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說去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電影！
他是藝術世家，但也是一位商人。
商人是要逐利的，這是天性。
但他也有作為世家的責任感，而他則在張衫身上看到了兩全其美的希望。
現在評戲所收到的關注是近二十年來前所未有的。
許多名段，特別是小品《打工奇遇》和《如此包裝》中所提到的名段已經家喻戶曉。
甚至不少音樂平台都上線了評戲內容，下載量喜人。
即使趙里榮奶奶已經確定不會再度出現在小品舞台上，可她留給評戲的遺產卻能為這門藝術帶來更多生機。
其他戲曲也饞啊！
誰不想自己擁戴的藝術大紅大紫，無論是真的因為喜愛，還是因為利益。
「電影的話……不太好辦。」
張衫還未發聲，老王就先替他開口。
「張衫最近才結束《喜劇之王》的拍攝和製作，現在還有兩部戲需要他監製。」
「時間上很緊張。」
「另外，您所說的電影，肯定是要做戲曲主題的，還得是京劇，這就更難了。」
「如今影視圈已經多年沒有戲曲相關的電影出現，難啊。」
老王這是再替張衫說話，不過也是實話。
的確難，戲曲主題的電影不是沒有，但都不賺錢。
畢竟一提起京劇為主題，大多年輕人就一個反應。
退，退，退……
我看點科幻特效不香嗎。
我看點喜劇樂呵樂呵不香嗎。
我看哥哥演戲追星不香嗎……嘔。
所以要做出一部好的戲曲主題電影並不容易。
「這點我知道，但是從趙老師的小品中，我看到了張先生將戲曲文化融合創新的能力。」
「戲曲是底子，主題可以是其他的，這就是我對電影的小小要求。」
張衫明白，這就是說，戲曲為殼，內核為何物他不在意。
畢竟只要電影夠好看，就會有人愛上這層殼。
這可比那些規定主題的電影要好得多，現在等於只是限制了一下特定要素。
「至於時間嘛，我並不著急，但是煩請張先生勞神，能盡力而為。」
對方說話很客氣，張衫看李驚鴻的表現，估計出手也挺闊綽，畢竟是藝術品商人，屬於不差錢的主。
說完正事，幾人又聊了會，張衫推了飯局便下班回家。
有小品王在，真一起吃飯，自己肯定又得喝個五迷三道。
關於這個活，張衫都沒有準確的回答到底接不接，畢竟有難度。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
張衫依舊如同往常一般來到了辦公室，泡上咖啡，拿到了陸人甲每天變著法給他買的各種早餐。
悠閒的一天就是要從吃飽喝足開始。
磨磨唧唧的打開電腦，還沒來及打開視頻平台看片做調研呢，辦公室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張衫有些不耐煩，一天天的，有完沒完了。
他話音剛落，兩位滿腦肥腸，油頭粉面的中年人便邁著大步進了屋。
陌生的面孔，皮笑肉不笑的狀態，讓被打擾到歡樂用餐時光的張衫非常不爽。
「二位什麼事？」
「你就是張衫吧，我們是京劇協會的，這位是協會副會長。」其中一位介紹到。
「哦，會長好。」張衫一聽名號，便想起了昨天的事，起身問好。
難道這兩位也是為了電影來的，不過氣質和程先生也差太多了。
那位斯斯文文，身形矯健，這兩位無論形象還是態度都油膩的不行。
「張衫編劇，感謝你為華夏曲藝界的付出，我們京劇協會代表其他同行表達誠摯的感謝。」
「如今關心曲藝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更是難得。」
「你若是有興趣，可以來我們京劇協會掛個名，做榮譽顧問，你看如何。」
張衫沒有回答，雖然他處世不深，但也知道上來就給糖吃，肯定沒什麼好事。
「兩位今天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我吧，請明示。」
張衫謹慎了起來。
兩位來者見張衫有多警覺，心道這年輕人不太好忽悠啊，一般這個歲數的，給帶點高帽就忘乎所以了，可這位卻不動如山。
「是這樣的張編劇，我們聽說昨天程先生來找過您，並且談論了關於京劇電影的事。」
「要知道，我們可是華夏京劇的主管部門，所以哪怕是影視作品我們也要進行參與和評審，這樣才能保證京劇的良性發展。」
「所以我們希望，無論是劇本或者演員名錄，都要經過我們的審核，以防出現不利於京劇發展的情況。」
張衫沉默的看向兩人，足足兩分多鐘沒說話。
「所以說，你們是想要劇本審核權和選角權是嗎？」
「不止如此，我們還需要你配合我們協會的宣傳，當然啦，協會會給您撥款，我們預計得有10萬元以上。」
「好，我知道了。」張衫面無表情的拿起辦公室電話：「保安部，來人！」
說完他還朝著辦公室大門的方向喊了一聲。
「陸人甲！」
「到！」不出五秒，陸人甲便竄進了屋子。
「鎖門，放狗！」
陸人甲回頭就把辦公室門給別上了，隨後立馬朝著兩位陌生人齜牙。
「給他們倆按住了，我懷疑他們冒充京劇協會的人，來我這位搞事情！」
保安也很快就到，而且還是保安部經理親自到場，畢竟他可知道打電話來的是誰，那兩位還沒反應過來呢，頭回遇見這麼刺激的情況。
「什麼意思？」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還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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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玩意張口就要觸碰編劇和核心利益，張衫當然知道對方肯定不是假冒的，畢竟那滿臉的官僚做派可假不了。
不過你是什麼狗屁協會的又怎麼樣，敢直接來我辦公室擺架子，不得弄你！
張衫可不慌，京劇協會再強，文化協會也是他們的主管部門，實在不行，自己還能把陶老頭搖來呢。
上回話劇的事，他還欠我一個人情呢。
張衫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而平靜的基礎就是不會有人來持續打擾。
兩人還沒來得及發出反派言論呢，便被保安給架了出去。
「張老師，這都什麼人，吼……」陸人甲還在齜牙呢。
「可以收了。」張衫揮揮手：「打秋風，搞破壞的。」
「正因為有這麼一幫尸位素餐，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戲曲界才會難以抬頭。」
「說到底，就是想從中獲利，還給10萬塊錢，真把我當叫花子了是吧。」
張衫很不爽。
如果戲曲界都是這種外行在當領導，用十足的官僚主義來領導文藝界，可能會比只在乎利益的娛樂圈更混亂和黑暗。
「程先生畢竟是四大名旦的後人，也是有家傳，有地位的，可他們明顯不在乎，因為藝術水平再高，也是他們牟利的工具。」
「原本我對這部電影邀約並不感興趣，因為我對戲曲知之甚淺，不敢輕易造次。」
「可今天看到京劇竟然在這樣的人領導之下，不由得感到悲哀。」
「傳統藝術靠這幫人是活不下來的，他們只管自己撈，哪在乎藝術的存亡。」
他們退下去後，哪管那洪水滔天。
「所以程先生是對的，他雖然是一位商人，但若想弘揚傳統藝術，商業手段必不可少，靠這些所謂的協會根本沒有出路。」
「所以，這部電影，我接了！」
張衫閉眼皺眉，開始思考最合適的題材。
而剛才發生的事，很快便從保安部門哪兒傳到了李驚鴻那邊。
這位的臉比張衫還黑呢。
她心中怒火中燒，敢不打招呼就動我的人，要死啊！
不過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反覆分析形式之後，隨即換上了笑容。
「不如順水推舟，讓這兩位給我們做點貢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