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迫於生計

2024-08-20 08:52:42 作者: 阿妍君
  在深更半夜被妍,門矢士和小野寺雄介丟在人生地不熟的下水道井蓋旁邊的次郎看著先後湧入下水道中的三人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明確地知道接下來的所有事情大概都與已經變成人類,基本幫不上忙的自己無關了。

  次郎從小巷之中走出,他抬頭看了眼覆蓋著雲層而不見月亮,如同被火焰點燃的深紅天空嘟囔道:「看樣子,要下大雨了呢……」

  次郎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完全陌生的街道,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自己的腦闊子:「話說,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我記得……」次郎看著面前的幾個路口捏著下巴思索了幾秒後有些狐疑地指著右邊的路口:「我應該是那邊過來的吧……大概……」

  並非是次郎是路痴或是記性不好,而是此前他追著崢過來的時候一心只想著追上崢,以人類的體力去追逐一隻Amazon,他必須拼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崢的腳步,根本無暇去注意自己跑過的街道。

  「啪撻——啪撻——啪撻——」

  疲累拖沓的腳步聲在無人的街道迴響,此刻已將至天明。

  戴著眼鏡,身上穿著雖然大了一點但是還算合身的休閒服的男子馱著背,一步一晃地緩緩走在仍舊黑暗的街道上,他雙眼迷濛地看著前方的地面,不住地喘著粗氣:「喝……喝……終……終於走回來了……!」

  青年就是剛剛從陌生的城區走回來的次郎,此前身為Amazon而不知自己的人類同事口中所說的「疲勞」為何物的次郎頭一次親身體會到名叫「疲憊」的感覺。

  此前追逐崢而拼命奔跑以及為了趕路而徹夜未睡的疲勞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一點點反饋到次郎變成人類才不打24小時的身體上。

  次郎感覺自己的眼皮此刻前所未有地沉重,眼前冒出顏色各異的星星,就連以往健步如飛的雙腿此刻都如同灌了鉛一般邁不開步子。

  他本打算打計程車回去,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並非是因為囊中羞澀這種經濟方面的原因,雖然霓虹的計程車相當昂貴,但是妍給他的錢讓他打車回到家裡還是足夠的,他只是想到等妍將陽子送回來之後在生活起居各個方面都還需要用錢,為了儘量在之後不用再麻煩妍,他打算就這樣走回去將打車的錢省下來以供未來使用。

  頭昏腦脹的次郎看著前方由陌生一點點變為熟悉的街道,麻木的沿著街邊的人行道向前緩緩走去。

  「嘩啦——!」

  一聲不長不短的聲響打破了街道的寧靜。

  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在此刻除了次郎細微的呼吸聲和輕微的腳步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可以稱得上是落針可聞的街道上,這聲音不亞於在廣場上放的高分貝舞曲。

  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次郎耳中如同針扎刺耳,他扶著街邊的牆壁,以滿是血絲的雙眼循聲看去。

  在次郎前方不遠處,雖然外部裝修得像是居酒屋,但是卻掛著「小泉拉麵」的招牌燈的店鋪的捲簾門緩緩拉起,戴著圍裙,頭上綁著頭巾的中年大叔推開有些復古的木門將走出將門上掛著的牌子從「暫時休息!」轉到「正在營業!」的一面。

  在霓虹這種地方,大部分人都是在家中吃過早飯之後再出門上學或是工作的,所以以中午沒帶便當也不打算回家吃飯的學生黨和工作一天身心疲憊,打算喝一杯緩解壓力是上班族為主要顧客的拉麵店通常都是在中午到深夜為營業時間的。

  而這家拉麵店卻在天還未完全放亮的情況下早早開門,這種情況,一般都代表著這家店有些一些能夠讓老闆在營業時間方面為之讓步的熟客創造。

  當然,相應的,這種店面擁有的營業歷史也不會太短。

  「噠——!」

  而走出門店,聽到了停頓的腳步聲的大叔也循聲向著次郎的方向看去。

  一方混沌,一方清明。

  次郎雙眼通紅且布滿血絲,那個大叔雙眼澄澈且神采奕奕,兩人截然不同的視線對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雙方的眼眸都不約而同地一亮。

  「喲!次郎君,又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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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大叔看著靠在牆上滿臉疲憊的次郎,主動上前將他扶住,看樣子他和次郎並不陌生,而且是相當熟悉的關係。

  「泉叔……」

  「喲,看樣子累得不輕,快快快,來我店裡歇一會兒!」

  被次郎稱作「泉叔」的大叔被次郎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將次郎的的一隻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聳肩用自己的另一邊的肩膀支撐住次郎的身體不讓其倒下。


  瞬間壓到身上的沉重重量讓泉叔不由自主地吐槽道:「真沉!次郎你該減肥了……」

  「嘿嘿……真是抱歉了。」

  次郎任憑泉叔將自己背起,他本打算推辭的,但是當泉叔將他的手撐住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體力已經完全被榨乾了,無可奈何之下他不再推辭而是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仍憑泉叔施為。

  待將次郎完全扛住之後,剛剛背著次郎走出一步,泉叔就一下皺起了眉頭。

  他才意識到次郎早已處在崩潰的邊緣,剛剛邁出的那一步中,次郎就連單純地邁動腳步撐住他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完全是自己拖著他走出的那一步。

  (這傢伙,為了陽子也不容易啊……)

  泉叔看了眼次郎滿臉疲憊的表情,有些憐憫似的嘆了口氣。他從次郎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都是為了生計疲於奔命。

  就連那個拉麵店都是當初他孤注一擲,耗儘自己最後的錢財買下的,從最開始的勉強餬口到現在越做越大,也是耗費了不少心血和時間。

  (只能祝你以後的日子輕鬆下來吧。)

  次郎和他說過自己在下水道口撿到一個女嬰的事情,也知道次郎沒有將女嬰送到警察局或是福利院之類的機構,而是自己將其收留下來的事情。

  在日本的熟客文化之中,老店的店主基本上屬於一個「垃圾桶」,尤其是居酒屋,拉麵店之類的店鋪。來到店中的顧客會將自己的滿腹牢騷和愁緒向著店主發泄出來,或是工作上的失意,或是生活中的煩惱,店主會全盤接收,並對顧客進行適當的建議和勸誘。

  當然,店主會將顧客的傾訴爛在肚子裡,畢竟把別人的失意和落魄隨意宣揚出去這種行為要是被顧客知道了,那麼自己的店鋪怕是在這片區域都混不下去了!

  泉叔就是在某天夜裡從次郎的口中知道他撿到了一個棄嬰並且打算收養的事情的,可以說他是第一個知道次郎的這種想法的人。

  所以,在看到次郎滿臉疲憊,呼吸急促衣裳凌亂的次郎於天還未完全亮起出現在這裡時,猜測他應該是為了賺陽子的奶粉錢而加班到現在的泉叔才會在開始的時候詢問他是不是又加班了。

  泉叔向前踏出一步走到次郎身前半蹲下來,這是他意識到相比於拖著次郎走還是背他走更為省時省力。

  對於為了應對喝醉酒而鬧起事情的顧客而堅持鍛鍊的泉叔來說,背起一個成年男人走到不到百米外的店鋪來說並不算費勁。

  「一直以來真的是……受你照顧了……」

  「說什麼傻話!」

  泉叔微微駝起背讓背上的次郎的姿勢舒適一些,對於次郎的話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斥責。

  懷著歉意和謝意,次郎漸漸放鬆了如同弓弦般繃緊的身體趴在了泉叔寬厚的脊背上,沉重的疲勞感如同將人拖入深淵的深邃黑暗,一下子漫上他的腦海。

  「滴答——滴答——滴答——」

  「嘩啦啦——嘩啦啦——」

  泉叔剛剛邁開步子,點點滴滴的雨水便從天而降,並且迅速變得淅淅瀝瀝起來。

  輕飄飄的雨水擊打在次郎的身上,此刻卻讓他如同遭到了重錘。

  「咚!」

  一滴雨打在腦袋上,明明只是輕輕的雨滴,卻如同一柄重錘一般在次郎的腦中突然響起一聲輕響,隨後他雙眼一黑,脖子一歪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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