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狹長的走廊內空氣冰冷,略帶寒意的晚風說著破碎的窗戶灌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響,李橫頭上冷汗直流,一縷搖曳的火光在黑暗之中掙扎著,顯得如此單薄又弱小。
早被李橫拴好的後門此刻卻是不時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李橫耳朵貼著門小心翼翼的聽過去,只聽見似乎有兩道腳步聲,還有些許聽不見的對話。
「格老子的,嚇老子一跳,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敢來撬我的門!」
李橫臉上戾氣橫生,握著軍刀的手臂青筋暴起,布滿血絲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他將軍刀緊握在手上,身體呈弓字形,渾身肌肉緊繃同時身體前傾等待著開門的瞬間便能一擊必殺!
約莫半分鐘過去,門外傳來清脆的鐵鏈落地聲,李橫眼底凶光爆閃,幾乎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持刀的手臂猛揮……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觸感貼在李橫的額頭,後者身體頓時一僵,握刀的右手不停的顫抖。
就在李橫準備趁著開門便暴起傷人的瞬間,一把手槍卻成了開門的先鋒,漆黑的槍口正頂著他的額頭,李橫有些懼怕的咽了口口水,眼神緊盯著扣緊扳機的手指,雙腿不停打顫。
「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高瑞推開門,持槍頂在李橫頭上微微用力,後者立馬後退,臉上強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把刀放下!」
噹啷!
自己的生死皆在對方一念之間,高瑞的話李橫不敢不從!手一松刀就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把門鎖上,然後再把刀撿起來,你蹲下雙手抱在頭上!」
「好,好!」
李橫後退半步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乖的像一隻溫順的綿羊。
唐文杰掃了兩眼身後漆黑的街道,在確定沒有喪屍跟來後關上了鐵門,同時掠過高瑞將李橫掉在地上的軍刀撿起。
高瑞的手微微扣動扳機,蹲在地上李橫立刻冷汗直流,急忙開口道。
「英雄別殺我,我有物資,食物和水都有而且還有藥品,只有我知道它們在哪,我帶你去拿,只要你別殺我!」
「帶路」
「好,沒問題!」
李橫顫抖著站起身,雙手抱頭在前方帶路,高瑞和唐文杰跟在身後,或許是因為恐懼的原因李橫的步速很快,幾個呼吸間三人就回到了先前的屋子。
高瑞皺了皺眉,目光掃過眼前這間不大的小屋,此時屋內還保持著剛才的樣子,苗苗的屍體安靜的躺在房間的角落,粘稠的鮮血從碎裂的頭顱慢慢滲出,一個女人渾身赤裸的躺在水泥地上,性感的白皙的身材顯露無疑!
粗糙的水泥地上,渾身赤裸的吳畫屏此刻已經悠悠轉醒,大腦一陣眩暈,可當她看到火光下李橫那張臉時,頓時想起了先前苗苗的慘狀,披頭散髮如同野鬼般向著李橫撲了過去。
「英雄救命,英雄救命!」
李橫大叫一聲,用胳膊緊緊捂住臉,一旁的高瑞見狀立刻將槍交到唐文杰手上,讓他盯住。整個人快步向前一把將已經瘋狂的吳畫屏拉住,可此時的吳畫屏已經狀若瘋癲,高瑞無奈只好將她按倒在床上,用單薄的被子披在她赤裸的身體上,這才好意思直視眼前的女人!
「你冷靜一下,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吳畫屏直盯著眼前的高瑞,趁他不注意猛的咬在其胳膊上,幸虧高瑞穿的厚實這才免於被其咬傷。
眼前的吳畫屏狀若瘋癲,一邊狼也似的撕咬著高瑞的衣服,嘴中含糊不清的嘶吼著。
「李橫殺了我的苗苗,我要殺了他!」
「你們攔著我,你們也是幫凶,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聞言,高瑞皺了皺眉,他看向跪倒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李橫,開口道。「我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說真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跪倒在地的李橫聞言頓時如同感激涕零般雙手高舉頭頂的站起身,語調悲涼道。
「英雄,你可得明察秋毫啊,當初我們都是一個小區的,外邊開始鬧怪物後,因為我是開超市的,所以好心為小區裡的倖存者提供食物,這個女人帶著她的小孩投靠我,我也接納了」
「可誰能想到那個小孩有病,三天兩頭就得吃一種特殊的藥,為了給他家孩子治病她就不停的出賣身體,讓願意接受她的男人出去給她孩子找藥,一來二去就把小區裡的倖存者全害死了!」
「後來她看小區里也沒其他人了,這不今晚就來找我了,被我拒絕以後她惱羞成怒帶著那個小賤……小孩就來打我,我只是出於自保,再說……」
「你放屁!」吳畫屏聞言,身形向前一撲兩條手臂猛的伸出想要衝上去掐死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超市明明是我愛人開的,是你夥同那幫畜生搶了這裡還殺光了小區裡的人,因為東西太多搬不走你又主動留下,讓他們不殺我的目的為的就是逼我就範!」
「你個臭……這人怎麼蠻不講理,明明……」
見高瑞遲遲不表態,一旁握槍的唐文杰立刻沒了主心骨,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流下,就連握槍的雙手也在不斷顫抖。
李橫嘴上說著,眼神卻是偷偷的盯著床上的高瑞,身形慢慢向持槍的唐文杰靠近……
高瑞的頭腦中閃過二人的話語,眉眼間透露出三分思慮,視線一時從李橫身上脫離。
「就是現在!」李橫動作很快,就在高瑞視線移開的一瞬間,身體一轉右手猛的抓住了槍身,唐文杰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橫一腳踢中了他的腹部,後面吃痛的慘叫一聲,手中的槍械脫手,轉瞬之間便出現在李橫手上!
屋內的場面在所有人都未曾設想的情況下瞬間發生了反轉,李橫將槍口轉向高瑞,猙獰的神色盡顯無疑!
「臭小子,你還真以為老子怕了你了,敢來我這裡搗亂!」
「臭婊子,剛才害死勞資了,幸好是兩個傻蛋,等勞資料理好他們在好好收拾你,玩膩了,就把你送去見你女兒!」
李橫說著,冰冷的槍口對準高瑞的腦袋,手指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下一秒,李橫預想中的場面並沒有出現,他不信邪的繼續扣動扳機,手槍卻只發出咔咔的響聲,像是在嘲笑李橫的無用功。
「怎麼會……」
「你在找這個?」高瑞張開手掌,一顆顆金黃色的子彈在其掌心呈現開來。
「臭小子,你特麼陰……」
李橫的話還沒說完,高瑞的身體已經動了,漆黑的鐵棍混雜著呼呼作響的破風聲在後者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空當里猛的砸在其頭上!
這還沒完,高瑞緊接著一腳蹬在李橫腿上,突如其來的攻擊瞬間將其踢跪在地上,被打的渾渾噩噩的李橫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一根漆黑的鐵棍便砸在他的面門上,後者連慘叫都沒有發出,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一旁的吳畫屏見狀頓時如同母狼般撲了上去,鋒利的牙齒毫不留情的撕咬的李橫的脖頸,鮮血透過撕裂的皮肉噴涌而出濺在吳畫屏臉上,將她裝飾的如同沐浴鮮血的惡鬼一般!
咬斷了喉管又開始撕咬李橫的面部,從嘴唇到眼皮每一個都被吳畫屏硬生生的從李橫臉上扯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唔!」看著面前簡直稱得上是限制級的重口味內容,唐文杰臉色發白,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嘔吐起來,可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只能幹嘔出略帶有苦澀的胃液…
「呼……」高瑞看著自己鐵棍上沾染的鮮血,剛才如此有力的雙手此刻卻在不停的顫抖!
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到第一次面對喪屍時源於本能的恐懼和手足無措,再到下水道里能面無表情的看著浸泡在污水的浮屍,高瑞的適應速度很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辦法適應動手傷人,先前的對於那些喪屍的每一次攻擊都不過是出於自保!
他還沒說服自己用盡手段去傷害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甚至是跨過那條牢牢束縛在自己身上二十年的法律鎖鏈…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高瑞深吸一口氣,他看著地上苗苗瘦小的屍體,又看著發瘋的吳畫屏如同母狼般撕扯著李橫的皮肉,心臟止不住的加速跳動!
……
晚風似乎是吹的更猛了,走廊里的嚎叫聲也越來越響,一縷搖曳的火光中,高瑞撬開一個水果罐頭放在獨坐在角落裡抱著女兒屍體發呆的吳畫屏身前,又動手將他從身上脫落的毯子蓋好,重新回到床上坐了下來。
在他身旁,正美滋滋的吃著一罐牛肉罐頭的唐文杰叼著勺子看著他,眼神里滿是不一樣的光彩,就連對高瑞的稱呼也有了改變。
「瑞哥,你是怎麼想到把手槍里的子彈卸掉的,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嗎,為了突然襲擊目標讓他們反應不過來?」
「不是」高瑞搖了搖頭。
「我不會用槍,帶在身上又怕槍走火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最開始發現那把槍的時候我就回憶起電影裡看到的那些情節,嘗試著把子彈拆下來了……」
「是這樣啊……」唐文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興致勃勃的問道「那你能跟我說說當時你聽到他們兩個各自說出自己故事的時候,你心裡的感受嗎,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連……」
唐文杰說到這不禁訕訕的笑了笑,高瑞也明白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主動沒有提起,只是說道。
「我沒想什麼,也根本不關心他們誰對誰錯」
「什麼?」
「如果我真的對這裡的倖存者感興趣的話,最開始也就不會用槍指著那個男人的頭了,老實說,我甚至準備在他舉起手的時候裝上子彈將他當場擊斃!」
「至於這裡的誰對誰錯,我自身都難保,更沒能力來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