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咋了?大半夜的,背什麼詩呢?」馮慧打開了燈,搖醒了錢守仁。
錢守仁一臉懵逼,依稀記得2024這個數字,其它的卻都想不起了,2024,2024,總是念叨蘇寧電器幹嘛,自己這是得魔怔了。
「什麼巋然不動?我的工作調崗的事情,今天晚上都沒有說。我覺得您明天趕緊去王書記辦公室,主動找領導去。別巋然不動了,您得趕緊動腦筋,行動才行!免得夜長夢多,讓我老是待崗。」
「好好好,明天去找王書記,今天晚上不是都主動去找了嗎?您放心!」他徹底醒了,一看手機,才凌晨1點多,忙關了燈,對馮慧道:「睡覺,睡覺!」
春蘭空調發出沙沙的輕聲,送來舒適的涼氣,雖然他們睡的是地鋪,馮慧的心裡卻感到異常的幸福,她抱著錢守仁的胳膊,悠悠地說道:「1995年,我坐火車逃過票,因為待崗回老家,想想自己以後沒有工資了,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1997年在工地上幹活,崗位變來變去,白天晚上加班,受盡白眼心酸,365天我能幹360天;去年去廣東,下了火車,不通公交車,計程車太貴,我提著背包,在馬路上走了30公里去工廠報到。想著要買房子,想著知行,咱們過的並不富裕,走去不費啥,又能省錢!」
「啊,您去廣東是走著去廠子的?」錢守仁心疼地抱住了馮慧的頭,那是春節過後不久,廣東的天氣,應該也冷吧。
馮慧繼續道:「您別一驚一乍地,這沒有啥!省一點,咱們就多一點。今年,雖然咱們依然窮的很穩定,但是我覺得很幸福,我在省城有了自己的房子,還有上進的丈夫,可愛的孩子,我知足了!」
在馮慧的低聲呢喃中,兩人依偎在一起,幸福地,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周玉明去公司那邊,領回來6個大學生來分公司報到。錢守仁組織歡迎會,和在家的領導班子、部門主任一起,參加了座談會。而後,又和周玉明一起,將分公司員工紀律等規章制度,向新分學生做了介紹。一上午忙忙碌碌,沒有時間。
下午上班後,他就趕緊繞道跑到公司去。王瓊書記辦公室的門開著,空調也開著,但是人不在。他在走廊里等了一會兒,覺得人來人往,心裡發虛,無奈回了分公司。
直到下午臨下班的時候,他才又趕緊放下工作,趕到了公司,幸好,王瓊書記一個人在辦公室,正在寫著什麼文件,看他進來,道:「守仁,來,坐,自己倒水!」
錢守仁又連忙站起身,到飲水機旁取了水杯,接了一杯涼的純淨水,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邊緣。還沒有開口,王瓊書記先開口了,他笑眯眯地道:「守仁,你昨天來家裡了,謝老師很高興,說你愛讀書,懂禮貌。可是我要批評你,你今天晚上就過來,把禮品拿回去,到老師這裡來,不要搞虛頭巴腦那一套。我現在就主管紀委這方面的工作,己不正何以正人?」
錢守仁有點急了,王書記不收禮品,又忽然變地這麼嚴肅,自己想求他給馮慧調換崗位的事情如何開口,他一時犯了難。只好低頭喝水,掩飾自己的窘迫。
王瓊書記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就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我記得你以前挺直爽的!」
錢守仁道:「我,我確實有點私事,就是,就是我愛人馮慧,從2000年下半年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待崗在家。今年上半年,她自學了經營預算和工程資料整理,已經取得了預算員證和資料員證。」
「不知道公司現在都有哪些項目,有沒有合適馮慧的相關崗位,想,想求王書記給幫幫忙!」他緊張地有點結結巴巴。
他一直沒有找自己分公司的領導幫忙,因為領導能照顧他,提攜他,他已經感恩戴德的不行了,怎麼能老是麻煩領導呢!況且,領導當著很多人的面,說過夫妻兩人絕不能在一個分公司上班,要不然無法管理——傷一個人相當於傷了兩個人。
王瓊書記卻和藹地說道:「看把你急的,馮慧,是吧?」他提起手中的簽字筆,將馮慧的名字寫在了筆記本上,又寫下了預算和資料幾個字,「前幾年,電力基建項目壓縮,公司的日子難過一些。現在國家發改委又放開了基建審批,咱們公司已經迎來了機遇,發展需要人才,何況馮慧還這麼要求上進,自學了工程預算和資料整理。沒事,我回頭問問,有消息了,給你打電話。」
錢守仁感激地說道:「謝謝王書記,我,我和馮慧都感謝您!我們一定把自己的工作干好,不辜負書記的期望。」
王瓊書記站起身,道:「下班了,走,跟我去家裡,把禮品提走!」他找到了空調的遙控器,「嘀」的一聲,關掉了空調。
錢守仁口將言而囁嚅,只好乖乖先出了辦公室,遠遠地站在走廊里等。
眼看「砰」的一聲,王書記出來關了門,他正要拔腿走在前面,卻聽王書記對面辦公室,公司工會主席杜小甫在裡面喊道:「王書記,耽擱您一會兒,下面人剛送來文件,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幾個項目夏季慰問演出的細節。」
王書記站在走廊里,朝著遠遠站立的錢守仁擺了擺手,看著意思好像是讓他先走,他就趕緊點點頭,朝樓梯走去。他可不敢坐電梯,這個時候正是下班時間,電梯裡那麼多領導,他進去還不得囧死。
下了樓,他想著王書記擺手的意思,可能是讓他先走,先到他家去,把禮品拿走。但是現在王書記有事,他是不是可以耍奸溜滑一下,打個擦邊球,不去王書記家。
難堪地很,送禮最怕送不出去!雖然現在馮慧的事情,王書記已經滿口答應,以他這麼大的領導,辦一點這樣的小事,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么蛾子。但是,人家不收禮,錢守仁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儘管王瓊書記和謝敏老師的人品都很好,但求人辦事,自己沒有付出,總感覺雲裡霧裡的不實在。他邊想邊走,不自覺回到了分公司。
分公司機關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錢守仁打開辦公室的門,辦公室剛關了空調,並不熱,他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