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真的意識到了高考將近，所以這學期班上喜歡打鬧的同學少了許多。
就連那些平時上課經常睡覺的人，現在也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開始努力聽講。
包括林書瑤和蘇溫婉，沈柒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最近耳根好像都清淨了不少。
「拜託了江檸，為了咱們宿舍的整體升學率，你能不能在給沈柒講題的同時也順便帶帶我和溫婉啊！」
晚自習開始前，林書瑤忽然將自己的練習冊往江檸桌子上一放，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但當然不是真哭，否則沈柒也不會滿臉嫌棄的把林書瑤推得離江檸更遠了一些。
「差不多得了啊，少打擾我同桌學習，她最近已經夠累的了，沒看到我都不怎麼找她問題了麼？」沈柒沒好氣兒道。
林書瑤不服，「你那是因為怕她累著才不找她問題的嗎？你那分明就是沒遇到不會的，所以才不需要她給你講題的好吧？」
「也是，畢竟現在除了尖子班的那些難題之外，我好像的確是沒什麼需要江檸給我講的題了。」沈柒十分欠揍的說道。
旋即餘光瞥了眼江檸，卻是恰好看見後者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失落。
很快，但卻真實存在。
於是沈柒三兩句打發走了林書瑤，然後湊到江檸身邊小聲問道，「是我說什麼讓你覺得難過了麼？」
時至今日，沈柒已經能準確察覺到江檸一些微小的情緒變化了。
比如剛剛她和林書瑤說話時，江檸就在草紙本上連續劃掉了好幾個公式，之後做題速度也明顯比之前慢了許多。
這是她心不在焉的表現。
再加上此刻對方下意識想要迴避自己的眼神，沈柒便是更加確定，江檸是真的在難過。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
沈柒偏頭從江檸手裡抽走那支水性筆，卻在觸碰到她指尖的時候，動作微微一頓。
江檸的手很涼。
沈柒有些擔心，生怕她是又誤會了什麼，「江檸，你不是說好以後不管什麼事，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的麼？」
「……我沒有胡思亂想。」
江檸目光落在那道還沒有做完的題目上，用只能她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解釋道，「而是我的確已經沒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了。」
「什麼？」沈柒似乎是沒有聽清，又或者是聽清了卻不敢相信。
她看著江檸，終於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早在很久之前，江檸就跟她隱約暗示過這個問題，只是她當時並沒有發現——
「敢情你現在都開始背著我藏題了？」
「沒有，只是單純覺得你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沈柒眸色沉了沉，卻是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笨蛋。」
「哎？」
江檸抬起頭，剛要說些什麼，就被突然響起的上課鈴聲打斷。
沈柒從包里翻出一本筆記，然後打開擺到江檸的跟前，語氣頗為無奈道，「本來我是想體諒你最近學習壓力大，所以有些不會的題我就自己記下來去問老師，沒想到你竟然還因為這個難過上了。」
「早說啊，早說我就不體諒你了。」
沈柒拿起桌上的水性筆，旋即重新放回到江檸的手裡，朝她半開玩笑道，「正好這裡還有些沒來得及去問的難題，江老師要是有時間，就給我講講唄？」
「……」
江檸抿了下唇，難得沒有立刻答應沈柒的要求，而是話鋒一轉，小聲道，「其實你不用刻意來安慰我，本來你的成績就已經很好了……」
「但也沒你考得好不是麼？」
沈柒理所當然的打斷道，「更何況連你都有那麼多題需要去問老師，我又怎麼可能自己就全都想明白？」
末了，她又自顧自地補充了一句，「所以我沒有不需要你，只是不想臨近高考了，還去因為這點兒小事耽誤你的時間。」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而且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對，什麼叫『已經沒什麼可以幫到我的地方了』，難道除了學習，你就沒有其他能幫到我的地方了麼？」
對上沈柒似笑非笑的目光，江檸有一瞬間的錯愕，旋即反應過來，不由得伸手打了一下她的頭，「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沈柒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又沒說什麼，是你自己想偏了，不能賴我。」
江檸沒有接話，視線落在沈柒剛剛遞過來的筆記本上，卻是忽然問道，「所以你這兩天不是在自己整理筆記，只是在單純的抄錯題？」
「那不然呢？你覺得我會放著你給我的筆記不看，自己去費時間整理那種東西嗎？」
聞言，江檸眼裡終於是重新染上了幾分笑意。
沈柒鬆了口氣，然後便開始翻起了舊帳，不滿道，「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做到有事第一時間就來找我問清楚？」
「每次都是發現了什麼不說，然後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瞎猜，猜得又不對……」
沈柒趴在桌子上，臉上寫滿了「我都這樣了，你怎麼還不來哄我」的表情。
江檸輕輕地笑了笑，然後看著最後幾名男同學抱著籃球從教室外面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俯身湊到沈柒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抱歉，這次是我的錯，但是今天不行，你等周末我再補償你好嗎？」
沈柒的眸子亮了亮，卻是並沒有注意到江檸在說這話時，眼底快速划過的那一抹狡黠。
…………
「所以你說的補償……就是專門抽出一上午的時間來給我講題？！而且占的還是我平時睡覺的時間？！」
沈柒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日期跟時間，整個人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星期六，上午七點。
「江檸，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你這樣真的會讓我……」
沈柒的聲音一頓，旋即就看見江檸已經從台階爬上了她的床。
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淺笑道，「怎麼不說了？我這樣會讓你什麼？」
「……」
對上江檸那雙好看的眸子，沈柒喉嚨不爭氣的動了兩下。
雖然她一向不喜歡周末睡懶覺的時候被人吵醒，但如果吵醒她的人是江檸……那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檸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清淺的呼吸就這麼噴灑在沈柒的耳邊，弄得人痒痒的。
「大早上的，你……你別，離我太近。」沈柒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
卻不想這個舉動反而將自己脆弱的部位全都暴露在了江檸眼前。
後者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結果看見這一幕，不由得臨時改變了主意——
「要不那個補償，我現在重新給你換一個吧？」
話落，沈柒幾乎都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便是被江檸突如其來的攻勢給堵住了話頭。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次又是怎麼刺激到了江檸，只知道那天上午後者足足比計劃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才開始給她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