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主院的正堂內,季鶴天坐在八仙桌旁,一臉鐵青,瞪視著依言跪地的嫡女:「你可知道錯了?」
「女兒不知錯在何處!」
衛嫦跪是跪了,可心裡一股怨氣並不比季寧嵐少。😳🐺 69sħᵘⓍ.Ć𝓞м 💥💀
「你!」季鶴天氣得又想大摔茶盞,被一旁的秦氏眼明手快地轉移了陣地。
「老爺……」
「你閉嘴!」季鶴天此刻真想狠揍這個女兒一頓。以前聽柳姨娘向他抱怨,說她老欺負自個兒姊妹,特別是性子柔弱的三丫頭。對此,他一直都半信半疑,總覺得嫡女頑劣難馴是事實,可不至於朝自己姊妹下手。直到去年六月,三丫頭被她推下蓮花池,他才驚覺:這個女兒真是被寵壞了。可念在她那會兒還未及笄,心性未定,就原諒了她。沒想到時隔一年,又故態萌復……莫非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季鶴天沉嘆了一聲,閉上眼。他唯一的嫡女啊,真要讓他動用家法嗎?
「爹——」衛嫦覺得自己這麼跪著也不是個事兒,膝蓋疼是一回事,關鍵是,跪到腫也無益於問題的解決啊。
「哼!」聽女兒柔聲喚他,季鶴天輕哼了聲,仍未睜開眼看她。
衛嫦苦笑著搖搖頭:「爹連解釋都不想多聽一句,就認定了女兒的罪了嗎?莫非,爹在朝堂公務上也是這般武斷的?」
咦?季鶴天這下倒是睜開了眼,不怒反怪:女兒難得如此乖順,他卻反而不怎麼適應了。真是……有夠賤哪……
「茶樓小二的說辭還不夠嗎?你還想讓爹去丟幾回臉?」季鶴天因女兒的態度放緩了神色,可語氣里依舊帶著濃濃的不悅。
不怪他這個態度,今日的事,他相信換誰誰怒。下了朝人還沒到家呢,就聽外頭在傳季府兩個女兒在茶樓掐架的事,當即命車夫掉頭,一路疾馳到「悠茗閣」。果真,兩個女兒都在,三女兒更是渾身濕透,一看到他,話沒說上一句就暈厥不醒了。他喚來幾個小二,說辭都對嫡女不利,還能讓他怎麼信?
「當時茶樓小二都在樓下,他們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隻字片語,爹僅憑他們幾個的單方面說辭,就斷定了女兒的罪,女兒不服!」
「茶樓小二的說辭的確是片面的,可你三姐姐此刻人還躺在床上發高燒說胡話,這總該是事實吧?旁的不說,她被冷水澆得渾身濕透,是你和曲家那丫頭一起整的餿主意吧?」
季鶴天這一番追問,駁得衛嫦啞口無言。♔💋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是!沒錯!季寧嵐被冷水澆濕,的確和她們有關。哪怕事實真相是真與她無關,而是盈然一個人的行為,這個時候,她也不能站出來如此辯解。
有她摻合其間,還能說是嫡女頑劣不堪、連同他人欺負姊妹。
一旦摘除了她,只余盈然一人,輕則陷盈然於不義,重則將引燃曲、季兩家的家族戰火。哪怕季鶴天的官階要比曲太傅低上兩等,也必定會想法子找回這次的場子。興許,還會跑到皇上跟前告個御狀……
可無論怎樣,今日的事,衛嫦覺得季寧嵐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套句盈然的話說:季寧嵐若不起跟蹤的心思,豈會被如此捉弄?
「老爺,歌兒在茶樓的事,妾身並不清楚,但憑老爺決定,是非對錯,該罰罰、該罵罵,妾身絕無二話。可關於嵐兒出府的事,妾身記得,並未給過她出行牌啊,她是何時出的府?又是為何出的府?老爺知道嗎?」
果真是母女連心啊!要不是當著季鶴天的面,衛嫦真想對秦氏豎豎大拇指,來個愛的擁抱。
「哦?」季鶴天經妻子這一提,也想到了三女兒今日的反常。
「她真沒向你請示?」
「沒有。」秦氏回答得利落乾脆。
季鶴天攏起了眉心,右手在桌面敲了敲,半晌,又問:「那她是如何去的『悠茗閣』?」總不會是走著去的吧?季府雖然就坐落在逐鹿城西,可離西街少說也有兩三里。
秦氏趁丈夫沒注意,迅速朝女兒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過意,忙將整件事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給季鶴天聽,除了沒提「自己是無辜的」之外,其餘的描述,和事實一字不落。
末了,瞥見季鶴天陰晴不定的神色,衛嫦舉手保證:「女兒可以對天發誓,以上說的內容,句句屬實、絕無虛言。」至於沒說的,就不保證了。
這麼一來,季鶴天心裡對今日之事的評判就越發動搖了。
「咳……」半晌,他清了清喉嚨,肅然著臉總結道:「這件事,爹會重新查證,爹自然不想冤枉你,卻也不希望你扭曲事實、黑白顛倒……」
「爹連女兒發誓都不信嗎?原來,女兒在爹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毫無信譽可言……」衛嫦喉口發澀,連帶著語氣里也透出幾分哽咽之意。
季鶴天不由一陣著慌。要知道,這個女兒自七歲起,便再也沒在人前掉過淚。今日,卻打破了她近十年的記錄,只道是自己真冤枉了她,讓她受委屈了。
秦氏更是心疼得不能自己,一個跨步蹲在衛嫦跟前,將她擁入了懷裡,嘴裡一個勁地安撫:「乖女不哭……乖女不哭……不管你爹信不信,娘始終都是信你的……乖……別難受了……瞧,你害娘都忍不住了……」
說著說著,秦氏也真的嗚嗚哭了起來。
衛嫦那個無語啊,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流露的一絲情緒,竟會引起秦氏如此大的反應,看來,她這個娘還真是有夠疼她的……
「行了!行了!女兒沒哭,你倒是哭上了……」季鶴天不耐煩地揮揮手:「若沒其他事,就先下去吧。」
「謝爹爹明見!」衛嫦見家法警報解除,樂得磕了個頭,與秦氏一起退出了正堂。
與此同時,「秋蘭院」的西廂房內,聽纖碧說季寧歌毫髮無損地回了「燕語樓」,並未被父親施以家法、關入祠堂,不禁氣得喉口腥膻,當真吐出了一口鮮血,駭得纖碧失聲厲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