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身處劣勢,但摘星盜一點也不慌。
這其一,是因為他的對手比他好不到哪裡去。應柏峰身上多出了個血窟窿,吳天直本就受創的右掌再遭重創,劍氣在他右臂經脈內肆虐,若是救治不及,恐怕這右臂要就此廢了。
其二,便是因為摘星盜傲視天南道的輕功了。摘星盜自問同境界之下,天南道內無人可比他更快。
只要摘星盜想走,他隨時可以一走了之。所以即便是身受重創,摘星盜依然不慌。
「摘星盜,你想逃?」應柏峰似是看出了摘星盜的去意,冷笑道,「應某今日把話放在這裡了,你逃不了。摘星盜,我吃定你了,老天爺都救不了你。」
說著,應柏峰迅速欺近摘星盜,一手攏入袖中,似有什麼殺手鐧蓄勢待發。
危機!
當應柏峰靠近之時,摘星盜的感知能力在給他釋放出最大的警告,危機!
應柏峰吃定摘星盜的話語並非空穴來風,他可能真有什麼殺手鐧能拿下摘星盜。
『走!』
摘星盜不假思索便運起輕功逃遁。他本想再拖延片刻,等等援兵的,但是現在,卻是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可能連命都要搭上了。
身影騰起,摘星盜不愧其名,身影忽閃如流星,剎那間便已拉開一大段距離。
然而也就在他騰身飛閃的瞬間,他的背部一痛,有一種蚊蟲叮咬般的錯覺。
而在他一刻,那加劇的痛苦告訴他,這並不是錯覺。
『中暗算了。』摘星盜心中明悟,真氣再提,加速離開。
但是隨著他的真氣提運,那痛苦越發加劇,似有一隻細長的蟲子從他背後鑽入,往體內死命地鑽。
「啊——」
摘星盜忍不住叫出聲來,連輕功都是一頓。
「你逃不了的。」
應柏峰和吳天直乘勢追上,鷹爪和鐵掌擊中其身,令他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太痛了,越是運功,那痛楚就越是加劇,摘星盜即便有著勝過二人的實力,也無法及時做出防禦。
「這仙羽銀針,你越是運功就越是深入。摘星盜,應某說過今日吃定你了。」應柏峰一邊連連出爪,一邊長笑道。
仙羽銀針乃是靖武司專門用來對付內功高手的利器。銀針入體之後,就會被內力或真氣所吸引,真氣內力運轉一瞬,銀針就深入一分,待銀針游至任督二脈之時,屆時中針者渾身就如萬蟻啄食一般,痛不欲生。
摘星盜此時就感覺仙羽銀針越發深入,眼看就要向著任督二脈遊動。他每一次運功,都在加劇自身的痛楚。
但若是不運功,等待著他的就是靖武司的酷刑和失魂散伺候。
想到靖武司的酷刑,饒是摘星盜這般高手心中都打了一個寒顫。
南山縣未曾有靖武司的分部,所以也就沒有那些刑具,應柏峰審訊鬼五也只能自己親自動手。可一旦到了朱仙郡,那時候······
摘星盜忍著劇痛再提真氣,身化疾風,飛速遁逃。
「呃啊——」
輕功越快,運功越快,銀針也是越發深入,痛楚加劇。
後方應柏峰和吳天直皆是如影隨形,緊緊跟上。
「鐵掌震山。」
吳天直雖傷一臂,但掌勢卻是更為沉重,那掌影擊出,有種慘烈之氣,威勢赫然。
這一掌,摘星盜受不住。
緊急時刻,摘星盜本是前奔的身影如同有一根無形之線提著一般,突然向上一竄,於剎那之間避過鐵掌。
雁書三夏!
摘星盜又使獨門絕技,突然轉折,避過受創之機。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邊的應柏峰目中精芒一閃,目光掠過右邊不遠處的庭院,雙爪齊出,如鷹擊長空,狠狠抓向摘星盜。
再轉!
摘星盜腳下如有一塊無形踏板,一腳輕點,於空中緊急轉向,雁書三夏第二次轉折使出,身影向著右邊庭院掠去。
而在那裡,剛剛收拾完「鬼手」殺手們的秦暘赫然映入三人的眼帘。
「秦羽,拖住他!」這是應柏峰的聲音。
「小兄弟,快閃!」吳天直大喝。
兩個人,截然不同的話語,傳入秦暘耳中。
鍊氣化神境的高手不是煉精化氣境的武者能擋的,即便是如今身遭重創,體內還有仙羽銀針肆虐的摘星盜也不行。
更何況,摘星盜還不是尋常的練氣境高手,他是已經前期圓滿,將一身內力全數化作先天真氣,踏入「意氣並行」境界的高手。
應柏峰是想拿秦暘的生命去賭一下拖住摘星盜,因為他是靖武司的人,完全不需要在意秦暘這個才認識兩三天的小輩。
而吳天直卻是有良心的多,他知道後天境攔路是在賭命,所以讓秦暘快快閃開。
然而,事實並不以他們二人的話語為主,也不會給秦暘多餘的選擇。當摘星盜眼見前方有人之後,不假思索便引劍前擊,一點星芒蘊於劍尖。
天外流星!
這便是幕後之人交給摘星盜的劍法。此劍使出,當真猶如流星划過天際,快到極致,銳不可當。
當秦暘面對這一劍時,那一點星芒在他眼中迅速擴大,好似當真有一顆流星划過天際,向著自己襲來。
剎那間的銳氣和快到極致的速度令秦暘瞳孔急劇收縮,仿佛一個針眼一般。這一刻,秦暘再度回想起了前世最後一刻的感覺——臨死的感覺。
當時那從天空中落下的道道火光如同流星雨一般,拖出長長的軌跡,帶來死亡的問候。
比起前世讓秦暘身死的飛彈洗地,摘星盜這一劍不值一提,但秦暘也不是前世那相當於鍊氣化神圓滿的練髓高手。
這一劍,是絕境!
但絕境之中,未嘗不能踏出一條生路。
這一刻,秦暘整個人的心境都開始升華,死亡的壓力逼發潛力,他好似再度有了前世練髓境界的那種通透視覺。
練髓境,相當於鍊氣化神後期的「五氣朝元」,是比摘星盜還要高出一個層次的境界。
有機會。
秦暘不退反進,主動迎向那一劍。
「嗤——」
劍鋒貼著心臟貫穿胸膛,秦暘微微錯身,硬如鐵的骨骼將劍身卡住。
「呃啊——」
仙羽銀針已是竄入任督二脈,摘星盜如被萬蟻所噬,但握劍的右手依然未松。
他依然未曾放棄逃離,欲要再度催劍。
但是,遲了。
秦暘向前邁出一步,身體任由劍鋒貫穿,胸膛抵住劍柄,一雙手如同來自幽冥的鬼爪,帶著悽厲的勁風抓來。
「大棄子擒拿手·舉手不回,笑語解頭。」
先撕雙肩,再斷脖頸。陽光下,少年舉起鮮血淋漓的頭顱,擋住投射下來的刺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