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遺藏試煉規定的餘下幾天裡,謝望安每天都是早早起床,而後在山腰那片被砍得不成樣子的竹林里勤奮練劍。
當一個人全心全意專注於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謝望安穿越前就是這樣覺得的。
上學的時候心思不在學習上,整日盼著放假,無法專注,於是日子便分外難熬。
工作了以後,為了生計拼命努力,不得不專注於事業,於是時間眨眼間就偷偷溜走了。
到了遺藏試煉規定的最後一天,謝望安已然將那揮出劍氣的劍術練得熟練無比,只是百鍛山一帶卻跟著遭殃了,連連下了好幾天的雷雨。
是日夜晚,站在操演場上正準備往住處趕的他,眼前又出現了那幾行熟悉的古老文字:
【欲承遺藏,必經試煉】
【遺藏試煉·其三:喚醒沉睡的磐岩古神劍】
【時限:即刻算起,一月內,若失敗,身魂具殞】
「天哪,真是不讓人休息,趕驢似的催著我往前走……」謝望安在心中哀嘆,但也無可奈何,心想這就是命吧。
就在他怔怔出神的時候,一女子著弟子服飾,表情羞澀扭捏地走來。
「謝師兄?」少年眼前的女子嘗試性地問了一聲。
聲音蠻好聽,嗯,草莓冰淇淋味。
謝望安的神魂被面前女子喚回,反應半秒後冷冷清清地問道:
「師妹,找我何事?」
「謝師兄,我叫花梔,聽說你明日要參加宗門考核,手中卻沒有一柄合適的劍……要不……我這把劍送給你用吧?」說罷,師妹從靈鞘中喚出一柄六品的玄劍,名為「蜂刺」。
蜂刺劍劍身嬌小,特別適合女子使用,劍鋒銳利,擋手輕巧,搭配的劍術也大多是以直刺為主。
謝望安粗略看了一眼師妹手中的玄劍便認出劍名為何,搭配什麼劍術最佳,畢竟這些東西已經算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了。
「師妹你剛到宗門連十日都不到,就已然鑄成了自己的第一把劍,師兄自愧不如。但我不會用這把劍的,師妹的好意我心領了,若無其他事情……」
謝望安邊說,邊做了一個迴避的眼神。
「……請回吧。」
眼看面前少年的眼神已經全然從自己身上移開,新來的小師妹心一急,說道:
「師兄不必慚愧,這是另一位師兄鑄造好贈與我的,在我來到宗門前,這把劍就已經被鑄造得差不多了……」
師妹並不知道,凡劍以上的劍都是會認主的,她能用是因為她得到了劍主人的授權,而謝望安並沒有。
謝望安不想用也完全不能用。
小師妹站在原地,可謝望安已然邁開腳步走遠了,他擺了擺手,稍微提了點聲音說道:
「既然是他人贈與師妹的好意,師妹還是自己留著吧,若是讓那送禮之人知道,必定饒不了我啊。」
雖然嘴上還保持著基本的禮儀,可姓謝的少年已然在心中罵娘了。
「這算什麼?借刀殺人嗎?大冤種知道了,惱羞成怒一定會來找我的麻煩。既然如此,我躲還不行嗎?無懈可擊!」
見遠去的少年完全沒有想要領情的意思,小師妹氣鼓鼓地用腳在地上狠狠一跺,心想我已經如此放低身姿來主動向你示好了,為什麼反而不肯領情呢?
全宗門上下弟子,哪個不是主動討好我,捧著我,怎麼就你謝望安想搞特殊嗎?
憑什麼?憑你長得好看?
沒有實力,還不是花瓶一個!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本姑娘不說資質絕佳,既然作為女子被偏好男子的冶劍宗收錄進來,姑奶奶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不像你,馬上就要被逐出宗門了還嘴硬!你有嘴硬的資格嗎?你有嗎?!
真是好心沒好報!
不過……
不過……他真是全部長在我的心坎上了……哎呀!怎麼辦,謝望安馬上就要被逐出宗門了,到時候就再也見不到了,這可怎麼辦呀!
不多時,謝望安已經行至自己的住處,這裡的格局類似大學中的宿舍樓,不過是單人單間。
他左腳剛跨進自己的房間,便有人站在他身後說道:
「謝師兄……」
謝望安聞聲回頭一看,原來是之前結識的小師弟,於是問道:
「師弟你是啊,怎麼了?」
「師兄,你那裡有沒有創傷藥啊?」
「創傷藥?我這裡是有一些,但師弟你為何不去療愈司問問呢?」
謝望安眼前的師弟表情有些糾結,可他的面色並不樂觀,臉頰煞白,嘴唇已經幾乎沒了血色。
忽的,還沒開口說出下一句話,師弟的嘴巴微微一張就兩眼一黑地倒了下去。
謝望安大驚,趕緊將其抱至自己的房間,置於自己的床上,而後四處翻找自己印象中的創傷藥。
他一邊找,一邊自責地想著:
難道是那天給師弟放血放太多了?
他搖搖頭,覺得不可能,那天放的血量並不多,如果僅僅因為失去這些血就會暈倒,那師弟他是無法通過冶劍宗的入宗考核的。
畢竟沒有一個強健的體魄,又如何承受修行之路的艱苦呢?
經過一番尋找,謝望安終於在犄角旮旯里找出兩瓶創傷藥,不過都是外用的。
「不知道師弟,受的是內傷還是外傷啊……算了,我自己找找吧,若是找到了,就先幫他把藥給上了再送去療愈司;若是沒找到,就趕緊送去療愈司。」
「總而言之,你不能死在我這裡,尤其是死在我的床上!」
嗯,有良心,但是不多。
想到這,謝望安走到床邊,準備將其身上的衣服脫去。
剛一松腰帶,將師弟的上半身服裝脫去,姓謝的少年就驚訝地站在原地:
「你怎麼是個女的?!」
看著「師弟」藏在弟子服下的窈窕身段,以及那用白色布緞緊緊裹起的峰巒,謝望安的大腦一時間陷入了宕機狀態。
回過神來後,他趕緊雙手合十,口中不斷念誦著: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是為了上藥,我是為了救命,我是為了上藥,我是為了救命……」
「神秘儀式」完畢後,少年再次上前,將「師弟」翻轉過來,背部朝上,隨即便發現了「他」背上的傷痕。
這傷痕存在位置十分尷尬,「師弟」為了裹胸而纏在身上的布緞正好覆蓋住了它。
不過,布緞上隱隱滲出的血色正昭示著其下傷痕的規模——
足足有一個半的男子虎口那麼長。
謝望安用手比量了一下,覺得有些駭人。
要上藥,就得解開這裹胸布,少年有些猶豫,考慮要不要直接送去療愈司,但又轉念一想,「師弟」受了如此重的傷都不去療愈司定然是怕暴露自己的性別。
可她為什麼要裝作男人呢?
為了通過冶劍宗的入宗考核?這麼想來也是,冶劍宗功法向來優先傳授男子,女子若沒有過人的天賦才情肯定是無法通過考核的。
想到這,少年看著躺在床上的「師弟」不免有些心疼,倒不是因為如今發現她是女子才心疼。
而是……
忽然,床上的女子輕哼一聲,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
這一聲,嚇得謝望安打斷了方才的狡辯思路,於是立馬著手上藥。
他拿來一把剪子,將那布緞從後方一側小心剪開,待布緞徹底被剪斷的一瞬,姓謝的少年再次呼吸一滯。
「我去!從後面都能看到?這麼大的傷勢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