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樓給你打點兒熱水，你先在宿舍里洗個澡吧？」
「不要。」
沈柒果斷拒絕道，「你弄好你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我打完這把遊戲就走。」
江檸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有些擔憂，「這麼晚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安全嗎？」
「那不安全的話，你是要準備送我回去嗎？」
沈柒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好像這樣會更不安全才對吧？」
「或許你可以今天先在這裡住下，然後湊合睡一晚再走？」
聽著手機里傳來遊戲勝利的聲音，沈柒熄掉屏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雖然我並不是很想回家，但也不代表我就會選擇在你這裡留宿。」
說著，她拎起掛在床邊的外套就要走，但指尖觸及到的地方卻是一片冰冷潮濕。
江檸靠在床邊，凝視著她的動作，最後還是拿起了地上的暖壺，「算了，你還是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打壺熱水上來。」
這次沈柒沒再阻止了。
因為她的確是不太喜歡將濕漉漉的外套披在身上的感覺。
於是索性又坐下，在微信上給沈自山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晚上不回去了。
意料之中的，那邊沒有任何回復。
但沈柒也不在意，不回復更好，省得看見了心煩。
沒一會兒，江檸便是提著熱水壺回來了，她打開浴室的門，裡面很快就響起了水流的聲音。
「水給你調好了，盆裡面的是溫水，你可以直接用，不夠壺裡還有熱水。」
江檸從柜子里取出一條毛巾遞給沈柒，「新的，我還沒用過。」
沈柒站在原地沒有動。
江檸側頭，有些疑惑，「怎麼了？」
沈柒指了下江檸身後敞開的窗簾，角度正對隔壁寢室的窗戶，遲疑道，「你……就打算讓我在這裡脫衣服？」
江檸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臉一下子就紅了，她反手就將沈柒推進浴室，然後快速關上了門，「當然是進裡面再脫啊！真的是……你趕緊洗吧，我要去做題了。」
沈柒一臉茫然的看著被關上的門，又低頭看了眼水盆里的溫水，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慢吞吞的脫衣服。
浴室里很快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江檸垂頭盯著眼前的大題，卻是半天沒有寫出一個字。
腦海中儘是剛才在酒吧，沈柒拎著酒瓶擋在她身前的畫面。
她真的很勇敢，不管是處在什麼樣的環境，面對什麼樣的人，她看上去都永遠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江檸下意識的想，如果自己也能有沈柒這樣的勇氣，或許生活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了吧？
…………
半小時後，沈柒從浴室走了出來，頭上還裹著江檸遞給她的那條毛巾。
「床我已經給你鋪好了，等會兒把頭髮擦乾後你就可以上去睡覺了。」
沈柒抬頭看了一眼，「我睡床，那你睡哪兒啊？」
「我不睡了，打算今晚把這幾套題全都做完，然後等周一我就有時間幫你複習了。」
沈柒茫然了一下，她想，自己今晚一定是被雨給澆得腦子進水了，才會說出找江檸補課的話來。
天殺的這可真是糊塗啊。
「要不……錢我照樣每個月付給你，但課咱們就先別補了吧？」
「嗯？那怎麼能行？」
江檸放下筆，轉頭看向她，態度十分堅決，「再怎麼說，我也不能白要你的錢啊，放心吧，我會幫你把成績提升上去的。」
沈柒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覺得你這簡直就是在要我的命。」
…………
星期一，早上五點。
沈柒是被一陣急促的鬧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眼時間，旋即想起昨晚在微信上和江檸的約定，有些崩潰。
江檸：【你明天能早點來學校嗎？】
沈柒：【為什麼？】
江檸：【我給你準備了一套卷子，你早點到，我爭取在上課前就給你把錯題整理出來。】
沈柒：【你想讓我幾點去？】
江檸：【六點可以嗎？】
那邊遲疑了兩秒，又發來一句話，【你是不是起不來？我看你好像有起床氣的樣子。】
幾乎是在看到江檸發過來這句話的瞬間，沈柒心裡的火氣就被激起來了。
起床氣？她？
怎麼可能！！
那種東西分明只有小孩子才會有好吧？！
於是為了證明自己根本不是就不是那種喜歡賴床還有起床氣的小孩子，沈柒果斷答應了江檸，【不用，六點就六點！我肯定會準時到。】
江檸：【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
沈柒躺在床上，直直的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坐了起來。
她忽然很想給昨晚的自己一拳頭，但答應都答應了，要是遲到，豈不是要被江檸那傢伙看笑話？
於是沈柒掙扎了一會兒，便翻身下了床。
寧姨已經在客廳做好了早餐。
沈自山不在，昨天沈柒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據寧姨說，好像是出差去了，為期一個月。
臨走前還特意往沈柒卡里打了一萬塊錢，沈柒反手就轉了江檸五千，只不過她沒收。
「我轉你的錢，你為什麼沒要？」
沈柒先是看了眼牆上的時間——
5:58。
很好，她沒有遲到。
可以心安理得的質問了。
此時教室里除了她們兩個，其餘一個同學都還沒有來。
沈柒走到椅子前坐下，一低頭，就看見了裡面安靜躺著的飯卡，「飯卡里的錢你也沒花？」
江檸搖搖頭，不動聲色的將一張捲紙擺到了沈柒的跟前，「錢的事情我們先放到一邊，快把這張捲紙做了，我好看看你的水平。」
沈柒順勢低下頭，看見江檸的字跡工工整整鋪滿了整張捲紙，不由得有些詫異，「這些題都是你自己挨個抄上去的？」
「嗯，所以快做吧，為了幫你整理這張捲紙，我昨晚可是熬到了三點多才睡。」江檸的聲音里的確透露著些許疲憊。
沈柒看她這個樣子，想說的話愣是又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左右也就一張捲紙而已，寫就寫吧，就當是做作業了。
於是，當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來到教室，看見的就是後排靠窗的位置上，江檸和沈柒並排坐在一起，都在低頭專注認真的寫著手裡的東西。
大家對於江檸每天第一個到教室開始學習，其實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沈柒——
一個平時連課都不聽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能這麼早來到教室，甚至還在認真的寫卷子？
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沈柒此刻卻是根本沒心情去理會那些人心裡怎麼想的，因為她看著面前的題，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半天，最後直到早自習的鈴聲響起，也才只做完了選擇和填空。
江檸停下筆，有些無奈的看了眼沈柒面前塗塗改改，答案寫得亂七八糟的捲紙，「嗯……需要幫忙嗎？」
沈柒咬著筆，聞聲側頭看向她，然後問道，「如果我這張捲紙一道題也沒做對，你會怎麼辦？」
「一道也不會？」
「就會一道，但我還恰好忘記公式了。」沈柒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她記得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人被逼急了什麼都能做出來。
除了數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