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兩位家丁還在觀察著客棧門口出入的客人。
深怕漏掉了陳之修,讓他跑了。
沒想到,客棧內的客人突然魚貫而出。
差點沒把客棧的門擠爆。
二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這是咋啦?」
「不...不知道呀?」
二人眼神當中都流露出疑惑。
「走水啦,快跑呀。」
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叫,解答了二人心中的不解。
「這麼多人,怎麼找陳家那小子?」
「都走水了,快跑吧!」
「回去不好交代吧?」
「保命要緊,快跑。」
兩名家丁簡單溝通之後,也加入人流,朝劉家奔去。
類似的交談聲在街道的各處響起。
大威朝房屋都是木質結構,城中的房屋密集。
一旦失火,大概率都會失控。
一旦失控,就有很多人葬身火海。
所以一句『走水』,給人們內心帶來的衝擊,一點也不亞於造反。
人群都下意識地向遠處逃去。
只有傻子才會去細究到底是哪裡著火了。
人們相互推搡,胡亂衝撞。騷亂的人群如同瘟疫,蔓延整個街道。
隱在暗中的趙恩沒有動。
他皺眉看著四散奔逃的人群,心中覺得有些蹊蹺。
整個身體靠在屋檐下的立柱上,躲避人群的衝撞。
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人群。
在其中搜索陳之修的身影。
很快鎖定了一名身著破舊長袍的書生。
雖然有夜色的掩護和人群的阻隔,看不清書生的容貌。
鄭恩根據身型和衣著判斷出了這人的身份。
趙恩嘴角斜勾,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小子,跟我玩這套,你還嫩了點。」
趙恩隨著人流而去,默默跟在書生背後。
一直與書生保持三十步的距離,任由人潮湧動,始終不變。
在人群中的陳之修見到鄭恩的身影動了,面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
人群在各個岔路分流減少,逐漸熙攘。
一直跟在書生身後的鄭恩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這書生不是從城外而來麼?怎麼一直往內城走?難道家住內城。」
書生身形一閃,轉入街邊小巷。
趙恩疾步追上。
書生在似乎對小巷極為熟悉,七扭八拐,在小巷內穿梭自由。
「這小子,難道發現我了?不應該啊?」
趙恩心底更加疑惑,但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他跟蹤別人,少有失手。
也沒多想。
一路尾隨。
「這小子搞什麼鬼?」
跟蹤了約莫半個時辰,趙恩終於忍耐不住。
幾個大步,追上書生。
從背後,抬手捏住書生肩膀。
他力氣很大。
書生吃痛,身形止住,回過頭來。
「幹嘛呀?」
月光的照射下,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趙恩眼前。
「你是?」
趙恩發問。
「你是誰呀?」
書生發問。
「你不是閒雲居士?他人呢?」
「什麼閒雲居士,你是不是有病?」
聽到書生不太禮貌的話語,趙恩明白了過來。
他被耍了,被一個毛頭小子耍了。
堂堂的晉王手下悍將,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耍了。
一股惱羞之感充斥大腦。
他嘆了口氣,手下用力,一把推倒了書生。
轉身朝著來路去追。
可哪裡還能追得到。
......
半個時辰之前。
客棧雅間。
陳之修出門的前一刻。
「跟我來!」
剛邁步,陳之修又頓住了身形。
「怎麼啦?公子。」
幾位小廝疑問。
陳之修轉頭掃去,見一人身形與自己極為相似。
上下打量一番,陳之修點了點頭:「不錯,你把衣服脫了。」
「啊?公子這不好吧?我可是正經人。」
小廝面有難色。猶豫片刻接著道:「如果加錢的話,不是不能考慮。」
「想什麼呢?」
陳之修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催促道:「快,換上我的衣服,你出門之後,往內城深處去,去迷蹤巷。」
迷蹤巷顧名思義,巷子如同迷宮一般。很多巷子都是死胡同,一旦進去了,就只有了了幾條巷子通向外面。
不怎麼熟悉道路的外地人去了,大多都會迷路。
「去那幹嘛?」
小廝不解。
「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到時候自然有人與你碰頭。本公子要玩個好玩的遊戲,高興的話,多賞些銀兩完全不在話下。」
聽到賞銀,小廝不再猶豫,點頭答應。
而陳之修自己,穿上小廝的衣物,特意佝僂了腰,混在後面。
見趙恩上當,才放心地朝城外,自己家去了。
……
澶州城,晉王府。
內院書房,亮著燭光。
床榻之上,盤坐著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俊美的臉龐不怒自威。
此時正一手拿著白色棋子,一手扶須,看著擺在面前的棋盤,面露沉思之色。
此人正是買陳之修兵書的男子。
當今皇帝義子。
大威朝晉王,周榮。
晉王對面坐著一位儒衫老者,老者面容慈祥,一臉含笑地望著晉王。
老者複姓歐陽,單名一個蠡,是晉王的心腹幕僚。
二人身旁,白天的小白臉靜靜地看著二人下棋,只不過此時確是一身女子打扮。
他是晉王之女,周馨蘭。
「晉王,再不落子,老夫可要睡著了。」
歐陽蠡催促。
晉王聽到催促,懊惱道:「催什麼催,睡著了就明天接著下。」
說罷手中的棋子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下完之後,晉王又看了一眼棋盤,滿臉得意道:「怎麼樣,這回還不贏你。」
老者笑意不減,兩指輕夾,從棋盒內取出一枚棋子,落子棋盤上。
趁著下棋的間隙,老者問道:「晉王,不知北部邊境那邊局勢如何?」
「不大妙,劉宗反叛以來,一直與北遼勾結。根據密探來報,北遼十萬鐵騎正向邊境集結,情況不同樂觀。」
晉王話音有些沉重,而後又落下一子。
「晉王不必太過憂慮,北遼不過是壯一壯聲勢而已,真要讓他與我們拼個你死我活,那豈不是讓劉宗撿了便宜,北遼還沒有那麼愚蠢。」
老者風輕雲淡地寬慰了一句。好像什麼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而已。
「但願如此吧!」
晉王深深嘆了一口氣,憂慮道。
「呵呵,晉王殿下,這局又是在下贏了。」
老者得意的輕笑打斷了晉王的思慮。
晉王低頭一看棋盤,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輸了。
將手中棋子丟入棋盒裡,氣憤道:「好你個老東西,轉移我注意力,這一不留神,真讓你得逞了,不下了,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