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脫牙和血吞

  錢守仁那個時候，每天都會早起，到宿舍外邊的小樹林打打拳，他們一幫同學住在一起，大家也會相互照顧交流。

  他在機械隊兩個比較要好的朋友，一個長的白皙帥氣，叫宋大龍，喜歡格鬥拳擊，專門給宿舍里吊了個沙袋，平時大家都會砸上幾拳頭；一個臉像包公，叫曹睿，可能是遺傳的緣故，年紀輕輕後腦勺頭髮全白了，形成一幅怪異的景象。他卻不喜歡染頭，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人側目。

  宋大龍又是格鬥拳擊，又是倒立擼鐵，一身肌肉，讓大家很羨慕。錢守仁自然也不例外，也會跟風，沒事了就跟著學一學。他現在已經不看錄像了，閒暇更多的時間用來看書，最近剛剛看完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名將風雲錄》，現在又借了一本《曾國藩》來看，所謂「結硬寨、打呆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一種以守代攻、步步為營的策略。這種戰術看似笨拙，但卻蘊含著無盡的智慧和謀略。

  首先來說「結硬寨」。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安營紮寨那麼簡單，而是要精心挑選地勢險要之處，修築堅固的防禦工事。這些工事不僅要能夠抵禦敵人的攻擊，還要有良好的視野和通暢的交通，以便隨時觀察敵情並迅速做出反應。同時，還需要儲備充足的糧草彈藥，保證軍隊的持久作戰能力。

  而「打呆仗」則更是體現了曾國藩的過人之處。他深知戰爭並非一蹴而就之事，不能急於求成，而是要穩紮穩打。在與敵軍交戰時，不盲目出擊，而是耐心等待時機，一旦發現對方破綻，便果斷髮動進攻，一舉擊潰敵人。

  這種戰術雖然看起來不夠靈活多變，但卻非常實用。它避免了因冒險輕進而導致的失敗，讓自己始終處於有利地位。而且通過逐步蠶食敵人的勢力範圍，可以逐漸積累優勢，最終取得勝利。

  曾國藩的「結硬寨、打呆仗」理念既是對戰爭規律的深刻洞察，也是其個人智慧的結晶。錢守仁覺得自己應該靜下心來，借鑑學習這種穩健務實的作風，踏踏實實地工作，加強學習，以待時機。錢守仁、宋大龍、曹睿等還有幾個同學，一起報考了成人高考，

  國企上世紀90年代，改革開放砸了很多「鐵飯碗、鐵板凳」。錢守仁所在的單位也不例外，有時候也搞一些技術比武、崗位競聘的騷操作。

  錢守仁報了機關部室財務科的招聘，筆答題有五道數學題、一篇作文《論財務工作》，這些試題對於他來說，是相對簡單的，他很快答完了所有題目，交了卷，看到其他員工還在苦思冥想，他淡然出了考場。

  聽他在機關的一個同學後來講，他的考試分數挺高，尤其是那篇簡論，贏得了財務科長的交口稱讚。可是，他依然榜上無名。財務科進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都是子弟，這就是那個世道，熟人的天下。

  唉，機關進測量班的那兩個同學，起初分在了土建一隊，成天吊兒郎當，不好好上班，兩個人過年時給隊長送了兩條煙，隊長也是對這兩個「寶貝」痛苦不已，聽說機關測量班有意找幾個技校生充實一下，趕緊推薦送這兩位「懶神」走，倒也隨了他們心愿，進機關測量班，看圖紙，背儀器，雖然也辛苦，但是眼看人家工作緊跟主業，步入正軌。錢守仁特別著急。

  雖說「打脫牙和血吞」這句曾國藩的隱忍名言讓他再一次恢復了一點信心，但其實也是無奈之舉。一方面掙不到錢，一方面花光了錢送禮沒有結果。

  錢守仁有時候真是心灰意冷了，有一次外邊一個單位招聘修理工，一個月給1000元，比他的工資高出3倍，他有心去，回家和父親一商量，父親就怒了：「趕緊滾回去上班去，像你外慫樣子，有個正經工作都找不到對象，還要辭職到外邊亂竄。你敢辭職我打斷你的狗腿。」

  若干年後，錢守仁想起來父親的這次斥責，真是感嘆不已，這是後話不提。

  現在很多父母說孩子不孝，從實用的角度分析，這裡面應該有深層次的原因，也許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人生轉折的十字路口，你給予孩子的關愛和幫助太少了，或者是資助孩子完成學業，或者是找人托關係為孩子解決工作，或者是給孩子買房交首付，抑或是一句醍醐灌頂的語言等等。

  但是父母在孩子最需要的時候，偏偏沒有，無能為力，更有甚者，挖苦諷刺，打罵孩子，這樣可能出現「父慈子孝」嗎？不會的。

  幸福的家庭個個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苦，錢守仁不希望自己身上的苦再繼續傳承下去，他在20歲的時候，立下了三個目標：35歲的時候，在省會城市購買一套房子，生一個男孩，擁有一輛本田小轎車。

  那個時候買房子需要戶口，需要指標，所以他首先得找一個省會城市戶口的老婆。為什麼希望生一個男孩，因為錢守仁覺得自己有光大家族的責任，而女孩成了人家的人。而一輛本田小轎車的價格大概在30多萬，雖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有目標比沒有目標好。

  省會城市的女孩子大都像高傲的公主，錢守仁試了幾回，感覺自己就是個提款機，囊中羞澀的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目標，轉而找領導幹部的女兒。

  宋大龍就是這樣，找了他們分公司總務科科長的女兒談戀愛，很快，同為汽車修理工的宋大龍，順利通過單位施工員的考試選拔，被送往省城的建築大學培訓2年。錢守仁羨慕不已。

  他也很快找了一個，過了半年，兩個人甚至偷偷摸摸睡在了一起。可是棒打鴛鴦散，女孩母親死活不同意，女孩有一次抱怨他：「你咋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也許這個就是真正的原因。

  單位里有不好的風氣，建築單位從來都是「一女難求」，吃香的很，結果很多雙職工的女同志在家裡蠻橫不講理，隨意羞辱自己男人的家人，仿佛她們的男人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平時不去看望老人，過年連小孩都不允許跟著回男人的老家。

  錢守仁不是那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人，儘管萬分捨不得，畢竟也兩年的真情實感了，但又有什麼辦法？自己沒有房子，沒有文憑，更沒有崗位，秦朝時娶媳婦都要求房子財禮，何況發展到現代社會。

  所以人走到啥地方都要靠實力，沒有實力，海枯石爛的愛情誓言，連一個白面饃饃都比不上。吹了就吹了，「天涯何處無芳草」，爺爺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田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