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錦偏頭就見她雙眸盈滿笑意,沒有隱瞞:「驛站主事欠我人情。」
他拿出紙筆,垂眸寫了什麼。
字跡歪歪扭扭,洛曦看得出這不是陸雲錦的字,靈光一閃:「你在模仿眼線筆記?」
「嗯!老宅的極品上京前,必須穩住侯府。」
前世這雙執筆的手,沾上太多鮮血與殺戮。
洛曦的出現,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她把人性看得明明白白,換個思路稍加利用,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得不說,腦子和手段,不亞於朝堂任何一個老狐狸。
把貪婪又自私的老宅一家,打包送給京城那陰損女人。
兩者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雙眸閃爍著幽光,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
「小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魚苗長大一些。」
次日——
洛曦推著輪椅,和傻娘站在田埂邊,看著水渠中遊動的魚苗,傻娘不確定道。
前者笑著解釋:「魚苗是精心挑選的品種,吃雜食且成長快。」
「待會我寫個魚食方子,你兩日餵一次,魚蟹還能長得更快一些!」
傻娘大喜。
尖著耳朵偷聽的江嬸聞言,馬上舔著臉湊上來,「那啥魚食方子的,也能給我一份嗎?」
洛曦幽幽的看著她:「江哥兒的病,好了嗎?」
江嬸兒連連點頭,「好多了好多了!燒都退了,能簡單的下地走動了。別說!縣裡的大夫就是好。」
知道她沒拿銀子干別的,是給兒子治病,洛曦點頭。
「養了魚蟹的待會都來拿方子,最多兩日餵一次,次數多了容易把魚餵饞,不再吃蟲。」
她話音方落,江嬸兒挺胸上前挨個指過去:「都聽仔細了,誰不按照小洛的方法來,出事可別鬧。」
第一批被選出來養殖魚蟹的村民,多數都是老實的本分人,聞言連連頷首。
看到洛曦有些無語的臉色,陸雲錦失笑一聲:「正道村第一狗腿實錘。」
正當她打算普及一些防病患的知識時,一群人哭天搶地而來。
人群中,高痩高痩被縛住雙手的傻子尤為明顯。
傻娘見了大驚,扔掉手中簸箕,箭一樣沖了出去,「幹嘛?你幹嘛綁我兒子?」
離得近了,幾個在油廠上工的村民見到洛曦,忙跑了過來氣喘吁吁:
「東家!趙家人一早跑過來,非說傻子害了趙老爺子性命。」
「事關人命,我們不敢強行阻止趙家帶走人,只能跟上來。」
洛曦表示明白,然後驚訝看向人群中被來回推搡,仍舊一臉傻笑的少年。
據她所知,傻子只是智力稍低,天真單純些。不是有暴力傾向會傷人性命的瘋子。
「放了我兒,誰允許你們動用私刑?快放了他。」
那邊已經扭打起來,傻娘和趙家嬸子雙雙摔倒在地,扯頭髮撕衣裳,不斷拉扯。
傻娘一個人,愣是在眾多拉偏架的趙家人手下不落下風,果然應了那句:為母則剛。
眼瞧見了血,雙方都有打紅眼要動真格的趨勢,洛曦給身邊使了個眼色。
幾名在廠里上工的壯士漢子連忙擠進人群,分開雙方。
「他趙嬸!傻子真的行兇殺了你家老爺子?」
「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再動手也不遲。」
衣領被人從後拉住,趙嬸腥紅著眼啐了一口:「啊呸!個大傻子一早跑我家門前,拍著手說我家老子要死了。」
「結果就在剛剛,身體硬朗的公公忽然捂住心口滑倒在地,沒幾吸就停止呼吸了。」
「你們說,不是傻子剋死我家老爺子還能是什麼?他就是殺人犯。」
田間包括洛曦在內的所有村民聽完,大受震撼!
說誰死誰就死?
是巧合還是傻子的特殊能力?
洛曦屈指,一縷肉眼無法捕捉的精神力激射,割開束縛傻子的繩索。
她招招手,「過來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知道趙爺爺會死?」
繩索散落,傻子直直跑向洛曦。
看到這一幕,趙家知道洛曦如今在村中的地位。恨恨咬牙,卻沒做阻攔。
「洛洛哥,趙爺爺,冒黑氣,要死了。」
語不成句,但洛曦聽明白了,眼眸一眯:「你是說你在趙爺爺身上看到了黑氣,證明他要死了?」
傻子歪了歪點頭:「有黑氣,要死了。」
「我呸!簡直胡說八道,我父親身體一向康健。」趙家長子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衝上來想打傻子。
對上洛曦莫名冰冷的視線,他揚起的手僵在半空,頹廢的蹲下身捶地,另一手去薅頭髮: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什麼黑氣?我從未在父親身上見過。」
洛曦問:「你把今日的經過仔細說一遍。」
原來,吃過早飯去油廠上工的傻子路過趙家,看到出來倒尿盆的趙老爺子,沒頭沒腦的嚷嚷要死人了。
趙家老小趕出來問個究竟時,傻子拍著手指著趙老爺子說他要死了。
趙家人膈應,拿著大掃帚把他轟走,結果沒出半個時辰,人就真的沒氣了。
「也就是說,傻子從頭至尾未與死者發生肢體接觸?」洛曦問。
趙家人面面相覷,愛看畫本子的趙鐵蛋哼了聲:「克人屬於遠程施法,不需要身體接觸。」
遠程施法……
趙鐵蛋被洛曦古怪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一梗脖子道:「賠償!傻子剋死我爺爺,必須賠償。」
「你不是他僱主?賠給我們十……不,五十兩銀子。」
「否則我就報官了。」
他不傻,傻子家沒錢,訛也訛不來多少。還不如直接找他僱主。
一聽報官,傻娘慌了,跑過來抱住兒子嗚咽,求救的目光看向洛曦。
這年代百姓對官府有天然的懼怕,加上法律意識不強,覺得一旦因為人命官司進了衙門,絕對有進無出。
想訛錢?
洛曦挑下眉,對身後油廠一名漢子道:「你去縣裡報官,請仵作驗屍。」
見到傻娘臉更白,她又道:「是不是謀殺,仵作一驗便知,律法可不承認剋死人這一說。」
趙家人一聽真要報官,也有些慌。
嚷嚷著去找村長。
誰不知道只要給村長孝敬,黑的也能給說成白的。
趙家過去就是村長家附庸,沒少幫著幹壞事。
見狀,有村民冷笑著提醒:「村長腿摔斷了,你們去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