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萬人宴

  「奶奶，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人，我生下來就是仙或者說是妖，在古代沒有仙族只有妖族，仙朝建立才改妖為仙，北朝改妖為聖。」蕭天擇說道，李若男這些倒是知道，但這不能打消她的疑問。「奶奶，你 記得成化縣君送來的擇天仙玉嗎？這可是比仙玉墜更好的神物。它能讓我知人心，通法術，還能儲物。」蕭天擇說著就手一攤憑空就出現一個信封，交給李若男，他的舉動把李若男徹底震驚。

  「奶奶，暫時不用打開，等我爸爸媽媽走了以後再打開。媽媽是無命之人，仙家賜寶給她延壽二十年，她的一切就已不屬她自己。那年元宵燈會，媽媽回眸看燈時也看到了茶樓上的那個英俊的年輕人，當時沒太在意，可當她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了她在茶樓傻傻等了她68天，感動的哭了一個晚上。但崔清逸與她無緣，媽媽早在心裡選了暗戀她兩年的父親。」

  蕭天擇接著說道：「可這真是媽媽自己的選擇嗎？沒有仙玉墜，媽媽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從來都不與自己說話的書童。但沒有仙玉墜與五行容顏肌玉膏崔清逸根本就沒有機會遇見媽媽的。媽媽從小聰慧，又有仙玉墜開啟靈智，來越州這麼多年她並不如奶奶所想，實際她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說罷了，只能說早已認命而已。」

  李若男臉色難看，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十歲的會說這樣的話，她看著蕭天擇就像看怪物一樣。「奶奶，您可以把我當謫仙轉世，擇天仙玉讓我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記憶，這個理由雖然還有點說服力吧。但我自己也懷疑這些記憶並不真是我自己的，而是仙家把記憶給了我，通人心，並不是自己真正有這個本事，而是所謂他心通。」

  「他心通？」李若男疑惑的重複道。「對，他心通，媽媽就是他心通，因為她能知人心，其實是雲州白鹿大仙借給她的法術，白鹿大仙在雲州城時，媽媽才有這種能力，而且應該不能隨便使用，白鹿大仙應該設了限制。媽媽來到越州以後就沒有這種能力了。」蕭天擇解釋道。

  李若男笑了笑道；「來越州後真變仙女了。」「奶奶，您這就小看母親了，她或許比您早知真相，但她很珍惜我們這段十年的母子之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媽媽做出了她的選擇。」李若男明白蕭天擇所說的意思。她心想：「或許芸兒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蕭天擇又說道：「我的情況與媽媽又不相同，我的記憶似乎來自法術。可能是我已成為修士的原因。」

  「我本希望多陪爸爸媽媽三年，把他們送走了再去青玄宗。可仙朝自有法度，我也不能強求。」蕭天擇說道，李若男終於開口說道：「天擇，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已明白你今日讓我來這的目的。你的媽媽已是命中注定，你的爸爸也早做決斷，無人能勸他更改，我會讓他們走的風風光光，你是蕭家繼承人，這一切原本屬於你，我會按你的意思做的。」說完她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小心收好。

  蕭子秋正式辭去了成化縣訓導兼平安鎮學校校長之職，每天帶著陳芷芸、蕭天擇、李若男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幾乎玩遍成化縣的各個角落。有一次甚至乘船北上去北境的清河縣，不過在李若男的堅持下並未下船遊玩，欣賞了江邊兩岸的自然風景就順江而下返回成化縣。他們一家玩得開開心心，全然不知江邊成化縣君急得毛都豎起來了，看他們安全回到成化境內，懸著心才算放下，心中抱怨當這看家護院的看守狗真是操碎了心，小祖宗你還是快點去宗門吧。

  人皇曆3131年10月9日，平安鎮一大早就張燈結彩，衙役們敲鑼打鼓在鎮上宣布蕭宅蕭子秋之子蕭天擇被測出靈脈為本鎮建鄉建鎮以來第一位仙人，今日是蕭天擇十歲生日，學校放假商鋪休市一天，全鎮將擺下長街宴以示慶賀。長街宴就是全鎮所有的家族在自家準備宴席各自招待自家親族，這是蕭天擇的提議，既熱鬧，又顯示全鎮民眾團結一致。

  三天前都已提前通知今日是蕭天擇十歲生日，請各家準備宴席，各家雖不知蕭天擇身上有靈脈之事，但大都明白必定有重大事情宣布。各家除了準備自家親族宴席，還在自家門口街上擺一桌酒席招待臨時來鎮上辦事或做生意的外來客人。縣衙邀請全縣地主名流還有成化商貿市場的商戶，但嚴格限制人數，車馬停在一里之外，馬夫和馬都有專人照顧。

  正午（午時四刻，就也是12點整）宴席正式開始，此時天公作美，多雲無風不冷不熱，蕭家給每家都送去銀牌以做紀念，一人一個。因各個家族招集了平時都在鄉下族人及外請的客人，統計下來超過萬人，此次宴會也被縣誌記載為平安鎮首次萬人宴。宴會上最出風頭不是蕭天擇，是成化縣君蒼狼小仙，因他坐了首席（他這個首席特別，在廣場中央單獨給他設了一席），酒足飯飽後他還巡遊全鎮，所到之處民眾無不熱烈歡迎，並對他參拜。巡遊全鎮後，他意猶未盡又讓小天澤騎上自己沿主道慢慢巡了個來回，人們在兩旁歡呼雀躍，宴會氣氛達到最高潮。

  蒼狼小仙許是上了頭，異常興奮。蕭天擇從他身上下來以後，他竟然隨便找了幾個小孩子玩起來騎大馬的遊戲，還是蕭天擇親自邀請他才結束這場遊戲。

  這次宴會辦得相當成功，氣氛熱烈又不失莊重。參加後的成化鎮商貿市場的商戶們很是羨慕，回去後在商會年終尾牙上有人提議，在明年成化商貿市場開市十五周年紀念日在全鎮搞一次萬人宴。眾人商議可行，因為是自家辦自家的宴席算是家族團聚，成本並不高。

  有人說是不是要做點金牌之類的紀念品，超過平安鎮。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世家貴族出身的老者說：「諸位同仁，我們雖是商人，但不需事事都以金錢利益為重，我們擺萬人宴也不是為與平安鎮比富，而是為了大家團結和睦相處，記念當年開埠之艱難，感恩員工夥計之辛苦，答謝各界捧場幫助。細水長流方能長久，不必過於鋪張浪費，以後每年都可以辦一次。」眾人以為老者說得有理，一致通過。

  人皇曆3132年5月6日，這天是黑龍妖皇隕滅29年祭日，也是成化商貿市場開市14年紀念日，成化鎮萬人宴正式舉行，家家戶戶擺酒招待自家親朋，有條件的都會準備一桌免費的酒席招待外請的客人，酒席不擺街上，都是擺在自家屋內或院裡。平安鎮禮尚往來，組織派出了700多人共襄盛舉。成化鎮畢竟活動搞得多有經驗，請了戲班、雜耍、舞龍、舞獅還搞了花街巡遊。當然少不了請成化縣君，成化鎮商會現在每年都會捐20個紀念金幣給他，不過這回蒼狼小仙很矜持，不象上回在平安鎮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一掃而空，這回可真是細嚼慢咽，一直等到別人散席才吃完。

  這次參加成化鎮萬人宴的超過兩萬人，規模比平安鎮多了一萬多，而且活動辦得多姿多彩非常成功，連北境清河商會也派了500多人來參加。平安鎮的人回去後商議決定以後每年10月9日都辦萬人宴，舉辦方式向成化鎮學習，後來又增加了大型祭祀儀式。從此每年的萬人宴成為兩鎮比過年早盛大的節日。

  在生日兩天吃過晚餐後，蕭天擇說明天青玄宗明天就會派人來接他去宗門。大家表現的很平靜，蕭子秋送了兩個自己雕刻的木質人像，一男一女說想爸爸媽媽可以拿出來看看，蕭天擇說自己會的。陳芷芸送十張自己繡的手帕和三支狼毫，手帕讓他不用留著，媽媽還會給繡的，以後寄給他，狼毫如果好用自己再去向成化縣君請求恩典，蕭天擇說好。李若男把大聖短劍送給他，只說留個紀念，蕭天擇說此劍自己以後正用得上，謝謝奶奶。後來，陳芷芸單獨去蕭天擇房間陪她說話，母子二人有說不完的話，一會哭一會笑。等到卯時天麻麻亮時，陳芷芸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她醒來蕭天擇已經不見了。她慌忙去找，蕭子秋告訴她人已經被宗門的人帶走了，這時她終於徹底崩潰大哭起來，蕭子秋抱住她想說些安慰的話，自己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在蕭天擇走後三年，陳芷芸只是去了一次成化小仙觀，成化縣君贈送了她十支狼毫，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離開蕭宅。有一天早上，下人見先生夫人遲遲未起床，便去請他們吃早餐，可叫了半天裡面都沒回應，心知壞了，便去請李老夫人。李若男見門是反鎖，叫人砸門。砸開門以後，發現兩人身著壽衣躺在床上，李若男上前查看，發現都已經去世了。因早已知道，辦理後事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蕭宅的人開始各司其職操辦起喪事了。

  李若男打開之前蕭天擇給自己的信封，信上是蕭天擇對蕭家財產分配，他只要陳芷芸的仙玉墜留做紀念，其它財產他都放棄。把蕭宅改造成園林式遊戲場所捐給平安鎮給大家免費悠閒娛樂，但要求保留父母，奶奶的靈位、畫像方便自己將來祭拜。鎮上的醫館本來就是陳家經營，送給陳家。農場和鎮上的生鮮商鋪給孫家。勸李若男以兩個兒子的名義過繼王家族長的孫子為嗣，以女兒的名義過繼李家族長的孫子為嗣，讓這三位哥哥給早夭的舅舅與阿姨續上香火，各給一筆錢給他們。李王兩家在奶奶身後必受譴責唾罵，此舉是為保護他們，人死萬事休，奶奶去了之後也多些人祭拜上香。剩餘的金錢分給二李、王、陳、柳、孫六家，怎麼分隨奶奶心意。七祠堂與山林還有成化商貿市場的股金成立基金，由六家共同管理，用股金分紅來管理維持七祠堂與奶奶與父母的祭祀以及山林陵墓。信上還要求將母親陳芷芸的仙玉墜送到小仙觀，他們自會送給自己。

  七祠堂蕭家掛蕭子秋畫像，陳家掛陳芷芸畫像，二李各掛李若蘭與李若男畫像，王家掛王立勇畫像，柳家掛柳靈慧畫像，孫家掛孫元明畫像。李若蘭入蕭、陳、李三家祠，李若男入蕭、王、李三家祠，陳芷芸入蕭、陳兩家祠，此為自己新規，他人不服，可自行另立祠堂。李若男看完信明白蕭天擇的良苦用心，掛的畫像應是人皇廟裡那種大畫像，入祠應是靈牌入祠。這確實不合禮法，但這是自家祠堂，蕭天擇立了規矩，他人應該不會反對。過繼之事，原本自己是反對的，但人都要死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麼，就全部按蕭天擇的意思辦。

  李、王家兩家早已死心，不想李若男主動找了兩家談過繼事宜，兩家自然喜出望外，當李若男說自己身後這兩家將會承受罵名，他們才知厲害，不過當事人已經原諒自己家族，相信不會有多大問題。

  李若男給清逸山人寫了封長信。清逸山人就是崔清逸，他已是天下頗為知名的風流文人，等他收到信時，李若男已經去世了。

  李若男將蕭子秋陳芷芸夫妻風光大葬，陳芷芸在當地本就被當做仙女下凡，蕭子秋也是桃李遍布全鎮，基本全鎮的人都來弔唁，成化鎮商會也自發組織了上千人前來弔唁。不到一個月，李若男過世，平安鎮，甚至全縣哀悼紀念這位在戰爭中平安鄉唯一倖存的山神女兒，因是公私合辦，葬禮的隆重超過蕭陳夫婦。以後每年來七祠堂祭拜成了平安鎮萬人宴的重要活動，七祠堂也被當地人稱作七賢祠。

  多年以後，蕭天擇曾前來拜祭，但當地人已經沒人認識他了，只當他是慕名而來文人雅士，只有成化縣君蒼狼小仙在小仙觀中對著平安鎮方向跪地參拜。