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四嘿嘿笑著:「放心!吃了迷藥,睡的跟死豬一樣。」
此時的顧池腦子裡全是鎮長找他有什麼事,所以沒聽出洛老四語氣里的心虛。
二人一路回到洛家院外,洛老四扯開嗓門嚷嚷,「內誰誰誰,人給你帶回來了。」
說罷,一溜煙鑽進了院內。
顧池對他這大呼小叫的行為十分不滿,黑著臉,一隻腳剛剛踏進院門,驀地,頸間傳來一陣劇痛……
整個人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洛曦倒提木棒,自黑暗的陰影中走出,看一眼驚呆了的洛家人,對洛老四吩咐:「把人抬進去。」
怎麼也是讀過幾年書,有童生功名在身的人。
這一刻,洛老四再不明白這個大侄子意欲如何,他就是個傻子。
哆嗦著唇:「洛曦!李代桃僵,不說鎮長會不會降罪,單一個老顧家,知道後不要跟咱家拼命。」
敲暈顧池,大禍害分明是想把人代替她,送往鎮長家入贅。
她、可、真、敢!
擦肩而過之際,洛曦笑睨向對方,聲音戲謔:「你和他……今天必須去一個,自己選!」
想到鎮長家那歹毒的胖子,他去了,恐怕活不過新婚夜,再看看地上人事不知的顧池……
一咬牙,下定了決心:「死道友不死貧道,顧秀才……自求多福。」
老洛家的決定與前者差不多,在自家人和顧池之間,果斷自保。
又在洛曦這個魔頭威逼下,幫著一起忙碌。
找來梅氏當初成親時的紅蓋頭,把顧池臉蓋住,扶到桂花樹樹下靠著。
「娘,時間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
眼見梅氏在院中轉悠,餘光時不時咩向院外,洛曦戲謔的眸光落到身上,諷刺勾唇。
對上她好似洞穿一切,冰冷銳利的眸光,梅氏咬了咬唇,一個字沒說的回屋去了。
「……」
天色將黑,村中低調的一前一後進來兩輛馬車,停在洛家院外。
那日見過一面的王婆子,喜氣洋洋進門。
瞅了眼面色僵硬的洛家眾人,只以為他們多少捨不得自家孫兒。
沒多關注,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樹下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
抖了抖帕子,圍著紅蓋頭少年轉了一圈,覺得有趣,手伸出來,想要揭開蓋頭看一看。
半路卻被神情僵硬的洛老太截住,「內個,她嬸子,我就覺得這入贅和嫁閨女是一個意思。」
「蓋頭總要進了洞房,讓枕邊人來揭才合禮數。」
王婆子被這話逗得不輕,撫掌大笑:「對對對,老嬸子說的不錯,新人揭……新人揭。」
意有所指又道:「咱家小姐見了一定喜歡,日後少不了你家好處。」
心中卻想:這家人的花樣真不少,把孫子賣了個明明白白。
有再多的鄙夷不屑,面上依舊笑嘻嘻。
誰知道這一家會不會憑藉此子,入了自家老爺的眼呢?
事情未明前,她不得罪的好。
招呼身後帶來的護院,把自家未來姑爺小心的抬上馬車,借著夜色掩護,揚長而去。
「……」
送走這群人,老太婆一屁股跌坐在地,麻木的看向自屋中走出的洛曦,「這下你滿意了?」
「滿意?」洛曦要笑不笑的攤開一隻手,「禮金呢,拿出來。」
積攢了一肚子怒火的老太婆終於爆發了,蹭一下站起:「什麼禮金,把我這條老命拿走算了。」
洛曦知道這老太婆,把銀子看得比命還重要,也不生氣。
慢悠悠打開洛老四腦子不清醒時,寫的那張「認罪書」。
語氣慢條斯理:「奶,明個我便上書院,拿這個去問問夫子。」
「枉為人倫設計至親,問問他們書院平日都是如何教導四叔,你說如何?」
話雖是對著老太太說的,目光卻看向蹲在門檻上,長吁短嘆的洛老頭身上。
繼續道:「你們說,他這樣的人品曝光,還能繼續讀書嗎?」
老爺子一輩子都想培養出個讀書人光耀門楣,做夢都想自家也能出個大官。
享一把當老太爺的風光。
拿著原主在外拼死拼活賺回來的錢,送兒孫讀書。
果然,此話一出,死死拿捏住老爺子的命脈,提高聲音對在鬼哭狼嚎的老婆子吼:「把錢給她。」
別看老太婆平日裡上躥下跳鬧得歡,只要當家人一開口,她瞬間啞火。
指天罵地進屋拿出幾個銀錠,看向洛曦的目光像看殺父仇人。
惡狠狠遞出手:「就這些,再多沒有了。」
鎮長家總共送來一百兩聘禮,其中的二十兩,各給了老四和她長孫交完明年書院的束脩。
本想把剩下的八十兩拿去再買幾畝田地,結果全被這殺千刀的大禍害眼也不眨的搶走了。
雙手空空的老太婆眼前一黑,扶著牆,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屋,夜裡竟發起高熱。
當真是要錢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洛曦反手,借著衣袖的掩護把銀子扔進空間,勾起唇,對正欲開溜的洛老四道:
「四叔!把銀子吐出來……還是將你現在住的那間屋抵給我?」
洛曦早住夠那比窯洞還不如的黑暗牛棚,院內除了老夫妻住的主屋,就數她四叔的屋子最大最精緻。
她早看上了。
最後,洛老四含淚交出了屋子,暫時搬進了大房的西屋暫住。
這一趟,不僅毛都沒撈著,賣了顧秀才,沒準還會得罪鎮長一家,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就……特別後悔。
洛曦簡單收拾了東西,住進面積最大,採光最好的東屋。
「……」
另一邊,鎮長大宅內,前廳被鮮艷的喜綢映射的富麗堂皇。
鎮長攜手夫人端坐上首,看著下面兩個躺在木板門上拜堂的新人,臉色一言難盡。
他閨女重病,無法起身拜堂也就算了,買回來的姑爺這是嫁婦隨婦,也躺上了?
連一旁請來的禮官都十分尷尬,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新婚場面!
硬著頭皮唱喏:「一拜天地……」新人不動,呼吸微弱。
「二拜高堂。」新人依舊不動,廳內落針可聞。
「夫妻……」禮官正要唱到夫妻對拜時,喜帕下的顧池赫然睜開眼,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