妥已經表現得非常地明顯。
杜海紹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宋鈴,一見之下面色略微一變,慌忙錯開目光,尤其見到宋鈴身旁有父母相伴,許是做賊心虛,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地牽強起來。
四點鐘,人們已經相繼進入了大廳,拍賣師亦是帶著笑容上前發言,言語間頗為刺激人們的競拍欲望。
此刻,莫子涵就帶著老六幾人站在整個大廳的最後方。
「大家先別激動!這尊物件可是大有來頭,整個尊身成站立的鴨形,鴨腹圓厚豐滿,雙足粗大有力,造型穩重典雅,極為生動地塑造出了鴨的特點!這就是西周初期著名的容酒器鴨尊,起拍價七百萬!整場拍賣每次抬價不低於五十萬!」語罷,錘聲乍響!
「七百五十萬!」
「八百萬!」
「九百萬!」
「九百五十萬!」
叫價聲音此起彼伏,一尊青灰色的鴨形容器屹立於展台之上的玻璃容器之中,模樣栩栩如生,帶著濃厚古樸的韻味,吸引著競拍著的目光。
最後鴨尊以一千兩百萬的價格被一名黃海本地商人拍下。
「下一件寶貝可是堪稱國寶級的物件,大家請看!」拍賣師興奮地揮舞著小錘,兩名黑衣人將裝在透明容器中的小鼎形物體搬了上來。
數名學者蜂擁上台,隔著隔離帶遠距離打量這個東西,有人把放大鏡都拿出來了,但距離如此之遠,又怎們夠看得清楚?
此物件呈青黑色,圓身,兩側有把,巴掌大小,長得就跟平日裡上香的香爐似的,身上可有彎曲圖案,古樸厚重之感即便距離如此之遠都感覺撲面而來。
「大盂鼎!相信在座的史學家、文物學家都不會感到陌生!此鼎為炊煮或盛食器具,鑄於康王時期,器內壁有銘文19行,共291個字,記述了周王上次大盂土地、人民之事。此鼎造型莊嚴厚重,紋飾古樸典雅,銘文雄偉有力,是西周前期著名的青銅器!起拍價三千萬,整場拍賣起拍價不得低於五十萬!」
啪!小錘敲響,人們頓時瘋狂叫價起來。這種物件總不會有作假吧?
梨花幫來人坐在人群中早已急紅了眼睛,這物件可真真是好東西,不說別的,就說鼎內的銘文,那就是一字千金!不,千金難求啊!
「三千五百萬!」這人高聲叫價,卻是很快就被淹沒在滾滾人潮之中。中海本就是國內經濟最為發達的城市,有錢者多如牛毛,從改革開放以來人們一批接一批的富裕了,現在也開始朝著附庸風雅的方向大步前進,有錢人總是愛搞點古玩字畫以顯示自己與暴發戶的本質區別,今天這場盛宴誠邀了黃海市所有有名有姓的商賈富豪們,豈能小瞧?
大盂鼎的價格很快就飆升到了五千萬,但卻絲毫沒有住手的趨勢。
在後方的莫子涵手拿對講機,「該你出手了。」
那頭頓時傳來李博懶洋洋的聲音,「再不出手我都要睡著了。」
剛剛語罷,「七千萬!」孟浪的叫聲乍然響起,導致整個大廳戛然一靜。
莫子涵暗罵,「笨蛋。」這不是做的太明顯了!
台上拍賣師一臉欣喜,「大盂鼎價格已經飆升至七千萬!有人出價七千萬!這西周容器有價無市有市無價啊!鼎內銘文價值千金千金難求啊!七千萬一次!七千萬兩次……」
「七千一百萬!」
「有人叫七千一百萬!七千一百萬一次!」
「七千五百萬!」
李博微怒,「九千萬!」反正不用他出錢。
全場再靜。
「九千萬!國寶級的器具!九千萬一次!九千萬兩次!九千……萬……三次!成交!」小錘落地,李博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接下來這件寶貝,大傢伙可坐穩咯!」拍賣師的一句話,全場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人們屏息凝神,等待著接下來上場的物件。
「1966年在洛陽龐家溝出土的西周王室墓葬中,發現了一個人形青銅轄。銅人屈膝而坐,頭戴網狀束髮冠,上身穿衣,下身褶皺的裳,直觀表現出上古人們穿著模樣,這東西一經出土引起轟動!相信許多學者大家只聽聞不曾見聞!」拍賣師頗為神秘地笑了笑,「今天在座諸位就算拿不下這物件,也算是飽了眼福了。」
語罷,兩名黑衣人再次抬著透明容器上台,裡面裝著的可不就是拍賣師口中的人形青銅轄。
「沒有起拍價,整場拍賣起拍價不得低於五十萬!」錘音落地,整個室內靜了好一會。
「……五十萬。」有人試探著舉牌,隨後這道聲音就被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
價格飆升到一千萬隻是轉瞬之間,到兩千萬的時候隱約開始有些吃力,畢竟除了一些老學究外,這東西實在沒有前面兩者看著像個值錢的文物,但懂行的可就知道這東西的價值絕對不止是這個價。
只是學究們一般都是囊中羞澀,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掌掌眼罷了,至於拍下,還得是那些個附庸風雅的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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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三百萬!」
莫子涵再次拿起對講機,李博收到消息再次舉牌子,「三千萬!」
「三千萬一次!三千萬兩次!三千萬三次!」拍賣師顯然不太滿意這個價格,表情多少也有些失望。
「接下來這個物件可算得上重量級的傢伙!各位專家學者以及富豪們,諸位可坐穩咯!」拍賣師再次揮發昂揚的興致,大手一揮,呈上今晚最為重量級的傢伙。
好在目前的法制還不是那麼健全,莫子涵在黃海本地也算是門子硬,東鷹更是財大氣粗,否則今晚這些東西,一經鑑定,她很可能就跑不了個走私文物的罪名。不過這算不算文物,現在規劃得還不是那麼明確,東鷹有錢有門路,就算是法,也有的是空子給他們鑽。
「散氏盤!散氏盤及散氏盤銘文拓片!」
此言一出,前排一眾專家學者無不是倒吸一口冷氣,有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就險些連滾帶爬地衝上台了。
「散氏盤為西周后期厲王時代的青銅器,其造型、紋飾簡約端正,因銘文中有散氏字樣而得名,盤上銘文357個字,記載得是西周晚期的土地契約,銘文上所有字都是取橫扁結構,頗有些像是後世的隸書……」
這可算是今晚最為重量級的東西,最後又是由李博出手以極為高昂的價格拍下,他是奉旨辦事,叫價時毫不心疼,誰敢與之對拼就掄起胳膊掄圓了往癟了拍,總之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到了拍賣展的最後,幾伙人馬有些坐不住了,那青銅鼎按理說應該是壓軸大戲,怎麼今晚是毫無音訊?
拍賣展結束,室內燈光大亮,站在最後面的莫子涵一行人早已不知所蹤。
所有前來參展的此道行家均是被汗水打濕了衣衫,先前還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一後背的冷汗,今日這場拍賣展簡直就是視覺上的極致盛宴!
此時莫子涵站在世貿大廈頂樓的落地窗前,老六猴子等人紛紛立於她的身後。
楊明笑道,「涵姐,一會李博出來就這條道經市政府門前,過南航街,一直開往國道,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在那埋伏好了。」
無論青銅鼎出沒出現,幾伙人馬都為這些文物費勁心力,哪有眼睜睜看著它們流於外人手的道理?所以定然會出手搶奪。俗話說賊不走空嘛。
而東鷹人馬早有埋伏,今日無論是誰打這些寶貝的主意,都註定要付出血的代價,不過代價自然不是白付的,東西莫子涵也沒打算留下。
「涵姐,你說他們拼了老命最後搶一堆假貨回去得哭成什麼樣?」猴子壞笑,今天展出的可都是真物件,最後李博拿走的可沒一樣是真的,至於真的,早就在展出結束秘密給白子諭送回去了。
莫子涵這齣拍賣展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吸引風聲最後讓白子諭帶著這些東西安全回國。想到四門損失慘重在自己手中搶了一堆假貨回去,白子諭再將真貨拿出來讓他們高價收回時周康的表情,莫子涵都忍不住想親眼目睹一下了。
至於為何自己手裡會有一堆假貨?白子諭自然很好解釋,若非如此,他又怎能順利完成這場交易,莫子涵不過是替他打了掩護,四門自己願信又能怪誰?至於損失慘重,還不是他們自己願意玩陰的使壞的,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莫子涵笑著轉身,帶領一眾人等走下樓去。
此時,杜海紹和趙鵬剛剛從展廳出來,雖然他們不懂古玩文物,但卻實打實的被今日拍賣的價格所震驚到了,一直知道富豪們揮金如土,今日才有了個直觀的印象。一件古物竟能拍出數千萬的價格,這是怎樣的揮霍?真真是物以稀為貴?
「海紹!」宋鈴小臉蒼白地快步從後方跑了出來,「等一下……」
此刻,宋鈴的父母正在後面與人交談,杜海紹的父母亦是落在後面,因為杜海紹的父母在,所以繆思雨整場都跟林惠泡在一起,陪在林惠及她的父母身邊,此時林惠一行人也是在後方還未出來。
「宋、宋鈴。」杜海紹面色有些尷尬,但也一閃即逝,很快就恢復如常,「有什麼事嗎?」
「你……我……」宋鈴還沒張嘴,眼圈就先紅了,「你說畢業後會跟我結婚的,你、你說會一輩子跟我在一起,那繆思雨是怎麼回事?」
面對宋鈴的指責,杜海紹除了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外,就是覺得這女孩幼稚到難纏。
「宋鈴,我們倆性格不合適,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實在受不了你的小姐脾氣,思雨性格大方溫和,我……」杜海紹臉色難看地說道。
「你騙她上床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們性格不合適?」身後,馮婧曼正與潘雲從會場走出,恰好聽到杜海紹的話,忍不住出言諷刺。
宋鈴回頭見到二人,沒來由的有了底氣,可眼淚卻也噼啪噼啪的往下越掉越多。
「我、我什麼時候騙她了,那是你情我願的怎麼能說是我騙她?」杜海紹眉頭大皺,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湧出會場,隱約可以見到自己父母就在人群之中,頓時沉聲道,「有什麼話別在這說。」
見他要走,潘雲就出聲罵道,「杜海紹你還要不要臉啊?你媽當初怎麼就沒給你悶死在肚子裡!鈴鈴人是單純,也不能讓你這麼耍著玩吧?要不找你爸媽說說清楚?」
潘雲人粗,罵得有些過了,正逢杜海紹的父母從會場走出,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朵里,尤其是杜海紹的母親,聞言面色就變了。
「你們是什麼人!想找我說什麼?」杜海紹的母親穿著雍容華貴,一看就是經常出入高級會所的貴婦型女人,氣場亦是十足,杜海紹的父親留須,身穿西裝,一頭黑髮背在腦後,保養得也很年輕。
夫婦二人走上前來,女人目光凌厲,聲音更是嚴厲得怕人,導致潘雲一下子就蔫了。
宋鈴也是面色一變,臉上從慘白變得羞紅,一個女孩子,這種事讓人家父母知道了怎麼見人?
「爸、媽。」杜海紹的臉色更是尷尬難看得緊。
「她們是什麼人?」女人目光凌厲地看向杜海紹。
「我海大的同、同學。」杜海紹咽了口塗抹,解釋說道。
女人頓時冷冷地瞥了潘雲一眼,剛才就是這丫頭出口成髒話語陰損,「我一直以為黃海大學的學子都是言談得體、內涵厚重的精英,沒想到倒是有這種出口成髒言談惡毒的學生,真是令我開眼界了。」
這女人一看便知不是個善茬。宋鈴的父母此刻亦是快步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