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見鍾情

  第十五章 一見鍾情

  寒來暑往又過去了八年多，陳芷芸已經17歲多了，在仙玉墜與五行容顏肌玉膏共同滋養下膚如凝脂，面如桃花，又在柳靈慧的精心培養下舉止得體，儀態萬千，可以說是出落成一朵絕美的出水芙蓉。與柳靈慧明艷大氣嫵媚的美不同，陳芷芸是清冷柔弱，氣若幽蘭，比柳靈慧少了一分煙火，多了一分清冷。但柳靈慧是天生麗質，而陳芷芸則是後天養成，兩種完全不同的美，兩人本是兩代人，相比較誰更美卻是不妥。如今柳靈慧已經生下兩兒一女，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體態也更加豐腴，像一朵已經完全成熟綻放人間富貴花。陳芷芸則像清晨池塘里還未完全綻開的蓮花，人們還在靜靜等待她的完全盛開。

  正月十五元宵節，雲州城最繁華的大街舉辦一年一度的鬧花燈，陳府上下一下子來二十幾人，因為離府邸只有一里多路，街上人太多，陳府的人都是走來的。陳芷芸喜歡猜燈迷，可惜人太多不好搶，府中這麼多人才搶到三個，陳芷芸意興闌珊，便只在街上賞了一會花燈，就提前打道回府，卻不知她回眸看燈時風輕雲淡，脫塵出世的絕美容顏，讓一個坐在旁邊茶樓二樓雅座的翩翩公子流連忘返，久久不能忘懷，在那之後每天都來茶樓雅座坐於同一位置等待佳人的出現。可是愛情真的有一見鍾情的，當然說是見色起意也沒錯，只是意境相差太遠。

  這位得了相思病的美少年並非尋常之人，他姓崔名清逸，是雲州第一書院雲山書院的第一才子，去年剛通過院試，以院首之佳績提前畢業。因未滿18歲未能出仕。他家乃是雲州第一金丹世家，其八世叔祖崔天揚是青玄宗庶務堂的首席長老，年不過201歲，官居從二品。庶務堂就是管理雲、越、明、蒼、雄五州凡俗日常事務的政務機構。雖同為金丹真人，雲州牧楊遠鵬卻不能相比，楊遠鵬雖年長於崔天揚，但成就金丹卻晚了47年。

  崔天揚歷任雲、蒼兩州牧，庶務堂次席，五年前才擔任首席長老。宗門庶務堂堂首席是從二品官職，而庶務堂其實相當於宗門政務院，專門管理蒼、雲、越、明、雄五州行政事務，首席長老就相當於總理。不過在青玄宗內庶務堂只是七堂之一，而且在修士心中可能還不如總務堂有份量，只能在七堂排最後一名。但在凡俗，庶務堂就是天，而崔清逸如想提前出仕輕而易舉，但他本來就才17歲，晚一年出仕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也不想被人說嘴。

  因為這位貴公子身份特殊，就有好事者告知耳報神，耳報神就把消息賣給感興趣的世家大族，連雲州牧楊遠鵬、靖雲府府尹陳耀祖也都收到消息。楊遠鵬堂堂金丹真人收到這種消息時簡直氣笑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崔天揚的八世孫比自己的九世孫強太多。陳耀祖收到消息卻感覺有點不對，如果時間對得上，這傢伙可能看上就是陳芷芸，不管好壞，先不管他，這二人是否有緣由天定。

  前文原配求親一章提到的金丹世家有一位難嫁的貴女就是崔清逸的親小姑崔夕瑤，她不是真的嫁不出去，而是戰前與雲州老牌金丹葉家原有婚約，可葉家老祖與她的未婚夫被偷襲身亡。葉家衰落以後，雲州竟然沒有與其相配的世家，楊家沒合適的人。她心高氣傲既不肯下嫁，又不肯遠嫁，就只能剩下。她與柳靈慧同歲，聽說仙家賜婚，見柳靈慧這位公認雲州第一美女竟然肯嫁給有殘疾的鰥夫，還是原配求親對她觸動很大，專門去雲安縣衙見識陳青松到底何許人也。見了更受刺激，陳青松在她看來器宇軒昂一表人材，處事幹練且對自己說話溫和有禮不卑不亢，不似令自己最討厭的諂媚之徒（也不想想人家都不知道你何許人，為何要對你諂媚，陳青松貌似只當她是受了刺激的花痴）。跛腳？她愣是沒看出來，這樣的男子她也願意嫁，可惜太晚了。後來在白鹿大仙推薦下嫁給之前想介紹給柳靈慧的豪邁之士，這位崔大小姐是大氣直爽之人，從小不喜讀書，不好風花雪月，就喜歡騎馬射箭，舞槍弄棒。雖是下嫁，卻也與丈夫恩愛一世，幸福終生。

  功夫不怕有心人，崔清逸在茶樓硬是從元宵等過了清明，終於等到陳芷芸從茶樓經過，好不容易等到佳人出現，崔公子不敢孟浪上前，只是派書童悄悄跟在後面。在茶樓坐立不安一個時辰後，書童帶回來了好消息，佳人是楚溪陳氏小姐。崔清逸聽了一愣，沒聽說過陳耀祖府尹家中有這樣一位絕色美女，書童看了公子 表情就知道想岔了，趕緊說這是州府陳經歷府上的千金。

  崔清逸年齡小，對仙家賜婚、柳靈慧、陳青松其實都沒印象，當時他才八歲。趕緊回府找母親商量求婚之事。崔天逸的母親為小兒子的相思病擔心多日，可兒子是單相思，姑娘是誰他都不知，人家姑娘更不知他，也不好罵，只要找到真就可能是自家兒媳呢。聽到兒子說找到了，是雲州陳經歷府上千金，陳經歷聽著沒有印象，主要是這官名太陌生。但楚溪陳氏她是知道的，陳耀祖殺伐果斷整頓陳氏，竟將自己嫡系二十多人全部拉去當苦工不說，其他嫡系也被分家發往山區那是相當的狠，對各個世家那也是相當震撼。三年前他來雲州城當靖雲府尹，世家大族立即收斂不少，可不想觸這六親不認的黑龍王的霉頭。李若蘭、柳靈慧、陳青松的事當年自己可是熱心吃瓜群眾呢，她立即叫吩咐人去查實。

  崔清逸的母親叫謝秋芸，其謝家原是老牌元嬰世家，老祖去後逐漸沒落，謝秋芸四世叔祖橫空出世拯救了家族。雖只是築基修為，卻是煉器天才，受修為限制不能煉製極品法器，更別說法寶，但他心思奇巧，設計煉製的很多器具因省力，耐用，操作簡單在凡俗中大受歡迎，謝家也成為雲州首富之家。

  沒多久調查的人就回來了，報告說陳經歷名青松，夫人姓柳名靈慧。聽到柳靈慧名字，她就叫停了說：「不用說了，我知道是哪家了，你下去吧。」她可就是當年李若蘭放風時攀談的那個婦人，連靜心安神止痛丸的價值也是她後來查清楚告訴李若蘭的。說來謝秋芸算是李若蘭晚年交的朋友，她後來還親自去陳府拜訪兩次。修士、仙族的常識秘聞及恩賜的神藥、神物價值都她專門打聽了清楚後再告知李若蘭，她是很同情的李若蘭的不幸和欽佩李若蘭的大度與從容坦然面對死亡的豁達。當然崔、謝兩家也是阻止柳靈慧姻緣的積極參與者，無它耳，就是為自家嫁不出去的小姑，倒是這花痴小姑全然不知情，崔、謝兩家可都是暗中賠了不少金子的。這些謝秋芸當年不好意思和李若蘭說，現在也不方便與兒子說。

  謝秋芸一五一十將當年的事告訴兒子，連他的小姑親自去雲安縣衙見陳青松，回家犯花痴的糗事也說與崔天逸聽。提到李若蘭連連感慨，說自己剛剛與她成為真正的朋友，人卻沒了，想到傷心處，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崔清逸連忙安慰母親。

  崔清逸原先就知道李若蘭的，但他看到是另一個版本。李若蘭替夫求親，為女託孤的故事女人大多不以為意，民間開始也只當成街頭巷尾議論的奇文趣事，但在文人雅士眼中卻截然不同，他們大多風流成性，但家中卻大多是妒婦河東獅，甚至是要吃人的母老虎，幾人有這等知情識趣，溫婉大度的原配，臨死還給自己丈夫找個絕色美女，這樣的賢妻誰不想擁有呢？得不到的永遠才是最寶貴的，李若蘭剛去世就有好事文人曾親自拜訪白鹿大仙了解所謂仙家賜婚事情真相。當親耳聽到大仙說她僅僅是向李若蘭推薦了雲州城第一美女，且本身就有試探之意。可她毫不猶豫就答應，可見其對夫之情深，愛女之心切，甚至面對金丹真人之威勢，為了丈夫、女兒的幸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當然金丹真人自有真人之雅量，真人為族人的錯誤，竟然放下身段親自去凡俗女子家中致歉，並果斷處理犯錯的族人，主動成全這段姻緣，自另是一段佳話。但讓文人雅士感動落淚的還是李若蘭的深情大度。從此這個故事的版本就變成了仙家賜婚，陳青松與柳靈慧的婚姻都不重要，連大仙是誰，陳、柳是誰都隱去，都是一筆帶過，甚至後來連仙家賜婚這事都完全被否定，僅是一個建議罷了。而重點突出李若蘭的美麗、深情、大度及母性的偉大，仿佛李若蘭成了道德的典範、時代的楷模、賢良淑德女性的化身。李若蘭為夫求親的故事隨著這些文人雅士的推崇，早已走出雲州，在南境廣為傳播，甚至已傳到北境。

  聽了母親這個親歷者的講述，知道李若蘭當初確定根本沒提仙家賜婚的事，這只是楊遠鵬這個金丹真人去柳府致歉首次提的，當時以為才是真相，後來大仙親口否認，僅是提了個建議而已，一切由李若蘭自己做主。事情真相如何，隨著時間的流逝根本就不重要了，人們其實不過根據自己需要去相信所謂的故事版本罷了。崔清逸太年輕，根本不懂老男人心中的痛，他原來看到這個故事並不以為意，但如今卻可能，不，是一定將成為自己妻子的親生母親的故事聽來大受感動，心中暗暗發誓要用餘生來疼愛自己這個美麗妻子。

  謝秋芸第二日就到陳府拜訪，但她拜訪的是陳若梅，柳靈慧反而只是陪同，一來她與陳若梅本就是舊相識，二來她原本就清楚陳若梅才是李若蘭真正託孤之人，因為她曾親耳聽李若蘭說過若柳靈慧對自己女兒不好的話，姐姐將為她全權做主。她也打聽到最近一兩年有其他世家上門求親，陳柳夫妻似乎不能做決定，都是由陳若梅出面婉言拒絕。謝秋芸看到柳靈慧已經生了三個小孩了，卻還依舊美麗，雖略有發福，卻是前凸後翹更是嫵媚，心中不喜，她從來就不喜歡柳靈慧。

  戰爭之前她就見過柳靈慧，一時驚為天人 ，可看到男人看她的眼神心裡就不舒服，心中明白這是妒忌。人的理智是一回事，情緒又是另一回事，她見到柳靈慧就心情不好。不過當族內長輩為了小姑崔夕瑤決定聯合世家大族暗中破壞柳靈慧姻緣時，她還是小心翼翼委婉的提出反對意見，可惜還因此被長輩說是頭髮長，見識短。

  謝秋芸以拜訪陳若梅名義到了陳府，自然會聊到昔年自己與李若蘭交往之事。陳若梅知她前來必定有事便讓管家夫妻帶其他人退去，謝秋芸也將帶來人打發離開，只留三人。柳靈慧在旁邊只是靜靜聽，她自己心中自然清楚，其實是崔謝兩家為了那個嫁不出去雲州第一貴女最先打壓自己，楊家反而是九世孫之後才加入的。她不動聲色，在一旁時不時禮貌的笑下算是回應兩位的談話。忽然謝秋芸誠懇的向柳靈慧道歉，柳靈慧卻笑道：「謝夫人，不用這樣客氣，當然謝府老祖與崔府族長一同來敝家中拜訪，共同贈與百金為賀禮，解了我家燃眉之急，此事早已了結，不必再提。」謝秋芸訕訕道：「昔日我曾出言反對，但當時我只是個做小輩的媳婦，做不得長輩的主，但畢竟耽誤妹妹幾年青春歲月我心甚難安。」柳靈慧聽到謝秋芸曾為自己出言反對，甚是感動，便說道：「姐姐有心維護，靈慧甚是感激，如今我兒女雙全，夫妻恩愛，很是心滿意足，往事真的不用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