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沈柒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去給江檸倒了杯溫水，「嗓子都啞了，喝口水潤潤吧。」
她的態度強硬，餘光注意到江檸微微紅腫的眼睛，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江檸聽話的喝完了那杯水，然後就看到沈柒一邊坐在轉椅上點外賣，一邊小聲嘀咕道，「真的是，早知道楊辰屁事兒沒有，就會在那裡挑撥離間，我就拉著你在露姐家吃完早飯再出門了！」
「挑撥離間？」
江檸輕輕地笑了笑，「所以你就這麼相信我嗎？萬一事情最後真像楊辰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我聯合曹晉還有江梓嬈他們騙你的呢？」
沈柒抬了下眼，卻是不答反問道，「你會騙我麼？」
江檸搖頭，「不會。」
「那不就得了。」
大概是聽見了自己想聽的答案，沈柒心裡的煩躁消了一些，但還是很生氣。
她在生她自己的氣。
「對不起。」
沈柒沉默了好半天，忽然沒頭沒腦兒地說了這麼一句。
江檸偏了下頭，「什麼？」
沈柒解釋道，「在餐廳門口等車的時候，我不應該一句話都不和你說。」
明明她昨晚才答應過江檸，會儘可能讓她有安全感的，結果今天就把人給惹哭了。
「其實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且這件事不管換成誰，都會忍不住懷疑的，畢竟……」
「但我就沒有懷疑過你，一刻都沒有。」
沈柒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走到江檸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因為我承擔得起你欺騙我的代價，也願意承擔。」
她的聲音頓了頓，旋即繼續說道，「所以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哪怕最後你真的騙了我，也沒有關係，總之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你只要別再因為這種小事難過了就行。」
或許是沒想到沈柒最後會把重點落在不想讓自己難過上面，所以江檸在經過短暫的驚訝過後，臉上便是揚起了一抹好看的笑。
語氣半開玩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會讓我有種自己養了一隻小狗的感覺？」
沈柒不解，「為什麼是小狗？」
「因為只有小狗才會像你剛剛那樣，不管發生什麼，都無條件的相信主人。」
沈柒愣住，目光無意識地看向江檸書架上一直擺放著的那隻小狗玩偶——
是之前在電玩城，兩人一起抓上來的那隻。
她張了張口，剛準備說些什麼，卻是忽然反應過來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等等，你這是什麼比喻？」
江檸眨了眨眼睛，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沈柒背靠在床邊的柱子上，語氣不滿道，「憑什麼你是主人，我卻是小狗？」
「因為你總是喜歡像小狗一樣圍在我身邊，哄我開心，難道不對麼？」
迎上江檸亮晶晶的眸子，沈柒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
…………
私家偵探那邊的調查速度很快，沒幾天就給沈柒發過來一份鑑定報告。
沈柒點開看了一眼，內容基本和她想像中的差不多，曹晉和張雅那兩個名字的確不是江檸填上去的。
「所以你是怎麼想到那份表格有可能是曹晉找人仿寫的？」江檸接過沈柒剛給她出去買的奶茶，淺淺喝了一口後問道。
後者將羽絨服順手塞進衣櫃裡，旋即語氣隨意道，「那當然是因為我看沈自山曾經這麼幹過唄，要不怎麼說他倆當年能成為合作夥伴呢，這噁心人的手法簡直是如出一轍。」
沈柒的眸色很冷，一方面，她對曹晉試圖借楊辰之口來挑撥她跟江檸關係的行為感到不齒，另一方面也有些懷疑曹晉偽造那張表格的真正目的。
難道這麼大費周章的找人仿寫，就只是為了挑撥離間嗎？
沈柒感覺曹晉沒有那麼無聊，也不屑去和她們這種小孩子玩兒這樣的把戲。
還有江梓嬈，從轉來市一中到現在，除了小範圍散播過一些有關她和江檸的謠言之外，就再沒有了其他的舉動。
這不是她的風格。
以及楊辰描述的那晚和曹晉的對話，仔細想想，未必也全都是假的。
至少曹晉對沈自山的恨應該是真的。
所以他才會去少管所把江梓嬈接出來，其目的就是為了報復沈自山，報復自己。
那張雅呢？
她和曹晉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接近沈自山的目的又是什麼？
沈柒的腦子有些亂，她覺得這些事情遠不是她自己就能夠想清楚的。
於是琢磨了一會兒無果後，沈柒索性就不想了。
她向來就不是那種喜歡揣摩別人心思的人，尤其還是像曹晉和江梓嬈這種心術不正的人。
她要是能想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那估計她也離成為這種人不遠了。
收回思緒，沈柒的視線落在正抱著奶茶，安靜做題的江檸身上，想了想，還是拉著自己的轉椅坐到了她旁邊。
江檸有些疑惑的側過頭，「怎麼了？是要和我一起學習嗎？」
沈柒看了眼江檸跟前擺著的英語捲紙，然後果斷拒絕道，「不要，我想看著你做。」
聞言，江檸不由得放下筆，大概是察覺到了沈柒語氣里的疲憊，關心道，「是心情不好嗎？因為曹晉和江梓嬈的事情？」
「我不知道，只是有點擔心你。」沈柒將頭趴在江檸的桌子上，聲音悶悶的。
江檸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又湊近了一些，語氣軟糯溫和道，「你在擔心我什麼？」
「擔心你會不會也成為了他們要報復的對象，因為我。」沈柒垂著眼，眸底是一片掩蓋不住的陰霾。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總有一些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她的生活。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說到底，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她是沈自山的女兒罷了。
因為沈自山對江梓嬈無底線的縱容和默許，才助長了她的野心，最後導致了媽媽的離世。
因為沈自山對曹晉的落井下石，導致他最終身陷囹圄，妻子至今昏迷不醒。
這些都是沈自山欠下的債，沈柒也相信他遲早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這代價里為什麼還包括了她？
這不公平。
「沒關係的，沈柒。」
江檸伸手輕輕地揉了揉沈柒的頭髮，旋即輕聲安慰道，「我並不在意別人會怎麼樣對我，因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去年的那個時候就已經被我爸帶回老家嫁人去了，是你幫了我。」
「所以現在你遇到了麻煩，我肯定不會置身事外，就像你幫我是你自願的一樣，我對你好，同樣也是我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