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爽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個老爹呢。
連他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不過，大寧王朝有個好處，不需要行跪拜之禮，只需要微微彎腰行禮便可。
這倒是讓他容易接受了點。
「眾愛卿平身。」
秦暠走了進來之後，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示意大家免禮。
「既然是退婚儀式，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要出面。家裡的孩子不爭氣，沒有達到崔愛卿的要求，退婚也是應有之意。」
秦暠走到崔瑾面前道：「該退婚便退婚，不能耽誤了寧萱這孩子。」
崔瑾一瞬間有些捉摸不透。
皇上今天怎麼表現得這麼和善？
今天退婚的事情，他已經提前通知到皇上。料想到今天宮裡會派人前來，但是沒想到皇上親自前來。
這著實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關鍵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這麼謙遜。
這讓他有點意外。
「陛下，退婚這事實屬無奈。當初本以為秦爽殿下是棟樑之材，現在看來著實讓我有些失望。」
崔瑾看向秦爽的時候，眼睛裡面的不滿更加了幾分。
秦暠掃了一眼秦爽，眉頭皺了起來。
他對自己這個兒子一點都不了解，長這麼大幾乎沒怎麼接觸過。
反正聽大家說，他的名聲很差。
今日看到他的樣子，非常失望。
整個人邋邋遢遢，衣衫不整，滿身黃泥，估計是又在做什麼荒唐事。
不過，本來也只是把他當做一顆棋子而已，只要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幹什麼無所謂。
「是朕的兒子不省心啊。」
秦暠拉著崔瑾的手說道：「這個婚書我親自接了，保證沒有人敢在這個方面胡說八道。誰要敢藉此壞寧萱的名聲，我第一個不饒他。」
崔瑾對於秦暠的示好，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
「謝陛下恩典。」
兩人拉了一會兒家常，互相把婚書退還。
並且由媒人書寫解除婚約書。
整個退婚算是完成。
崔瑾擦擦頭上的汗水，原本以為這件事會有難度，秦爽再給自己搞一個自殺的鬧劇。
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秦暠還親自出面維護崔寧萱的名聲，讓他有點搞不明白。
「崔愛卿，朕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你。」
秦暠拿著婚書，笑眯眯地對著崔瑾說道。
「陛下請說。」
崔瑾也不敢拿架子。
「前些日子，梁國派使臣來金陵，上本希望能夠在梁寧邊境開放互市。」秦暠臉上掛著笑容道：「不知道愛卿是什麼看法？」
「必不可能。」
崔瑾說道：「梁國幾次三番騷擾我大寧，關閉互市以來，梁國人口銳減，現在正是趁機壓垮他們的時候，萬萬不可半途而廢。」
秦暠知道他肯定會反對。
江北門閥士族為一體，梁寧互市會導致北方走私大量減少，世家大族的利益被極大的削弱。
同時，有良馬進入，在戰場上能化被動為主動，減少邊境壓力。
從而削弱北方六鎮的權力。
「愛卿說得有道理。」
秦暠點了點頭，看著他說道：「但是朕覺得，互市關閉之後，邊境百姓缺少經濟來源，生活困頓不堪，甚至出現出賣兒女為奴的情況，讓朕很是痛心。」
「我覺得先開一個小口子，一些不重要的商品允許互市，比如一些生活必需品之類。鹽、鐵、酒、茶之類的東西，可以先緩一緩。」
秦暠笑眯眯地說道。
他沒有一步到位，就是怕傷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太深，從而引發較大的阻力。
鹽鐵酒茶這些物品是高利潤，只要不放開，這些世家大族依然能從走私中獲利。
不過，口子一旦打開，只會變得越來越大，形成新的利益集團，雙方有了制衡之後，他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壓力就小很多。
「我可是把愛卿當做朝廷重要支柱，特來請教。」秦暠姿態放得很低，說道：「希望愛卿能夠支持朕的決定。」
崔瑾現在只想罵娘。
早知道就不來退婚了。
秦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怎麼拒絕？而且，皇上親自來接婚書，給了自己極大的面子，自己怎麼好意思當場駁了他的面子？
「臣定當擁護陛下的決定，只是允許互市的商品品類還需要仔細斟酌。」
崔瑾道。
「那是自然，那就麻煩愛卿先擬一個大致的清單遞上來。在朝會上商議之後，再定奪。」
秦暠笑著說道：「哦，對了，聽說崔公子學富五車，在半山書院之中很受推崇。半山書院山長前幾日還表揚令公子文采斐然，有愛卿的風範。」
「朕想擢其為翰林院編修，不知道愛卿意下如何？」
聽到自己兒子被提拔，崔瑾動心了。
那可是翰林院編修，品級雖然只是簡單的七品，但是能夠參與朝廷重大事情的決議。
而且，翰林院是一個很高的起點。
官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三省長官必須出自翰林院。
所以，進了翰林院，未來可以說是一片坦途。
「謝陛下隆恩。」
崔瑾知道這是秦暠的利益置換。
但這個利益著實有點大，他也沒辦法拒絕。
況且互市名錄由自己把關，應該不至於傷害到各家的利益。
秦爽在旁邊百無聊賴的玩著指甲裡面的泥巴，好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今天不是自己的退婚儀式嗎？
怎麼自己的退婚儀式上，自己都不是主角呢？
這兩個老狐狸達成共識之後，便開始聊一些家常。
「成了，成了。」
就在老狐狸和和睦睦地進行著利益交換，秦爽安安靜靜地當個透明人的時候，段鵬程激動地聲音傳了過來。
段鵬程興高采烈地沖了出來，「老兄，成了，木炭效果更好……好……」
他出現在大堂的時候，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段鵬程這傢伙比秦爽還要離譜，身上黃泥滿滿不說，臉上還有一道道的炭痕，像是一隻從垃圾裡面打滾出來的泥猴子。
「陛下。」
他看到現場這個情況之後，非常果斷地對秦暠跪下行晚輩之禮。
秦暠都快被氣炸了。
段鵬程多好的一個孩子，才來京城沒兩天，就被秦爽給帶成啥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