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園子會，女眷們的喜悅
寒露一候，柔姿斷腸。
會芳園裡，秋海棠盛開綻放，紅的綠的白的粉的紫的，透著自然之美。
然而今兒，寧國府的大小媳婦丫頭，盛裝打扮來了會芳園，不為賞花，也不為宴飲，只來到登仙閣廊下的空地上來逛『園子會』。
但見登仙閣空地的廊下，有青衣僕婦擺了商攤，正在叫賣不絕。
諸般事物，有胭脂水粉、金簪銀釵、團扇荷包、撥浪鼓、風箏、彩燈、澡豆、浴花、香粉等等，五花八門、包羅萬象，讓女眷們挑花了眼，說不盡的興奮雀躍。
寧國府的女眷們是不能逛街的，她們的首飾衣物、胭脂水粉，都有公中提供——每個月總管房批條子，銀庫撥款，採購房報帳單去採買，完事之後回來入帳房入庫。
不過，採購房採買回來的胭脂水粉，全都是劣質產品，基本上不能用。
這筆款項，基本上就被貪污了。
姑娘媳婦們想要敷粉化妝，用些澡豆浴花香粉，還需要自己花錢另買。
這就是兩份錢！
而且還得被僕婦丫頭們再剋扣一層。
賈蓉掌家後，對此深惡痛絕，卻忍著沒有發作，只提拔了一個女管事做商鋪掌柜，派了幾十個僕婦丫頭給她。
主僕兩個沆瀣一氣，秘密培訓業務能力，等著把採購房一網打盡，再舉辦園子會，把恆泰豐的產業走入大宅門裡，去賺貴命婦們的錢。
這個女管事，就是劉氏三娘子。
而此刻在登仙閣廊下擺攤的青衣僕婦和丫頭，就是恆泰豐的女夥計們。
這是個完全由女子掌控的商鋪。
當初，賈蓉拍板決議的時候，還曾引來許多人非議，笑話他。
但今日，恆泰豐的女夥計們進入會芳園擺攤，就要打破陳規舊俗，給女人一個『逛街』的機會，花錢的機會。
「瞧一瞧，看一看。」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上好的胭脂水粉，上好的金簪鳳釵……」
「澡豆、浴花、香粉、撥浪鼓、風箏，雜貨大甩賣，什麼都有什麼都賣嘞……」
寧國府女眷們，領著大小媳婦丫頭走來，瞧見這熱鬧的景象，全都兩眼放光，浮現久違的興奮和雀躍，左瞧瞧右看看，仿佛什麼也瞧不夠，什麼也看不夠。
稍微被女夥計們嫣然巧笑的拿套話一哄，就熱血上頭，心甘情願的掏錢買了。
「這個，這個，這個……」
尤氏、秦可卿、賈惜春、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在商攤前逛著，但凡瞧上眼就讓人拿竹筐裝了，然後被貼上標籤，往攤尾處走去。
那裡端坐了四個女帳房，是給『VIP客戶』即女主人們結帳的。
而僕婦丫頭們的帳單，因為數目小，各位攤位就足以應付了。
每個攤位，都有正副攤主和挑擔使三人，各自分工明確，正攤主招攬客人，副攤主結帳找錢，挑擔使負責挑貨幫忙。
一手給錢，一手拿貨，攤位上熱火朝天，每個人都滿臉笑容。
「汪汪汪~~~」
「喵~~~」
突然，攤位某處，傳來貓狗的叫聲，吸引了無數女眷去圍觀。
「哇，還有賣狸奴的？」有丫頭瞧見攤位上的小貓小狗，不禁眼睛一亮。
浮現興奮笑容，眼神都融化了，忍不住俯身去摸貓兒狗兒。
除了貓狗，還有烏龜、金魚、鸚鵡、八哥、兔子等等，看得女眷們心花怒放。
買它！買它！
一眾丫頭們，在院子裡是不敢養貓狗的，只摸了摸小貓小狗，就把目標放在了烏龜、金魚等不占地方的小寵物上。
這些玩意兒，即不貴，又好養活，還可以逗弄玩耍，是最好的寵物。
而對於女主子們來說，就全憑喜好做事了。
喜歡的就買下，不喜歡的就放棄。
比如說賈惜春，來到寵物攤位上，居然捨不得走了，眉開眼笑的挑選了三隻小貓、兩隻小狗、兩隻烏龜、九尾金魚、兩隻鸚鵡、兩隻八哥，四隻各色兔子等。
主打一個「我全要」！
「每年莊子上進來多少兔子你不要，卻在這裡選。」秦可卿笑著搖頭，又指著八哥鸚鵡道，「咱家裡的鸚鵡八哥還少嗎？你要喜歡，我給你送幾隻過去，咱們家爵爺閒吵，與我說了好幾次了，都扔到三進院養著了。」
「我不要！」賈惜春搖頭，「旁人選的我不養，我就養自己挑選的。」
說罷，摸了摸自己的小寵物，綻放燦爛笑臉，「只有自己挑選的，才與自己有緣分呢。」
尤氏、秦可卿等人曬然一笑。
尤氏回眸望著繁華的攤位，不禁感慨道，「蓉哥兒奇思妙想，真是讓人艷羨。怎麼就搞出個園子會出來。多少年了，府里女眷們沒有這麼熱鬧了。」
「是啊。」秦可卿含笑點頭，「夫君與我說起主意的時候我還吃了一驚，沒想他真做成了。您瞧瞧，多熱鬧，府里大小主子媳婦丫頭都過來採買，平日裡積攢的私房錢，怕是今兒就花銷差不多了，不知多少流水呢。
若是走進千家萬戶，不僅給了大周女人一個堂堂正正逛街的機會，也為咱們新增了一個進項呢。」
此言一出，尤氏抿嘴含笑，捏著錦帕翹起蘭花指，滿臉戲謔的指著秦可卿，對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等人笑道，
「你瞧瞧，你瞧瞧，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話就跟蓉哥兒的語氣一模一樣，這夫妻倆呀，真是掉進錢眼裡了……」
「哈哈哈。」霎時間，眾女眷爆發哄堂大笑，連秦可卿都忍不住笑了。
「俗話說：男主外、女主內。」尤老娘恭維道，「蓉哥兒常年在外面奔波，走了江南闖關外，把各處莊田打理的妥妥噹噹。而咱們夫人呢，就把家裡管的僅僅有條，再有你這個當家太太看顧著，這寧國府，不興旺都說不過去了……」
「正是這個理呢。」尤二姐、尤三姐嫣然巧笑，紛紛點頭。
看向秦可卿的目光中，隱隱透著艷羨和尊敬之意。
隨著寧國府越住越久，賈蓉態度曖昧，她們不自覺感染，在秦可卿面前越來越心虛，連親戚長輩的譜兒都不敢擺了。
只時刻恭維著，每每湊話捧著，比賈珍的妾室們還小心翼翼。
而秦可卿呢，雍容華貴，坦然大方，只把她們當尋常親戚對待，舉止神態讓人尊敬，寧國府女主人的位子是越坐越穩了。
「太太，夫人，榮府那邊來人了……」
就在這時，有青衣僕婦過來稟報，說榮國府賈母領著一眾媳婦丫頭過來湊熱鬧了。
「走，去迎一迎。」
霎時間，尤氏臉色一肅，領著秦可卿和一眾媳婦丫頭過去迎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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