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巴黎戰役（一）
聽到哈夫丹的軍令，其手下的一眾維京首領盡皆譁然。
要知道，雖說此次哈夫丹進攻神聖羅馬帝國，已經創下了維京出動軍隊的記錄，比此前眾多維京首領會盟共伐英格蘭島的五萬大軍人數還多。
這其中，固然有經營多年之後，維京人實力今非昔比的緣故，但更多的，則是當初西法蘭克王國大肆屠戮維京士兵引起的維京人同仇敵愾導致的。
但哪怕如今哈夫丹號稱十萬大軍，可相較於強盛的神聖羅馬帝國，無論整體實力還是軍隊數量，都遠遠不如的。
戰爭進行到現在，維京人已經擊敗了數萬法蘭西貴族聯軍，但此刻他們還需要面對的，依舊有十多萬的神羅軍隊。
即使擊敗了眼前的敵軍，但強大的神聖羅馬帝國，何嘗又不能湊出第二波、第三波援軍呢，誰知道想要征服這麼一個強大的帝國，需要多少兵力？
對於大部分維京首領來說，他們可從未幻想過征服神聖羅馬帝國。不提神聖羅馬帝國是近些年來強勢崛起的帝國，對外戰爭節節勝利，就說這帝國的皇帝，可是查理曼大帝的後裔，是那個在荷蘭之戰中打得維京小二不敢夜啼的猛人子孫。
他們想的，不過是借著復仇的名義，劫掠一下神聖羅馬帝國，如果能趁機再占領一些土地，成為自己的領地，那就更好了。
此刻，布列塔尼王國已經被維京人征服，法蘭西北部的大片土地也落入了維京人的控制之下，再加上劫掠到不少財富，許多維京首領已經沒有最開始的進取之心了，只想拿住手上的土地和財富安穩過日子。
神聖羅馬帝國這麼強大，犯不著和對方死磕。如果能和對方長時間對峙，最終達成協議，讓這些維京首領帶著財富離開，那此次進攻神聖羅馬帝國也不虧。
至於什麼為死去的維京同胞復仇，拜託，死的又不是他們的手下，哪有到手的財富香啊？
因此，哈夫丹話音剛落，一眾維京首領就跳出來反對了。
「這樣不行啊，敵軍人數本就比我們多，巴黎城也還未攻破，放對面過河豈不是幫了對面大忙嗎？」
「是啊，能各個擊破，為什麼要讓他們合併一處呢？就算想要和對方決戰，也應該先解決南方的敵人，再解決神羅皇帝的援軍才是。」
「不行，不行，這可是讓我們去送死啊」
聽著其餘維京首領七嘴八舌的討論，哈夫丹的臉色並未有什麼變化，等到眾人喧鬧完畢，才緩緩開口，耐著性子和眾人解釋。
「我知道諸位是怎麼想的，大家不都想帶著如今劫掠到的奴隸和財富返回各自的領地嗎？
只是，咱們主動進攻神聖羅馬帝國，那位皇帝陛下，會眼睜睜的放我們離開，目送我們返回嗎？
我知道，諸位肯定想著，咱們有著強大的海軍，情況不對可以隨時下海逃走。
但是，我想問問各位，咱們的船隻，能一次性帶走這麼多人，帶走這麼多財富嗎？
如果不能，誰願意殿後阻擋敵軍的追殺呢？」
說著，哈夫丹的目光從一眾維京首領的身上掃過。
面對哈夫丹這個問題，眾人互相張望，盡皆無言，低下頭去。
開玩笑，自古戰爭中，撤退時負責殿後危險係數那都是最高的，輕易都是九死一生。大家誰手上沒有豐厚的收穫，還準備返回維京人的地盤去好好享受呢，誰願意給別人殿後，讓其他人能輕易逃脫呢？
維京大軍的成分本就複雜，哈夫丹雖然是名義上的最高統帥，但實際上本部兵力也不過兩萬餘人，其中還有小半是征服了布列塔尼之後收編的士兵。至於剩下的，則歸屬各個維京首領統轄。
哈夫丹之所以能號令眾人，不過是因為他威望足夠高，還能帶領大家有所收穫罷了。真要安排人殿後，除了他的下屬，其他維京首領肯定不會聽話。
要是真的撤退了，估計整個維京大軍就會作鳥獸散，那些現在還聽他安排的維京首領，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
所以，在哈夫丹看來，想要穩住如今的收穫，就必須要來一場絕對的勝利，這樣才能有資本和那位遠在巴登的神羅皇帝進行談判。
直到現在，哈夫丹並不敢奢求征服龐大的神聖羅馬帝國，他也自認為沒有這種實力。他想要的，只是能夠占據一部分土地，並和神羅皇帝談和，之後哪怕向神羅皇帝稱臣都無所謂。
歐陸的土地，可比英格蘭島的土地富庶太多，在歐陸當領主，不比在英格蘭島當領主舒服嗎？
但是，想要和神羅大軍來一場決戰，從而獲得和神羅皇帝談判的資本，他一個人說了也不算，也需要說服其餘的維京首領。
好在，這個理由不算太難找。
「如今各位想要守住獲得的戰果，只有想辦法消滅了現在的兩支敵軍才行。這樣，我們之後無論是和那位皇帝陛下談判也好，還是再劫掠一番撤軍也罷，才能夠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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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神聖羅馬帝國十分強大，但這十多萬軍隊被咱們擊敗後，短時間內，對方也很難湊出如此規模的援軍。
至於我為什麼想讓敵人合兵一處決戰，難道我就不知道敵人兵多將廣嗎？
只是諸位是不是忘了，如今咱們還剩多少糧草？
不讓敵人合併一處，對方只需要和我們繼續對峙，牽制咱們進攻巴黎，時間一長，到時候我們糧草難以為繼，豈不是就任人宰割？
現在，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
事實上，不僅是神羅軍隊一方缺少補給，進攻方的維京軍隊的糧草，同樣也是不足的。
這場旱災，對於進攻方和防守方都造成了很多的影響。防守方神聖羅馬帝國還好說，畢竟幅員遼闊，總有水源豐富的地方能渡過。
但進攻方維京一方就不一樣了，此前進攻布列塔尼就讓布列塔尼的農業生產遭到了巨大的破壞，又遭遇了旱災，布列塔尼地區能提供的軍糧也屈指可數。至於他們的後方英格蘭島和北歐，更不是適合農業生產的地方。
否則，好好種田就有富裕的生活，維京人又何苦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用命去劫掠呢？
至於哈夫丹原本計劃中的「以戰養戰」，又因為法蘭西北部同樣受戰爭影響，以及此前法蘭西貴族們實行的堅壁清野政策，沒獲得多少補給。
此刻，派去南方「打秋風」的軍隊也返回了巴黎附近，維京軍隊所剩的糧草，比起神羅軍隊甚至更少，已經不足兩月的消耗。
眼看馬上就要到了冬季，這點糧食，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
對於哈夫丹而言，唯一的機會，就是擊敗神羅大軍，順勢進攻周邊領地，獲得補給，度過這個冬天。
之後，趁著神聖羅馬帝國暫時無力支援的局面，派出使者向神羅皇帝議和。只要能帶走財富，哪怕只獲得少量的土地，哈夫丹此戰都已經賺大了。
擊敗如日中天，曾是維京人百年夢魘的法蘭克人創立的帝國，足以讓哈夫丹在維京世界獲得無與倫比的聲望，也能讓神聖羅馬帝國周邊的勢力蠢蠢欲動。
到時候，一旦局勢有變，成為維京傳奇的哈夫丹只需再次振臂高呼，說不定還真有征服神聖羅馬帝國，建立一個強大的維京王國的機會。
哈夫丹的理由，也暫時說服了其他的維京首領。
在糧草不足，又想保住戰利品的想法下，他們決定還是聽哈夫丹話，搏一搏。
此前的多次勝利，已經證明了哈夫丹的軍事才能，也讓他們對於法蘭克人的畏懼，消減了許多。法蘭克人的軍隊和騎士，在他們心中，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那麼，搏一搏，也未嘗不可。
贏了，可以獲得更多。
哪怕輸了，輸了到時候再跑路也來得及，只要到了海邊，那可就是維京人的天下了。
在施瓦本公爵帶著軍隊緊鑼密鼓的打造浮橋，準備渡河的時候，卻根本不知道，維京人已經放棄了沿河防守，主力部隊已經退往了巴黎西邊的凡爾賽，甚至還放鬆了對於巴黎的包圍。
奧爾良，看著維京軍隊放棄阻攔，有條不紊的向後撤退，統帥法蘭西南部軍隊的阿基坦大公的臉上，卻沒有身旁貴族一樣的喜色。
「敵人主動撤退是好事，為什麼大公看起來並不高興呢？」
阿基坦大公身旁，波旁大公不解的問道。
阿基坦大公搖搖頭，輕聲道：
「敵人雖然撤退了，但隊形嚴整，時刻防備著我軍出擊，顯然不是倉皇后撤，也不知道，對方是在打的什麼主意。」
「或許是施瓦本公爵那裡取得了進展，敵人不得不回援吧。」波旁大公也不是不懂軍陣之人，略微思考之後，給出了這個答覆。
「應該不是。」阿基坦大公立刻反駁了波旁大公的想法。
「算一算時間，哪怕施瓦本公爵在見到我的信使之後，立刻派人打造浮橋渡河。
但想要過一條敵人有防備的河流，怎麼可能有這麼容易。
而且敵人也不是倉皇后退，哪裡像支援巴黎的樣子。
說不定，這是敵人想讓我們放棄堅城，主動追擊，伺機埋伏我們。」
「既然大公心裡有了計較，那我們應該如何做呢？
難不成，咱們就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敵人離開嗎？
萬一到時候這些生力軍加入，讓施瓦本公爵那裡遭受失敗，咱們也會獨木難支啊。」波旁大公雖然不是不通軍事之人，但相較於阿基坦大公的軍事才能，還是遜色了不少。
在聽聞維京人在法蘭西北部攻城略地後，收到皇帝命令和阿基坦大公馳援北方的波旁大公，自然十分識趣的將指揮權交給了阿基坦大公。
打仗這種事情，可不是貴族間的過家家，面對外敵入侵，又有皇帝的壓力，哪怕平日和阿基坦大公有些小摩擦，波旁大公此刻也十分懂事。
萬一戰敗讓維京人席捲法蘭西南部，那波旁大公的領地，可就要遭殃了。再說了，那些維京蠻子，恐怕不會遵守什麼貴族之間的默契，兵敗被抓很容易就去見了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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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平時的那點小小的領土爭端，和面臨的維京人威脅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阿基坦大公蹙眉思考了片刻後，做出了決定。
「肯定不能就這麼放他們離開，正如大公說的那樣，這些軍隊一旦到達巴黎，施瓦本公爵的壓力也就大了。
這樣吧，我率領騎兵三千，跟在這些維京人後面。
至於大公你，則統帥剩下的軍隊，跟在我身後三十里外前進。
如果維京人真是故意後撤，想要埋伏我們，我手上都是騎兵，突圍也很容易。
而一旦我遭到攻擊，大公可以率兵後撤或者依託附近的城堡防守。」
「好！」波旁大公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如今兩人統領的法蘭西南方軍團，足有兩萬餘精銳，其中騎兵大約有五千人左右，分三千給阿基坦大公，波旁大公手上還有兩千，不至於淪為純步兵部隊。
原本以法蘭西南部諸多貴族的實力，不止湊出這些軍隊的，但是由於那位義大利國王去到伊比利亞之後，發現對面的科爾多瓦蘇丹國不斷在邊境增兵，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於是乎，義大利國王便向法蘭西南部的貴族求援，並將消息通報給了皇帝陛下。
此時帝國的政治局勢的影響，也傳遞到了法蘭西境內，對於如阿基坦大公、波旁大公這樣的法蘭西貴族而言，義大利國王在他們眼中，也是有可能日後會成為皇帝的存在，斷然得罪不起。
於是，原本集結的近五萬大軍，則只挑了兩萬精銳出來，剩下的三萬人，全部派到了伊比利亞，防備科爾多瓦蘇丹國的入侵。
也正是因為如此，面對維京人部分軍隊的阻攔，阿基坦大公才沒有選擇硬闖，而是在奧爾良地區，憑藉著城堡和要塞和對方對峙。
這可是法蘭西南部最後的軍隊了，一旦敗了，維京人就將輕鬆南下席捲整個法蘭西南部廣袤的土地，阿基坦大公和波旁大公，都不敢賭。
只是現在，維京人撤軍了，他們也不得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